參將府內(nèi)，張之元與那太監(jiān)相對而坐。

太監(jiān)笑瞇瞇道：“張參將，咱家涂文輔，本是奉圣夫人之子的陪讀，得魏公公，此次處理羊毛一事。”

涂文輔說的奉圣夫人就是客氏，天啟的奶媽，因為天啟的身世，想必是有戀媽情節(jié)，十分寵信客氏。

至于魏公公就是魏忠賢，之前還叫李進忠，參與了李選侍逼迫天啟立李選侍為皇后的移宮案，事發(fā)后，李進忠立刻認魏朝為干爹，活了下來，隨后巴結(jié)客氏，直接把干爹的對食客氏給拿下了。

也就是說，魏忠賢挖了干爹的墻角，把干媽哄成了老婆，然后再把干爹魏朝弄死。

魏忠賢依靠客氏得到天啟重用，成為天啟的黑手套。

涂文輔便投靠了魏忠賢，甘做爪牙。

不過前段時間魏忠賢太飄了，被刑部主事劉宗周彈劾，緊接著楊漣左光斗也跟著彈劾，天啟為了敲打魏忠賢，假意說楊漣左光斗他們給的壓力太大了，嚇得魏忠賢痛哭流涕，跪地求饒。

天啟暗中指示魏忠賢去向葉向高求救，葉向高出面保住了魏忠賢。

現(xiàn)在魏忠賢為了做點實事，給自己撈點功勞，便毛遂自薦，從天啟手中討得了收購毛衣的差事。

這次南下他就派涂文輔來談收購價。

張之元對于涂文輔的背景根本就不感冒，他直接說道：“此事在商言商，本將要看到羊毛的品質(zhì)，再商討收購價。”

涂文輔信心十足，讓人打開帶來的箱子，說道：“這都是從林丹汗那收來的羊毛，制作毛毯絕對賣高價。”

張之元拍了拍手，于小娥帶著兩名婦女走了出來。

“看看這些羊毛，附和我們織布的要求嗎？”

于小娥仔細一看，檢查了一番，說道：“將軍，這些羊毛品質(zhì)都可以，不過還是得看看整體。”

涂文輔揮手道：“咱家就安排他帶你們?nèi)タ纯础！?

一個多時辰后，于小娥和那個小太監(jiān)回來了。

于小娥說道：“將軍，俺已經(jīng)看過了，他們的羊毛有一萬斤，都是合格的，只不過過半的羊毛時間有些久，清洗的話，需要費一番功夫。”

“那問題不大，能用就行。”張之元微微點頭，讓于小娥退下。

涂文輔滿臉得意，笑道：“張參將，這下可放心了吧，這些羊毛可都是魏公公親自掌眼的呢。”

張之元這才繼續(xù)說道：“涂太監(jiān)，根據(jù)近年來的收購價，這一斤羊毛是十五文，市價六十文，絨毛一斤一百八十文，市價三百五十文。那我就折中一點，普通羊毛收購價一斤三十文，絨毛二百四十五文。”

涂文輔卻是搖頭道：“張參將，這個價錢低了，要知道這些羊毛的運費可不低，特別是從北方運回來，再說西北那邊，那些個酋長可不好相與，路上打點不能少，這收購價還得加。”

張之元嗤笑道：“扯呢，我這價錢可是在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已經(jīng)很優(yōu)惠了，怎么，貪錢貪到本將頭上來了，魏忠賢腦子又不清醒了？

這單買賣做不成，本將一封奏折就能讓魏忠賢不死也脫層皮，你這狗東西，肯定給陛下砍了！”

涂文輔臉色一下紅，一下白的，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實際上，天啟看得出這個羊毛毛衣確實給大明解決了不少麻煩，所以天啟是給了很大的優(yōu)惠，他就囑咐魏忠賢收來的羊毛成本價賣給張之元，但是魏忠賢貪啊，他還要孝敬客氏，自然要加價。

到了涂文輔這里，他也貪啊，所以他也要加價。所以涂文輔的理想價格是羊毛三十五，絨毛二百六。

現(xiàn)在涂文輔看到張之元要掀桌子，他立馬認慫道：“張參將，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就按你的價錢辦。”

張之元這才讓人搬來銀子，讓涂文輔清點，隨即拿出三份合同讓涂文輔簽字，一份交給涂文輔，一份上交朝廷，一份由張之元自己保留。

朝廷的那份由張之元寫奏折上交。

這一萬斤羊毛里，只有五千斤絨毛，總價也就一千七百八十五兩。

這里面魏忠賢也不過是貪幾百兩罷了，可見魏忠賢向葉向高求救肯定花了不少錢。

錢貨兩訖，涂文輔直接離開參將府，跑回船上去住了，張之元則安排人將那五噸羊毛運回來。

這只是第一批的，后面還有，以林丹汗的體量，一年幾百萬斤的羊毛還是可以提供的。

這一下紡織廠又多了一項拳頭產(chǎn)業(yè)。

翌日，涂文輔急著離開，張之元趕到前山寨相送，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羅德里戈幾人。

