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趙霽云的小妾們
- 灑云天
- 海緹
- 3124字
- 2010-10-13 15:28:06
郎色口才不錯,一句句諺語往外蹦,可是陳和春的藏語馬馬虎虎,最流利的是“扎西德勒,土氣節”,只有仰賴德秀翻譯,他發現這個青年的做翻譯大有前途。
但是郎色的視角與他們明顯不同,說話帶著藏人慣有那種的夸張的修辭手法,十句話要刨掉九句半,陳和春想知道更明白更深層的東西,只有指望妙妙早點醒來。
陳大人是個存不住事人,沒處解釋疑問,他就覺得肚子里像有個爪子在掏心撈肺,撓的他日夜不寧,德秀和趙霽云等人甚至看見他在妙妙門前轉悠,鬼鬼崇崇的想戳破窗戶紙把那個睡了兩天的死丫頭叫起來。
見被人發現,陳和春訕訕問道:“那丫頭都不吃不喝,不用解手的么?”
德秀和趙霽云默,四道眼神跟刀子似的盯著陳大人放在窗欞上的爪子。
德秀轉頭嚴令侍女們輪班看守,動員口號是“防火防盜防猥瑣老頭”。
一把年紀居然被蠻子鄙視了,陳大人淚奔,倫家是正統儒家出身,孔老夫子的是六十五代外外外。。。。。孫。他郁悶得想摸摸胡須調節心情,卻發現今早閑得無聊,剛把那須子給剃了。等川軍在打箭爐集結完畢,運動到這里起碼還得好幾天,他覺得這日子分外的漫長。
妙妙在第三天半夜醒來,睡得全身骨頭都散了。官寨里的所有人都偏著他們家的少爺主子,沒人去通知陳趙二人。等兩人第二天早晨一同前往查看的時候,見侍女們跟螞蟻搬家似的川流不息,才知道秦大小姐醒了。
見到他們,螞蟻們突然停住了,趙霽云奇怪,往前走兩步,領頭的侍女想攔又不敢,最后只有低下頭。趙霽云聯想起德秀筒子一向居心叵測,登時覺得不妙,沖上樓梯,抬腳就想踹門,卻聽見一句:“我和他像水和奶攪在一起,就是用金勺子也分不開。”
秦大小姐聲音平和,帶著點語重心長,沒有發生想象中的暴力事件,趙霽云放下腿,看樣子土司家的少主人正處于“被打擊”的狀態中。陳和春見走在前面的趙霽云突然著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妙妙的房門對著樓梯口,他埋著頭跟著沖上樓梯就正正的將沒站穩的趙霽云撞進了房內。
屋里的兩人齊齊看過來,趙霽云尷尬的笑笑:“聽說你醒了。”
醒了就好啊,陳和春眉開眼笑,一屁股坐下放鞭炮一樣將想問的東西一樣樣的列出,壓根兒沒注意德秀少爺陰沉的臉與趙霽云哭笑不得的表情。妙妙有些詫異自己再一次走眼,這老頭還是實心辦事的。好吧,她不會再用自己以前見過的那些老爺官的標準去衡量這些官場油子。
德秀對他們的問題不感興趣,對他和他家老頭而言,提供數萬川軍的給養和烏拉差役就夠操心的了,還要應付那個該死的土司“博覽”大會,至今還有超過半數的土司沒趕到,大都在故意拖延觀望。來了的這些也是推三阻四,要什么缺什么,好像他們已經淪落到比乞丐還窮。
趙霽云巡查回來已經是中午,天氣陰沉,寒風四起,他夾緊了棉衣皮袍,還是覺得寒意透骨,才八月就冷成這樣,還好大家都是穿著冬衣進藏。走進寨子,看見土司家的少爺像個山東大漢似的蹲在圍欄上悶悶不樂的灌酒。他上前拍拍他,跟著蹲上去,一起看遠處山巒上翱翔的蒼鷹。底下的娃子連忙給他倒上酒。
良久,兩人都喝得有些醺醺然,德秀問道:“聽妙妙說你老婆很多,對付女人一定很厲害,你說,她為什么看不上我?”
青稞酒雖然不上頭,喝多了也會醉,趙霽云抹抹臉,開始大舌頭:“也就四,四個。”
德秀聽成了十個,嘴張得可以看見里面的蟲洞。他替趙霽云盤算開了:“十個女人,一天睡一個,一個月就見三次面,這樣也能擺得平?”
