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6章 一次出游

“今天我們去哪呢?”我們走出了學校的范圍,我安心地問道。

“你說吧。”

“要不就去鐵路?你以前不是說喜歡逛鐵路嗎?”我心里美滋滋地提出這個她肯定會喜歡的建議。

她一向話很多,突然不做聲了。于是,我疑惑地偷看她一眼,一副憂郁、思索的樣子,她不表態就當默認了。

我們走了不一會兒,她恢復了常態,開始說話了。她松弛、自然真實的狀態使一向拘謹的我覺得很舒服,自在。聊天是愉快的,不用擔心沒有話聊。

“以前我和我的同學一起走,能走七、八個小時。”

“有這么長嗎?”聽到她也有長途行走的愛好,我饒有興致地繼續這個話題,可是能走七、八個小時,確實出乎我的意料,自己頂多能走四、五個小時就走不動了。

“有啊!唉,現在就不行了。”她有點失落地嘆息道。

“中間沒有休息?”我不解地問。

“沒有,我們就是一邊走,一邊拿零食吃,沒有休息。”她肯定地說。

“那你們都逛哪?”

“隨便逛啦!逛到哪里,就到哪里。”她不假思索、歡快、迅速地回答我的疑問,甚至沒有看我一眼,而是一直望著前方,倒像是在自言自語。她的回答沒有使我完全相信,但我也找不出不相信的地方。于是,我就信了。

“但是跟你逛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她一邊說,一邊出神地望著前方,腦袋里回憶著什么。

我心想:當然不一樣呢,你是跟我一起逛的吧。

“你平時一個人也經常出來這樣走走嗎?”

“沒,沒有啦。”我否認了一個事實,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發現了屬于我自己的秘密。

“你很喜歡否定別人噢。”她說道。

“莫有。”她學著我說這句話的口氣,在我開口前搶先一步替我答道。她猜想我會這么回答,然后歡快地笑了。我是不喜歡別人進入我的內心世界,因而,我習慣拒絕別人窺視我內心的企圖。聽完她的回答,我也心領神會地笑了,驚喜地發現自己這個難言的習慣也可以成為開心的笑料。

見她無拘無束,快樂的樣子,我的心境也難得出現了快樂的情緒,不時地轉過頭看著她歡快的面容,在她身上汲取著快樂的源泉。她似乎可以趕走了煩惱,和她在一起是開心,快樂的。一切都變得簡單,美好。

“這個桔子怎么賣?”她走到路邊的水果攤子前,熱情地問道。

“一斤一元錢。”女攤主冷冷地答道,那種居高臨下、愛搭不理的態度讓我很難受。“她會怎么反應呢?”我心里一直很好奇一樣很是敏感的她為什么能夠那么喜歡與外界接觸,難道不怕受傷嗎?我的目光從女攤主的臉上轉向她,在她身旁靜靜地觀察著。她低著頭,沒有看著女攤主的嘴臉,她的腦袋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思考,一副放空的狀態,然后說道:“給我稱一斤。”說完,她還是先前那副樣子,似乎沒什么可以影響她。付完錢之后,她就轉身離開了。

我們爬上了鐵道線,沿著鐵道線往郊外深處走去。跨過滿滿的鵝卵石鋪成的鐵路,我們走到了鐵路另一側狹小、難行的橋上,那是我平時一個人不敢走進的、陌生而危險的地帶。因此,我既興奮又緊張,眼前是被高高鐵道線擋住的廣闊的平原,和鐵道旁村莊的全貌。橋面是用長條的混凝土塊鋪設而成的,透過水泥塊間的空隙可以看到橋下急流著的小河,可以意識到現在站的橋離地面是很高的。于是,我心想:“這混凝土條塊是否固定住?還是只是簡單鋪在上面?我站著的這塊水泥塊是否牢固?”我心里充滿了不確定,心里很是害怕,同時又感到很是刺激,不時地擔心地望著腳下的水泥塊。遠處傳來火車的轟鳴聲,一列客車從前方駛來。我感覺到在這空曠的鐵道線上,自己無處躲藏,不可避免地成為那些無聊望著車窗外的乘客注目的焦點,而且我身邊還有她,因而感到很難受。我不由地緊鎖著眉頭,將臉扭向背對著火車的方向。火車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帶來一陣強烈的風吹打在身上。我們不由緊張恐懼地擁抱在一起。

列車駛過后,她將頭靠在我胸前,然后沉重地嘆了口氣。

“你怎么嘆氣啊?”我不解地問道,心里疑惑著:“今天不是玩的挺開心的嗎?”

“沒,沒有。”她無力、難過地勉強答道,似乎在強忍著內心的悲傷。

見她不愿說,我也就不追問了。

我們走下鐵道線,有一處小樹林,樹林中間有一條小土路,路的盡頭有一間紅色的磚瓦房。我們在土路旁邊,找到了一處看起來挺茂密、干凈的草地,坐了下來休息。前面幾步遠的地方,是一個形似正方體的、2米多深的洼地,有兩個籃球場那么大,里面有很多雜草和枯葉,四壁壘了整齊的紅磚墻,磚墻上有的地方刷了一層水泥砂漿,有些地方磚縫間甚至長出了一些小樹。每一邊的磚墻都有幾個不知干嘛用的、凹進約三分之一的圓柱體,圓柱體的底部距離墻底約半米。看整體的造型像是人工修建、已經干涸的魚塘。

這個地方,之前我獨自一人遠足時,曾經經過這里,突然在有點荒涼的郊外出現了這樣一個寬廣、充滿人工痕跡、荒棄的建筑物,覺得這里很特別。

休息了一會,我就迫不及待地從攜帶的塑料袋里拿出在來時市場里買的六個紅薯,和一個打火機。像是完成自己的一個夙愿:一直盤算著某個合適的人一起去郊外某個地方烤紅薯,這個“合適”應該是親近的,有意愿的,有相似趣味的。此刻,我強烈地期望和她共享兒時的樂趣。

曉儷問道:“在哪里生火呢?”