羅德里戈一見張之元就立馬跑過來，激動的說道：‘尊敬的將軍大人，能在這兒見到您真是太好了，我們有大麻煩了，急需您的幫助！’

“什么麻煩，荷蘭人要來了？”張之元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羅德里戈愣了一下，隨即驚訝道：“將軍大人，你已經(jīng)知道了？不錯，我們得到消息，荷蘭人知道我們實力虛弱，所以已經(jīng)在集結(jié)船隊，準備來攻打我們了。”

張之元這才正眼看向羅德里戈幾人，驚訝道：“荷蘭人還真要來啊，他們怎么知道你們葡萄牙人的虛實的？”

羅德里戈有些尷尬的解釋道：“我們之前派遣信使搭載商船前往果阿送信，最近有商船經(jīng)過，他們告訴我們，荷蘭人截獲了那封書信。”

張之元這才想起，他在某些小說還是資料中見過，天啟二年，紅毛番進犯香山澳被本地佛郎機人擊退，流竄到了澎湖島，然后引發(fā)了長達兩年的澎湖之戰(zhàn)。

雖然逃竄到澎湖的荷蘭船隊只有七艘戰(zhàn)船以及九百多人，但是荷蘭人的蓋倫帆船比明軍水師主力戰(zhàn)船福船大太多，前期明軍水師吃了大虧，連漳州出海口都被荷蘭人封鎖了。

但是朝廷下了命令，一定要擊退荷蘭人，福建巡撫南居益招攬海寇鄭芝龍一起討伐荷蘭人，此番出兵歷時大半年，出兵一萬人，戰(zhàn)船兩百艘，這才擊退荷蘭人，剩余的荷蘭人逃去了臺灣。

雖然明軍攻打這么點荷蘭人花費了十幾萬兩的軍費，但是明軍不僅與荷蘭人海戰(zhàn)，同時還有登陸澎湖，攻打荷蘭人修建的城堡等登陸戰(zhàn)，攻堅戰(zhàn)。

戰(zhàn)績拉跨，但是硬啊，總比我大清好吧。

明朝和英國也有一次短暫交鋒，雖然大明吃了虧，但是態(tài)度強硬，一定要這支英國船隊賠錢才離開，不然就開戰(zhàn)，因此這支船隊賠償兩千八百兩才離開。

戰(zhàn)績雖然拉跨，但是不像我大清，坐擁上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四億人口，兵員百萬，結(jié)果面對英國還不是割地賠款。

比爛，你能跟我大清比？你怎么比啊。

張之元想起這次海戰(zhàn)，反而很興奮，因為他正缺少蓋倫船的技術(shù)，荷蘭人的船隊里正好有大型蓋倫船，這正是給他送來了大禮包！

他立馬說道：“很好，荷蘭人既然敢來，那我一定不能饒了他們，你們不必擔心，我會派兵攻打這批荷蘭人的。”

“那真是太感謝了，將軍大人，到時候我們一定會報答將軍大人以及您的部下。”羅德里戈立馬脫下帽子行禮。

張之元立馬帶著人返回前山寨，叫來牛大力，田義，陳睿聰?shù)溶姽伲瓦B在香山澳的沈忠義也來了。

張之元一臉嚴肅的說道：“諸位，根據(jù)南洋佛郎機商人的消息，紅毛番得知佛郎機人在香山澳上實力虛弱，意圖前來攻打。

根據(jù)情報推算，紅毛番大概能聚集十三艘戰(zhàn)船，兵員一千三百人左右。其中最大的一艘船超過萬料，遠比我軍旗艦大，此一戰(zhàn)是苦戰(zhàn)。

不過這批敵軍大約是明年五六月間抵達，對于我們來說，還有時間，我希望諸位打起精神來，刻苦訓(xùn)練！

水師這邊，我會讓卡瓦略幫忙，陳千總和卡瓦略多交流，學(xué)習西夷人的戰(zhàn)術(shù)，要做到知己知彼，明白嗎？”

“是，將軍！”

“好，各位從現(xiàn)在就給把我弦繃緊了，之前打敗一群烏合之眾不算什么，與紅毛番一戰(zhàn)才能提現(xiàn)我前山寨的厲害！”張之元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揮舞。

所有軍官面色嚴肅，異口同聲道：“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