趙霽云明顯喝多了開始吹:“聽說后藏那邊,睡滿五十個女人就要扔一件褲頭到樹上去,當年我爹手下的趕馬人都是用褲頭的消耗量來比較哪個有本事的,我這還差得遠呢。”
“后藏”兩個字讓德秀刺激了一下,阿布那家伙不就是那兒的人,他很不厚道的想“不知道他的褲頭還剩幾條”。
說起女人,趙霽云開始吐苦水,這些年混跡于那些粗魯的兵痞之間已經讓他染上了爆粗口的習慣:“女人?咳。一開始想自己成日里打仗,一不小心死了連個兒子都沒有,我已經很對不起老頭子,要是再絕了后,死了都沒面目去見他。可是娶了一個幾年都生不出來,打仗的時候又不能帶上她,只好打到一個地方就再娶一個,TND,老子差點以為自個是沒兒子的命,生了四個都是小丫頭,臨到了昆明,小三才生了個兒子,兩歲了,我都快一年沒見著了。”趙霽云蒼涼遠目,辛苦搜刮的錢財養這一大家子都不夠。(計劃生育很重要啊)養兒方知父母恩,他這時候才知道老頭子以前心心念念逼著他打算盤賺錢是為什么。
怎么跑題了?德秀連忙將話把子拉回來:“總之,你老婆多,說說那些女人怎么愿意嫁給你就好了。”
這么私密的話題換做平常,趙大人也就裝模作樣混過去,今天他喝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德秀蔫頭耷腦的衰樣讓他起了同情心,趙霽云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差點從欄桿上摔下去,底下的娃子連忙扶住了他。
他靠在一根柱子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那些姑娘哪個不是哭著喊著要嫁我?嘿嘿,我爹說我這輩子就算沒別的本事,靠這張臉也能混飯吃。”(什么爹這是,默)
也有很多姑娘哭著喊著要嫁他,德秀默(海子捂臉,這兩個臉皮一樣厚啊)。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叫秦妙音的姑娘怎樣才會肯嫁給他。
趙霽云明顯被打開了話匣子:“老大是我第一次大難不死,兄弟們湊錢買來送給我生兒子的,他們說我是個混不吝不顧性命的,得留個后,后來實在生不出來,我又是到處打仗,早晨出門不知道晚上有沒有命回來,有一次一整年都沒見著,想給她錢讓她回鄉嫁人,她死活不肯;老二也是他們送的,說上次那個對不住我了,兄弟們現在發達了,湊錢換上這個姑娘,特地挑的,屁股大好生養,結果生是能生,生了兩閨女;老三是個唱戲的,在莫老大家里唱堂會就看上我,尋死覓活的要嫁,她爹也就是長青班的班主,被逼得拿著一張卦求人遞給我,說是卦象上說他的女兒會生兒子,最后真的生了兩個閨女一個兒子;”趙霽云唇角含笑,顯然回想起這些風流韻事讓他很愉快,“老四是在湘西時,當地知府家的丫鬟,那時候知府設宴款待咱們這票人時一人被塞了一個服侍。那天連莫老大都有,后來聽說莫老大因為那個姑娘跪了一夜算盤,人還是沒能保下來,被夫人嫁的遠遠的。”
“除了你家三姨娘,她們都不是自愿的?”德秀聽出名堂來,大為泄氣,
趙霽云被反問的愣了一下:“誰說的?”
“你自個說的。”德秀言之鑿鑿。
趙霽云已經完全糊涂,真的掰著手指頭算算,不由得嘀咕:“還真是。”
德秀鄙視:“就這點本事。”
趙霽云怒了:“老,老子去問問,TND,不想嫁老子都,都滾回去,老子不稀罕。”他滾下欄桿,搖搖晃晃的出了寨門,伺候的娃子連忙趕上去。
妙妙和陳和春站在走廊拐角處笑得肚子疼。
兩個男人酒一醒就將這檔子事忘得一干二凈。再往后他們也沒機會吃酒了,大軍到了。
曹維雄已經被洞賽偷偷摸摸地弄回來,預見了自己悲催的未來,他倒不是很高興,但還是很誠懇的感謝了妙妙和德秀。陳和春發現自己天生跟這種硬邦邦的人談不到一塊,也不待見他,只是將曹維雄的筆記送往京城。
楊琛的大隊人馬是五天后的中午到的,加上征集來服差役的烏拉,人喊馬嘶一下子將這里塞得滿滿,官寨外的草原上到處都是人,還有滿地的牛糞馬糞。早聽聞消息的土司們這一次老老實實的前來,壯觀的兵營讓這些養尊處優一輩子的老爺們腿腳發軟,他們手下至多幾百人,槍械不過一兩百支,幾時見過這樣龐大的軍隊。
陳和春和崇喜土司兩人有了靠山,特別是陳和春,不再是一根光桿,他們突然發現那些啃不下來的滑頭們變得很好說話,要糧出糧要人出人。兩人很狐假虎威了一把。
楊琛同時帶來了皇帝的圣旨,強烈表示了一番皇帝對第巴布爾登叛亂與兩位朝廷大員被暗殺的憤怒。陳和春被任命為駐藏大臣兼任川滇邊務大臣,總管一切行政事宜,兵權卻是交給了康親王,副手為秦梧與楊琛。
與陳和春碰頭之后,楊琛見了妙妙,指定她為向導。趙霽云一直想遵照何渭南留下的話把妙妙弄回去,奈何她對當向導的事情很樂意,在這個多事之秋,敵我難分,也的確沒有比她更讓人放心的向導。趙霽云只得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