我說:“感覺那圓柱體凹體是比較合適的。”

曉儷看了一眼,說:“嗯,你挺聰明的吧。”

我得意地笑了,其實在來之前我已經盤算好了。

我從遠處尋覓到了一些細木柴和一些干枯的雜草,然后在圓柱體底部挖出一個淺淺的小坑,將紅薯放入坑里,蓋了一層從附近路邊找來的細沙,覆蓋在紅薯上面。隨后,在小坑上用打火機點燃了枯草和細木柴,火慢慢地燃起來。

我興致勃勃地完成這些事,她在一旁觀看,偶爾搭把手。她試著將一根粗大的木柴放進剛剛燒起來的火堆里,被我阻止了:“等下,現在火才剛燒起來,只能用小木柴。”

火旺起來,我就任由著它燒,在一旁看著,休息。這偏僻的地方人跡罕至,我唯一的擔心是路的盡頭的磚瓦房里會不會突然走出來個人,過來呵斥并制止我們。因而,我不時地擔憂地望向磚瓦房。

曉儷拿著剩下的幾顆桔子放到火堆旁。桔子怎么能燒烤,我不以為然,但也沒有加以阻止。

大約十幾分鐘,能聞到從火堆里飄出的紅薯的香味。我們以為紅薯熟了,翻開火堆,用一根長木棍將一個紅薯撥出來,發現紅薯的上半部分已經熟了,下半部分是沒有熟。于是,重新將紅薯翻了一面。

過了些許分鐘,紅薯就完全熟了,能聞到更加濃郁的香味。我們一起愉快地分享了烤熟的紅薯,還有一些帶來的吃食。

最后,曉儷開心地提議說:“留兩個紅薯給大秦。”她那開心、興致勃勃的樣子,好像這紅薯一定受到秦曼(曉儷的室友)的歡迎和喜愛。

天色暗了下來,我們走出這片小樹林。

我和她在一起度過許多歡樂、美好的時光。現在當我努力地想回憶那些場景的時候,只有一些支離破碎的東西。可能美好的東西就是要塵封在內心深處。也許只有那些照片、視頻才能將那些美好的東西永久地記錄和保存下來。我們就像小朋友一樣拾起曾經在童年時期遺落的東西。我們一起追逐,一起野炊,一起分享美食……那些可能是我們童年未曾完成、羨慕不已的愿望。

其實那些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為什么就和別人在一起的感覺不一樣呢?那是一種無拘無束、有了她就不會想和別人來往的感覺。

九、又一次出游

“去哪里玩?”我們在很少有人的校園西門碰面后,曉儷問道。

“要不去一個地方?”我怯怯地提出幾天前想要介紹給她的一個去處。

“什么地方?”

“就是在學校附近,在去往那座天橋的路上。”

“什么啊?”

“一個居民小區,我很喜歡去那里。”我不好意思地說出這個可能不被人理解、嘲笑的地方。

她沒有說話,同意了。

“就是這個地方。”我在二膠廠小區大門前停住,有點心虛地笑著說道,望著她的臉,認真地觀察她臉上的神色。她平靜的臉上沒有變化。

通往小區大門的路上,有進出買菜的阿姨、大媽;幾個少年在操場上打著籃球;一些小孩在籃球場旁的健身器材上玩耍,一旁有老人看護著。大人們的表情是僵硬、麻木、愁苦的,但是能從這些沒有過多的表情的臉上能夠感受到他們對生活沒有過多的企求、奢望,這讓我感到很舒暢、愉快。

“你喜歡這里什么?”當我們走進小區,她笑著問道。

“這里讓我感覺很舒服。你看,他們生活地多么平靜啊!”我高興地說道。

她沒有回答,靜靜地看著這里的一切。

“我有空的時候就會到這里轉轉。”我繼續說道,放下了防備的心理,開始敞露心扉了。

我帶著她在小區里轉了一圈,注意地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

“你在這里干嘛?”她問道。

“就是在里面轉轉,看看他們怎么生活。”我羞澀、難為情地說。我猶豫著是否再繼續補充。最后,我沒有勇氣說明,還有一項很喜歡的活動——到了周末這里就會有很多人聚在一起打牌,熱鬧的氛圍和精彩的牌局吸引我忍不住上去湊熱鬧,選擇一個牌技好的牌友,站在他身后觀看他怎么打牌;男人間的勝負欲將牌局演變成了一次戰斗,而我的心情是寧靜、愉快的。

兩人坐在籃球場旁邊的、半米高的水泥臺上,沉默了一陣,我問道:“今天準備去哪里玩?”

她想了一會,記起了什么,興奮地提議道:“五臺山。”

“五臺山在哪?你去過嗎?”我追問道。

“我沒去過,我同學有去過,好像很不錯。”

“那怎么去啊?”我苦惱、不解地問,心想:你同學去過,你又沒去過。

“你鼻子下面是什么?”她問。

這個突然冒出來古怪的問題使我以為鼻子下面是不是沾了什么東西。我鼻子下面怎么會沾了東西呢?可能是早上吃早飯后沒有擦嘴吧。我立馬感到緊張、不安,因為我上午是這樣出門見人,不知多少人看到我這可笑、丟人的樣子。不對,好像有擦了嘴。我一邊疑惑不解地這么想著,一邊伸出左手用食指擦了一下那個嘴唇上方的位置,然后認真察看左手的食指,沒有發現異樣的東西。

“你的鼻子下面不是嘴巴?”她調皮、得意地笑著說道,她含笑的眼睛放出開心、愉悅的光芒,直瞅著我。她的愉悅一部分是嘲笑我的笨拙,更多的是由衷地喜歡上了被捉弄人的老實、善良、可愛。

“這人真老實!以后要好好逗逗他。”她想著自己的小心思,一直凝視著我臉龐的眼睛里,閃爍著無比喜歡的光芒。

聽完這句話,我總算明白她的前一句話的真正含義。我低下頭不語,她的提議使我意識到自己的性子是害怕與人交流的,更別說主動和人搭訕。她的兩眼緊緊地盯著我的臉,觀察我臉上的表情:從茫然無知憨厚一下子變幻成不悅、痛楚,驚喜地發覺這人真好玩,歡喜地笑了。正要為自己笨拙的行為尷尬的發窘時,看見她小女孩式的天真、愉悅的笑容,明白她并不覺得剛才的行為有什么尷尬難堪的地方,反而覺得有意思好玩。我感到沒有必要在她面前發窘。想起自己竟然這么笨,也孩子般地笑了。然后,我伸出手,摟住她的腰,將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擁在懷里。

“我叫你去登山就是為了讓你鍛煉一下。”她說道。她說的這句話,是那么的輕率,不符合我對她這次要登山單純是游玩的判斷,以至于懷疑她是否說謊,我迅速地轉過頭觀察她的臉。她微笑地望著前方,想著什么,在她臉上,我沒有找到說謊的證據。

“我去買點吃的東西。”她歡快地跑向門外的水果攤前,買了一袋桔子回來,笑呵呵地炫耀地說:“你看,我這一袋桔子才買了一塊錢。”她毫無掩飾占了便宜后的愉快、開心的心情,反而表現出來,這和我是多不一樣,我是多么害怕別人看出我喜歡占小便宜的這種丟臉面、不光彩的心理。在她前面,這一切都不用那么痛苦地掩飾,我愉快極了。

我們到了一家挺大的超市,買一些為這次登山游玩準備的零食。還沒到要結賬的時候,我心里就開始矛盾著該誰買單呢,沒有明確說是說該誰買單啊,如果這些零食是我買單,這次外出還有別的花錢的時候嗎,那要誰付錢呢。如果有的話,是錢多錢少,如何分配誰付款。越是臨近付款的時間,我心里越是緊張。最后,當我站在靠近收銀臺的貨架前,看到各式各樣的果凍食品,我突然想到:我是男人,應該是我付。

我從錢包拿出預先為此次外出準備的一百元人民幣,在人們以毫無顧忌花錢為榮的場所里,節約是被人看不起的。我裝出花了這錢無所謂,不心疼的樣子;而這樣做,是違反我的本性。因此,感到難受,想盡快地結束這種狀態。

我將左腿緊貼著收銀臺,用身體擋住身后的曉儷,害怕她會自主主張地搶著付錢。“如果她要搶著付錢,就必須設法制止,而這樣又會將害怕被察覺的自我狀態暴露出來,被人看見深藏的、不被人理解的真實自我,總是讓人難受。”

我陰郁著臉,著急地等待著結完帳,現在我只想迅速地離開這里。在這種世俗的場所,有她在身邊,總是令人擔心恐懼,但這種擔心恐懼還是發生了。

“25.3元錢。”面前的女收銀員結算完商品,無精打采、百無聊賴地說。

受到冷遇,我更加陰郁難受,心想著盡快結束付賬離開這里。

“我這里有三毛。”她急忙喊道,從破舊的綠色錢包里找到三毛錢,然后帶著得意、勝利的笑容把錢遞給收銀員,毫無掩飾成功地將這三毛錢派上用場后得意、高興的心情。她是有心一起承擔我們在一起時消費的費用,但是被我搶先付錢是心里有愧的,當她拿出三毛便心安理得了,從她臉上憂愁、矛盾的神色忽然變為歡快、得意,可以看出這點。因此我感到不悅。

那收銀員被這種赤裸摳門的舉動逗笑了。她如此無聊,以至于都懶于再做過多的反應了。她嘴角一側緩緩露出嘲笑的笑容,又緩緩在嘴角消失了。我很是受傷,瞥了曉儷一眼。她的臉上一副木然的表情,她的思想似乎停止了活動。

她的這樣的行為,我不覺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我經常這么做,為了保護那不可侵犯的自尊心,壓抑了自己情感,沒有像她這樣赤裸的表現出自己的感情。

一輛破舊、不停歇地響著車窗玻璃振動聲的公交汽車,把我們帶離了城市。

我回頭瞥了一眼坐在身后的曉儷。她左手撐著前面的座背上,腦袋垂在左手的胳膊上,咬著上唇,痛苦、艱難地強撐著,似乎是暈車了。她是倔強、善良、自我的人,認為自己的疼痛是屬于自己,和別人不相干,因而不想勞煩別人的幫忙和同情;明白了自己的脾氣,于是乎愈發感覺無助、恐懼、孤獨。我在回頭一瞥中,看到她就是這樣的狀態,我被她這副模樣震驚并且感動了,用充滿憐惜、關愛的聲音問:“你沒事吧?”

“沒,有點暈車。”她顯然是在極力地掩飾著。而我沒有什么可做的事情,能夠減輕她的痛苦,除了那句關心的話語和現在的擔心。過了不久,她似乎開始適應了,慢慢地緩了過來,沒有那么難受了。

五臺山是在偏僻的郊外。下了車,身處陌生的地方,望著揚長而去的公車,只留下孤單的我們倆在這個寥無人煙的異鄉,心里便感到恐慌。而她似乎沒有害怕的情愫。

近來,我心里一直糾結她容貌問題。“她很難看嗎?我現在怎么不覺得。是不是看久了她的臉,就不覺得難看?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恩,應該都有可能。我應該更客觀地去看清她這張臉。也許她的臉會是漂亮的,而我以前的判斷是錯的呢。我可以用察看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路人的目光,在公路上打量地她的整體外貌。因為我平日里喜歡在行走的時候尋找路上的美女的,那時候我的狀態沒有摻雜別的東西,完成是欣賞的眼光。”于是,我開始興奮地尋找這樣的機會。

在一條鄉村的公路上,我終于找到了機會。我突然加快步伐,走到她的前頭。我轉過身,用察看不相干、欣賞的目光打量著她的整體容貌。她看見我少有的欣賞的目光,大為意外,她的眼睛流露著少女的熱情的崇拜,望著我,雙手十指相扣,祈禱般緊靠在胸前,上身彎曲地蜷縮著,盡管這樣顯得很丑。她羞澀地垂下頭,停住腳步,然后,帶著少女矜持的神情,滿懷欣喜地朝我跑來。我滿臉不快地轉回身往前走。我得到了一個殘酷的結論:“她很丑。”她跑到我身旁,看見我一臉的不高興,怯怯地跟在我身旁。

找到了五臺山的正門。五臺山景致一般,但是對于沒見識過多少美景的我們,這些新鮮的景色還是令人心情愉悅。

上山的旅客不多,到了一處樹木叢生、隱蔽的角落。我心生欲望,將她擁入懷中,迫不及待地吻著她的嘴唇。激吻過后,我們環抱著。

“你以前不是問我為什么老嘆氣嗎?”她用低沉的聲音輕聲地訴說道。

“嗯。”我低聲應道。她似乎沒有勇氣往下說,欲言又止。

“我父親固執,什么事情都管;我媽身體一直不好,最近還一直生病……”,她可憐、煩心地低聲說著,眼睛一直看在某個地方,一動不動,她回想家里的情形,就感到愁苦、無奈。

“又在提要求了。”我心想。這種間接地提出要求,希望對方主動承擔,我很反感。追求自由的我害怕承擔責任,害怕被責任束縛住。

“我是和你談戀愛,又不是和你家人。”我煩躁打斷她可能一直會往下說、煩人的話。

“但是孝順是一個人人品最重要的。”她振振有詞連忙反駁道。

“但是這不能成為我承擔的理由啊。”我本想這么跟她反駁,但沒有說。我感到她陷入一種自己不明白的邏輯怪圈,是無法跟她就這個問題講道理的。而且這么說下去,只會發展成爭吵。而問題根本沒有解決,只會越讓自己心煩。我感覺到,她的觀念是根深蒂固的,不是一兩句能改變,于是更加煩躁了。我放棄了改變她想法的可能,苦悶地往前走著。

一路上,偶爾能碰到一兩個登山游玩的游客。雖說景致一般,但是不經意間還是發現能發現不一樣的景色。她跟了上來,于是,我們間不愉快的情緒漸漸消散了。

穿過了一小片人工種植、修剪的花圃,眼前是一條盤山的水泥路橫在前面。水泥路另一側有個一米多高的水泥護欄擋住了前行的山路,要繼續往山上走,只能是爬上了這個水泥護欄了,要不就要繞挺遠的一段路。心里想著曉儷這樣的身高的女生應該爬不上去這個護欄,我突然間冒出一個淘氣的想法——利用這個護欄甩開跟在后面的曉儷,然后故意躲起來,讓她找不著。想到這里,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決定立刻執行這個想法,我歡快地跑到護欄前,思索著怎么上到這護欄上。找到一處水泥壁上可以作踏腳的凹槽,一個迅速的助跑,左腳踏上這個凹槽,雙手在護欄上用力地支撐起身體,右腿伸到護欄上,全身一使勁便上去了。我跑了一小段山路,躲藏到了一個大樹的樹干后面,偷偷地觀察著。她走到這個水泥的護欄前,顯然是無法跨越過去的,于是她順著公路往下走。“這公路通往哪呢?她是要去哪里?”我心里很疑惑。見她越走越遠,我不放心地從躲藏著的大樹背后走了出來。

她走了一段路,從路旁出現的臺階,走了上來,看見了我,突然高興地笑了起來,向我跑來。我按照自己的性子跑了起來,不讓她追上我,雖然帶著為剛才的任性的、殘忍的行為惴惴不安的心情。我們互相追逐著,爬到了山頂。

“摳!”她一邊遙望著遠處思索著,一邊自言自語加重語氣說。

“我哪里摳呢?”我困惑不解、苦惱地說,因為對她,我覺得還是很舍得花錢。

“摳就是摳。”她堅定地說,臉上露出不含惡意的蔑視的神情,在她心里這已經成一個堅定的事實了。

“那你就是笨!”我被激怒了,也不甘示弱地回應。

“我怎么笨啦?我哪里笨啦?”她用無所謂、歡喜的語氣說道,那語氣明顯表明問這些問題不是在尋求答案。

“我不笨,怎么顯示你聰明呢?”她靈機一動,又加了一句,覺得這句無可辯駁的俏皮話很好地反擊了我的指責,得意地笑著。她那雙含笑的眼睛出神地望著前方,美滋滋地沉醉在說出一句智慧話語的得意和喜悅之中,得意地認為這句話肯定會令人刮目相看。

“屁!”我啞口無言,無言反擊,只能狠狠地不屑地說了一句臟話。

“怎么說話的?”她調皮地說,模仿著大人訓斥小孩的樣子,她認為這種模仿是一件有趣的、很好玩的事情,說完她便開心地笑起來。我也笑了,喜愛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不要敲頭,敲笨了怎么辦?”她用手輕輕地揉著頭部“受傷”的部位,表現出很痛的表情。

腦袋敲一下怎么會變笨呢?但是看到她認真、自得其樂的模樣,我開心地笑了。

“你老是欺負我!”她抱怨地說道。

“哪有?”我反駁道。

“就有,就有。”她蠻橫、任性地撒嬌道。感受到她蠻不講理的態度,我帶著慍色扭過頭,望著她的臉。她仰著腦袋,瞇著眼睛斜視著我,表現出一副蔑視、挑釁的神情。看著她這樣子,我無奈地轉過頭,不悅地皺著眉頭。她感覺得勝了,突然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的同學說怎么找不到我了。這段時間我就跟你玩,都沒找他們了。”我沒有說話,明白她這話意思是“我的時間全部用來陪你,犧牲掉和同學一起的時間,我有多喜歡你”。山上偶爾有上來一兩個人,轉悠了一下,便下山了。我們在山頂上一處矮矮的、有點枯黃的草地上歇息,吃著帶上來的零食,補充著能量。

“我四級過了。”我帶著得意的笑容,向她炫耀地宣布這條消息。她看了我一眼,猜透了我這話的心思,臉上隱約地浮現出不含惡意的嘲笑的神情,帶著得意的笑容故意回答:“你四級也會過,不錯哦!”

我為有個人能夠分享這份快樂而高興,雖然明白其實她不會像自己那樣的高興。但相比同班的男同學,知道這一信息心底或多或少感到失落、嫉妒、恐慌,來的好得多。

“秦曼太高傲了。”想起昨天在路上偶遇時秦曼的模樣,我感慨地說。

“嗯嗯,是有點。你不喜歡她嗎?呵呵,只要你喜歡我就可以了。”她愉快、驕傲地說。

“你知道他們管你叫什么嗎?”她歡快地說道。

“不知道。”

“某某人…”

“某某人?”

“恩。他們問我,你叫什么,我說我不知道啊,就是一個某某人啦。然后他們就說,好,以后就叫他某某人。秦曼經常說:‘某某人很酷。’”

“很酷!?”我反問道,我認為這個評價是褒義的,心里美滋滋的。

“她說,你不都怎么理她。”

“我休息一會。”她說道。我們在山上一片草地坐下,她躺在我的大腿上,漸漸地睡著了,我的雙腿被她的身體壓得酸疼地難受,認為這樣的緣故把她叫醒是不應該的。我慢慢地將被壓的雙腿的重心從左腿移到右腿,心里暗暗企求這一舉動能驚醒她。爾后,聽見她嘴里發出被弄醒后的聲音,緩緩地坐起來,輕輕地揉著眼睛。突然,她驚喜地喊道:“我睡著了。我真的睡著了!”我不以為然地在心底嘲笑著有什么值得這么大驚小怪的。

在山上休息了一會,我們從另一條下山的路往下走。下山的土路狹窄,路旁旺盛的雜草生長到路中間,掩蓋了前方的路,不時地有干枯的帶刺的樹木斜跨到路的上方。走了很久,看不見別的行人,并且感覺依然在半山上轉悠。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開始有些慌亂了,擔心這樣繼續走下來是否可以走到山底,今晚是否能在學校關閉大門前回到學校。繼續走了一段路,前面的景色和先前沒有什么變化,望向遠方的地平面,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并沒有比先前更接近地面。我不安地停住了腳步。

“怎么啦?”她見我不走了,忙問道。

“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走了大半天,還是在半山上。還是往回走吧,可能是迷路了,這條路不知道能不能走回去。”

“往回走?那么遠?”

“但是這條路能走出來?”遠處是一大片陌生的村莊,顯然和景區正門上來時的景象不同。

“你怎么知道不能走出來呢?這不是下山的路嗎?”

她說的是事實,但是我不想回答她,按照我以前獨自一人的處事方式,我是會選擇往回走的。

“往回走吧。”

“不!”她撒嬌地說道,賭氣地低著頭,站住了不動。從她堅決的語氣,我明白她是不會改變主意的。我們僵持了一會,執拗不過她,繼續往山下走了。

過了大概半小時,漸漸靠近了地平面。突然,峰回路轉,走出了山野地帶,眼前是開闊的水泥大道。

她得意的說:“跟你說往下走能走回去。”我沒有反駁,感覺這條路會不會迷路不是是否信任她的關鍵,那是什么,我也說不出來。對于她這次正確的判斷,我不以為然,只是不相信她判斷問題的方式。

十、第一次袒露心扉

“晚上去哪里?”傍晚時分,我們在校外碰面,并且走出了學生可能出沒的地帶,我才有心思問道。

“去你感覺很舒服的地方。”她故作神秘、歡喜地笑著說道。

我想了想這個讓我舒服的地方,問道:“二膠廠?”

“嗯。你在那是不一樣了。”

到了三叉路口,我突然有了一個調皮的提議,說道:“要不我們分開走?看看誰先到達兩個分叉路的匯合處。”

“好!”她滿口答應了,眼里帶著笑意。

“你走哪一邊?”

“我走這邊。”她腦袋往右邊的村道轉了一下,做出了選擇。

“行。那出發吧。”我快步往前走幾步,回頭看了一眼,她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了,我馬上跑了起來,心想著:“一定要比她先到,偷偷地躲起來,然后可以在她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跳到她面前嚇唬她。”想著這樣一定很有樂趣,很好玩,心里就很開心快樂,更加快了步伐。

我到了說好的匯合處,沒有看見她,在她預計的要來的村道上也沒有發現人影,心想我應該先到的。我按照預先的計劃,找了一處可以藏身的地方躲了起來,暗地里觀察。可是過了很久,她還是沒有出現了。我有點著急了,戀戀不舍地從藏身地走出來,村道上依舊沒有她的身影。我沿著村道朝村里走了一段路程,還是沒有看見她。于是,撥打了她的電話。

“你在哪?”我問道。

“我在你過來的那條路上。”

“你怎么到那里了。”我感到很奇怪。她解釋了一番,我沒有聽明白,然后我過去,找到了她。我們一同走進了二膠廠,在籃球場旁邊的水泥臺坐下。晚上的球場上有很多人在打籃球,偶爾有一些人會從我們面前經過。這些人是陌生的,我們依然覺得他們的存在依然妨礙了我們。

我們躲到了籃球場另一側、七八十公分高的灌木組成的柵欄的背后,在一棵樹下、長滿茂盛草坪的地上坐下。光線幾乎沒有直接照向這塊住宅樓前的草坪,分布在這草坪地上種植的、枝繁葉茂的樹木使這塊綠化區域更暗了。我們依偎在一起,不需要擔心會有人打攪。我對這個意外發現的地方很滿意和高興。這個就在前方的柵欄遮擋住了前面的視線,仿佛將我們從這世界隔離開了,到了另一個完成屬于我們倆的世界。偶爾,我會起身或者靠近柵欄,好奇地窺視著這個脫離的世界,就像是童年躲在一個神秘、幽暗的角落,透過一個小小的縫隙觀察外面的動靜那樣莫名的、純粹的快活、欣喜。

相處了一段時間,我越來越害怕她會像這里的同學一樣誤認為來自南方城市的人都是有錢的。她不明白我可怕的窘境。為了掩飾自己并不有錢的事實,卻希望別人認為我是有錢人(有錢人在同學的觀念里是有地位的),我不得不在體現有錢的地方盡量表現有錢,至少是不承認家境其實很貧窮。雖然心里明白他們稍加分析,就能看穿這個假象。因而,我不想在她面前這么累,覺得有必要和她解釋清楚。

“其實,我家并不富裕。”我艱難、痛苦地向她坦白這一事實,第一次向一個人低下高傲的頭,展露隱藏在內心深處卑微的面目。說完,我覺得在她面前徹底失去了所珍視、在意的體面和地位。

“哼!我從來不認為有錢有什么了不起!”她不假思索地說出這句讓我感到風馬不相提的話,蔑視地望著前方,臉上帶著稚氣的不屑的神情。我詫異地望著她臉上出現的不可理解的表情。

“你有很多優點。”過了一會兒,她說,含著笑意、幸福的雙眼望著前方,傻乎乎地笑著,好像在品味這些珍貴的優點。

十一、她給我的改變

上完課從教學樓出來,在學校外面的快餐店買了一盒飯,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個似乎挺漂亮的女生從我身邊經過,而她的容貌、氣質,我沒有看清,按照以往,我會更加好奇、急切地想弄清這一切。可是這次我驚奇地發現我并未這么做,并未像以前那樣,刻意地將腦袋轉向與這個女生相反的方向,以此來向別人證明,更是讓自己相信,“我是不屑于理睬你的”;然后,裝作一副不經意的樣子,心安理得地轉回頭來,光明正大、好好地看她一眼。這一回,我沒有這么做,就放她從我身邊過去,也就放任她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是的,我現在已經有曉儷了,我別無他求了。這種感覺真好!擺脫外界世界的種種誘惑和內心掙扎,她是我唯一關注的女人,不再需要多情、企求的注視別的女人。因而我不禁在心里感激她所帶給我的變化。

校園里的行人很多。身后傳來急切、歡快的呼喊著我的名字的聲音。我立馬一驚,心里很害怕,因為我的名字第一次在人來人往的校園里,被人毫無顧忌地大聲地喊出來。

“沒有哪個女生會這么大膽地喊我的名字。會是誰呢?”

我轉過頭往后看,辛曉儷騎著自行車,正帶著喜悅的笑容沖著我笑。我充滿感激地禮貌地也沖她笑笑,但不敢表示更多的東西了。我馬上回過頭,裝作不熟絡的樣子。她明白了我的心思,使勁地蹬了幾下自行車,快速地從我身邊駛過。我看到,她的頭一直高傲地昂著,望著前方,沒有再看我一眼的意思。我明白她生氣了。雖然是這樣,但是我還是很愉悅、幸福,第一次有人只是因為在校園里偶遇了自己,便心生興奮和驚喜之情,迫不及待地將此情表露出來。

十二、女朋友在班上的反響

某某同學有了女朋友,這已經成為關乎班上全體男生的體面、令人羨慕的一件大事了。

“有誰能理解我和她的結合呢?不,他們不可能理解的。他們只知道這個女孩是不是漂亮;否則,就不會因為聽說某人的女朋友不漂亮,就厭煩地、故作氣憤地說:‘難看地要死。’知道某人有女朋友,第一個問題就是問那女孩漂不漂亮。”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知道當宿舍里的同學知道這件事時臉上的表情和所思所想。

“馬軍明肯定會顯露出恐慌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嘴里會吞吞吐吐地說不在意這件事(其實每次他這樣說,卻無法掩飾臉上的一切,他也意識到這點),但心里會起巨變,非常難受。開始他肯定不承認,但這是事實,無法不承認。主要是不愿承受這件事帶來的痛苦,于是,他就會把痛苦轉移到系鈴人身上,用不屑、惡毒的口吻問:“有老婆啊?是誰?”諸如這些心底不想知道卻又不得不知道的、折磨別人、也折磨自己的話。邱憬山也會現出不知所措、無法相信的表情,但他有城府、默默地聽著關于這件事的一切;別人有而自己沒有,這是他最難接受的事實,因而他會找機會將自己忍受妒忌的痛苦冷嘲熱諷到那個人身上。

秦楓是直性子的人,會吃驚地說:“連黃超輝都有女朋友啦?不是吧?”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后,會感到失落,同時為自己單身的現狀而憂心,嘴里會念念有詞地念叨著什么,那雙眼睛肯定會凝神地在某個地方一直注視著。每當他有什么難解的煩心事獨自沉思的時候,總是會有這樣的習慣。

侯炎偉肯定會露出他那招牌式的、虛假的、討好的笑容,然后會巴結地說:“牛逼啊,有老婆了。要請客!”棟賢韜會說:“呃?黃超輝有女朋友啦?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保密工作可做的真好。”

另外,有兩個宿舍,是相對有錢的一伙人,有幾臺臺式電腦,幾乎每個人都有一部手機。在他們面前,我已經習慣被他們當作對他們優越地位沒有威脅、全身心學習的人,而這件事發生之后,有可能把我推向與他們相當的地位,以至于將自己推向風口浪尖。這點是可怕的。

十三、約會碰面地點選擇

是不能讓同學知道我和她的關系了,我們是不能一起出沒在校園內。選擇哪里作為約會碰面的地方,是一件痛苦、艱難的事情。我可以給出碰面的地點,除了到她現在住的地方,就是學校外了。可是在校外碰面,怎么解釋為什么不一起走到見面地點,而是要分開走呢?因為無論在校外哪里見面,兩人從目前住的地方出來都會有一段挺長的重合的路程。不能選擇校外碰面,因為故意分開走的目的太明顯了。我選擇了在她住的地方碰面,我到她的小屋找她,那里不會遇到認識的人,很安全。

從她住所出來,走進有學生出沒的路段。夜晚,躲進夜色中,我本可以很安心的,但是總覺得隨時會出現危險狀況,立馬警覺起來,警惕著身旁過往的行人。我帶著沉默、嚴肅的表情,拒絕和她說話,并且表現出一個人行走時孤獨自我的樣子。恐懼和不安使我立馬放緩了腳步,在她身后拉開了幾步遠的、認為是安全的距離,以此表明我和她是不認識的,否則,這兩個相識的人怎么會一前一后地走著呢。并且,我表現出平時獨自走路時無所事事、不耐煩的表情。意識到這么做,肯定會使她痛苦的,因而我心里十分苦惱和痛苦。她見我沒有在身邊,明白了什么原因,繼續往前走。她越走越慢,以至我故意放緩的腳步依舊能夠輕易接近并超過了她。“該怎么才能讓她不想著現在的處境呢?”我想出了一個辦法,把帶在身上的mp3給她聽音樂,希望她能分散精力;她雖然順從地接過mp3,并且戴上了耳機,但是她的臉上依然帶著沉重、愁苦、痛楚的表情,無力、茫然地走著,仿佛她的世界一下子失去希望和生機。看到她這樣子,我心煩意亂,心里很內疚。“她不是答應說,不想讓我同學知道我有女朋友了?怎么還會這樣呢?”我現在已經走到她的前面了,不時地回頭,關切地注視著她表情未變的臉,心里十分煎熬、難受。

我們走出了學校的范圍,走在了一起,在村莊旁邊那個廣闊的田地,慢下了腳步。我終于可以松了口氣,不再是提心吊膽的。

“你是不是把我當成雞肋?”她停了下來,突然轉過身,嚴厲地盯著我的眼睛,質問道。“雞肋是什么?”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困惑不安地問道:“雞肋是什么,你不知道?”她懷疑地問。“我真的不知道。”我苦惱地辯解道,由于被人誤解,我感到心痛、委屈。看著我痛苦、著急的臉色,她似乎相信了我的話,不再追問了,繼續前往走,我跟在后面。

走了幾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低著腦袋站在原地,等待著我走到前來,忽然伸出右拳用力在我背上拍打,我本想沖她發怒,為什么無緣無故地打我?我轉過身,看見她臉上為難、任性、怨恨的神情,她是那么難過、痛苦,以至于什么也不曉得的我都能從復雜的表情上體會到她此時矛盾的、傷心的情感,心里也很難過。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是知道是自己的緣故,就任由她一下一下地捶打。

有幾次,她質問道,你為什么在學校不敢和我一起?我害怕她無法理解包容,帶著難言之隱、痛苦、內疚的神情,堅決不肯說。一方面,我困惑、痛苦地想,為什么要我回答這顯而易見的問題呢?疑惑她為什么不明白呢?這不是很容易明白的嗎?稍加分析就知道這是心里疾病;另一方面,我又恐懼她知道真相之后會怎么想。

“我是沒辦法戰勝內心的恐懼,如果我的同學發現她是我的女朋友,該怎么辦?他們會蔑視、嘲笑我會有這么丑、平庸的女朋友。”如果他們發現了我和她的關系,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我斷然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你不是答應我說不讓我的同學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嗎?”我在心里問道。我痛苦不已,忍受不了這樣獨自承擔一切的煎熬,不斷地重復地思考怎么解決這個問題。我沒有能找到解決辦法。突然間,我腦海里迸發一個念頭——可以換個解決問題的主角,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是的,可以把這個問題交給她,雖然這樣是缺乏責任、沒有擔當的表現。但是如果她愿意的話,那也不算什么。”于是,我感到舒暢了許多。

我痛苦地向她承認道:“其實你應該知道這是心理問題。”這話像觸動了她不愿提及的痛處,她立馬使勁地快速地搖著頭,以此來阻礙自己繼續聽見我的話,說:“我不聽,我不聽。”似乎要把聽到的東西從耳朵里搖出來,她一直搖著頭,直到確定我沒有繼續往下說。

十四、特別的女孩

上午沒有課,在學校餐廳吃完早餐,照例準備到閱覽室自習。順著樓道往上走,看見一個女孩獨自站在閱覽室門外的落地窗前,神情哀傷地望著窗外,出神地想著什么。她孤零零的背影是如此的無助和痛苦,以至于我被眼前的所見震撼住了,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想起了自己曾經同樣無助、孤獨地困惑地站在某個清靜的地方想著心事。“這個人會是誰?這么有個性?”我激動地想。我的眼睛一直盯著這背影,揣測這個人是誰,自己是否認識,她到底在想什么。

到了近處,我認出是曉儷。“怎么會是她?她有了我這個男朋友,不應該不把自己的心事告訴我的。”我恐懼地想著,平靜的心被打亂了。

“我的女朋友如果有什么心事應該第一時間跟我說。現在該怎么辦?就像以前那樣當作沒看見直接走掉嗎?不,這么做對她太殘忍了。”

正當站在閱覽室門口躊躇的時候,她轉過身來,我看到一張無助、內心掙扎痛楚的臉。

“想什么呢?”我關心地問道,試圖打破此刻尷尬的處境,但心里卻在責備她。

“沒,沒什么。”她帶著悲傷的口吻,說得有點吞吞吐吐,極力掩飾著。

我走進了餐廳三樓的閱覽室,找到了自己原先的座位,翻閱著放在桌上、昨天沒有放回書架的報刊書籍。她沒有回來自習,回她的小屋了。

在翻看一本往期的娛樂雜志時,一篇某個音樂家曾有過幾個戀人的報道,令我羨慕不已,想想自己現在只能經歷一個女人,便要結束自己的愛情,便感到不甘心、嫉妒。“我還有許多類型的女人未曾深入接觸過,只是在大街上見過。”想到這,不由得替自己感到惋惜。

“不,我還有美好、光明的前途在等著我,不能讓它還未開始就要結束了。我會抱憾終生的。有了她,肯定是一種拖累,而且我還有許多類型、充滿神秘的女人沒有經歷過,我不甘心就這樣結束我這一生的愛情。經歷,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

不知為何事,她給我發短信息,叫我到小屋找她。

我高興地跑到她的小屋,門是開著的。她正收拾著散放在桌上的東西。我原以為小屋里只有她一人,沒有想到秦曼也在,她站在一旁幫忙。見有生疏的人在場,我便感到局促恐慌。在門口猶豫地停了一會。“該怎么和她接觸?曉儷又在場,我該表現哪一種狀態?”我感到很難過,明白與人交際是自己的弱點。

走進小屋,站在曉儷的身旁,我沒有和她們打招呼,低頭看著她忙碌地收拾著東西。三個人沒有說話,當我進來之后。朋友碰面之后不應該什么話也不說,只是沉默的。但我不會違背自己的意志,無話找話說的,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在這種場合下該說點什么。曉儷神情自若地忙著,沒有察覺到我和秦曼此時尷尬的處境。

秦曼忽然拿起桌面上的一張身份證,笑著說:“給你看曉儷身份證的照片。”她將那張身份證遞給我,我的手還沒碰到,那身份證就被曉儷搶先一步劫走了,一邊蠻橫任性地說:“不許看!”

她身份證上的照片,我其實是見過的。從那張照片上可以看出,她在面對鏡頭時,流露出不自信、慌亂的神情;她在意照片拍出來的效果;因而別人說照相時應該笑的,她的笑容就變成了相片上的這樣的做作的笑容和慌亂神情。同時,我也知曉了她的年紀實際上比我大一歲。我從小一直期望有個可以保護自己、照顧自己的姐姐,可惜這個愿望都沒有實現,所以心里就想著是否可以認她作姐姐。我調皮地稱呼她姐,她沒有反感的表示,之后就這么稱呼她了。

“她穿那件綠色的短袖才好看呢,你有見過嗎?”秦曼繼續說道。

我笑著搖搖頭,曲解了這里的“好看”的意思。我偷眼察看,曉儷忙活著手里的事情,裝作沒聽見,但是她的臉色是凝重的,不悅的。

過了會,秦曼找了個借口出去了,把小屋留給我們倆獨處。

“我喜歡她嗎?”我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這個問題不時地冒出來向我要答案。我靜下心,仔細地感受著自己的心。“不,我現在狀態非常好,根本不需要別人。那我為什么還和她在一起?是的,完全是出于欲望。”我越來越深刻地意識到這點,為此我很難過,痛苦。

“你怎么啦?”她收拾完東西,望見我痛苦、愧疚的臉,關切地問。她表現的越是熱情、關心,我越感覺我和她之間有道難以逾越的隔閡,我慚愧地低下頭,避開她的目光,鼓足勇氣說出可能斷送我倆關系的話:“我有負罪感。”“負罪感?”她懷疑地輕聲問道。我痛苦地點點頭,承認了。她沒有說話,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無辜、單純、都點呆滯的臉上,我得出了一個感到殘忍的判斷:“是的,她不懂我的心。”

十五、那個男生事件

上學期坐在曉儷對面的那個男生,前些天將自習的位子搬到我旁邊,和她斜對面。

“曉儷,出去轉轉吧。”那個男生輕聲地建議。

“我才不出去呢。”她不得不從專心學習的狀態中分出神來,因此不客氣地應了一句,絲毫沒有顧忌這么直接的拒絕會傷到人家的自尊心。她心想,他又是學不進去了,才叫她出去轉轉的。

“真的不去?”

“哎呀,不去就是不去。”她厭惡地說,低下頭,繼續學習。因為剛才被打斷了,學習中厭煩、乏味的情緒顯露出來,沒有心思再往下看書了。在這種情形下,她習慣性地抬起頭,凝神地瞅著前方,目光從我的肩頭越過,計劃、思考著什么,全然忘記我的存在。“她在看什么呢?”我一直注視著她的臉,思考著,甚至調皮、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也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她沒有理會我,我感覺被極其嚴重地忽略了,但是我努力不讓自己相信這點,極力地控制著不斷上涌的心痛感覺。最后,我心想:“她根本不在乎我,這是她的事。”于是,心痛的感覺減少了許多。

爾后,她苦惱地皺緊了眉頭,煩擾地思考著腦海里冒出來的心事,是否搬離現在和兩個好友同住的小屋。

忽然,她又高興地笑起來,滿心歡喜地向對面的男生問道:“我要搬家了。”她笑著望著他,希望這個自己歡喜的事情會令他感到驚喜。

“干嘛又搬家了?”他抬起頭,一臉的不高興。她本想將是否搬家這個頭疼的問題請他幫忙出主意。但是顯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她仰起頭,望著前排的同學,愛答不理地答道:“想搬就搬唄。”

“你想搬到哪呢?”他過了片刻,用認真的口吻問。

“我想搬的地方離現在住的不遠。”她輕聲回答,低下腦袋往前伸,換了一副饒有興致的神色,擺出一副抓住說話的人不放,準備長談的架勢,完全將自習拋到九霄云外;眼睛不住瞅著臨近的同學,擔心吵著別人的學習。那個男生干脆也不學了,也低下頭湊過去,完全投入到聊天中。

“就是不知道該不該搬,我是想搬的話,秦曼他們肯定不同意。”

“那就不搬。”

“不搬的話,每天晚上我們都要聊到很晚才睡覺。早上起不來。”她帶著苦惱的、可憐的語調說,隨即換成歡快的口吻繼續往下說。“得想怎么樣跟他們說,但是怎么說他們也不會讓我搬走的。我是想先斬后奏,等我搬好了,她們也不好再說什么了。你說呢?”

……

他們越聊越起勁,越勢無忌憚。我鄙視地望了他們一眼,心里非常不舒服,甚至懷疑我和她之間的談話也沒有他們來的默契,隨性,親熱。

我回憶起前些天她和我說起過這件事。

“你為什么要搬?”她問我是否應該搬出宿舍時,我問道。

“她們每天晚上很晚回來,然后我們三個在一起,肯定要說鬧一陣,很晚才睡。而且,明天又要很早起來。他們能起的來,我就不行了。”她可憐地訴說道。

“那為什么不跟她們說?”我從她的話里理不出問題的癥結,不自信地問。

她沒有回答,支支唔唔,很為難的樣子。

“她不是說過喜歡平靜的生活嗎?現在為什么又想著搬家呢?”我思索著,試圖將她平靜的生活想法和搬新住處的沖動,兩種應該是矛盾的思想統一起來。

“我想去東區學習。”她說,希望得到我的同意。

“啊?為什么?”

“因為你啊,你在的時候,我老想著跟你出去玩,老是心神不寧。”她溫柔、委屈地訴說。

我沉默了一會,說:“你去的話,我們就不能在一起學習了。那邊位置不好占。”

她不語了,也明白那樣的話,以后就不會這么容易見到對方。

“手機給我。”她命令道。

“干嘛?”那個男生感到受到侵犯,防備地、粗聲地說道。

“給一個同學發信息。我手機按鍵不靈。”

“你還是打電話吧。短信一兩條說不清楚。”他帶著可憐、懦弱的語調說。

她一下子揣測到這話隱藏著的心思。“摳!”她帶著得意、蔑視的神情開心地說。然后,為了說話聲不影響到旁人,她蹲到座位旁輕聲地打起電話,露出小孩般調皮、開心的表情,抬起頭四下里張望著是否有人注意到她這幼稚可笑的舉動。

我鄙夷地望著,絲毫沒有發現有什么可笑的地方。

主站蜘蛛池模板: 贵州省| 广河县| 博湖县| 绥德县| 通辽市| 镶黄旗| 枣庄市| 剑河县| 江达县| 华坪县| 保山市| 连山| 合水县| 名山县| 内江市| 肇庆市| 海宁市| 通化市| 连云港市| 南皮县| 米泉市| 平武县| 日照市| 获嘉县| 遂昌县| 丹巴县| 宣武区| 东平县| 六枝特区| 当涂县| 夹江县| 芷江| 怀远县| 晋宁县| 麻阳| 江山市| 永顺县| 噶尔县| 巴塘县| 凌海市| 清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