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城市燈火通明。

亞森穿著破舊的大衣，腳步放緩，看向遠處的巷口，兩名身材強壯的男人靠著墻邊，用陰沉的目光打量著進出巷口的客人。

亞森的靠近，立刻引起壯漢的警惕，其中一人沙啞道：

“朋友，有什么事嗎？”

“里面是夜梟酒吧？”

“沒錯。”

得到答復，亞森不再回應，徑直邁開腳步，壯漢見狀也并沒有阻攔，豐富的經驗讓看守作出判斷，這個看上去就很危險的家伙，并不是來鬧事的。

巷道兩側貼滿海報和涂鴉，盡頭有一扇厚重的大門，亞森用力推開，嘈雜的歡呼聲如浪潮奔涌而來，燈火朦朧，酒客們高舉著手中的啤酒，圍著場地中央的擂臺，勝利者高舉雙臂，敗者被拉到臺下，氣氛正是熱鬧。

進入酒吧的一瞬間，亞森就感到數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迎著視線看去，幾位酒客向他舉起杯中之物，以示敬意。

亞森看向擂臺，目光微動，參與格斗的二人都佩戴拳套，失敗者也只是挨了幾拳......顯然，這不是他要找的目標。

走向吧臺，服務生正擦拭著酒杯，微笑道：

“先生，要來一杯伯勞鳥嗎？”

“我現在身無分文。”

坐在椅子上，亞森冷冷道：

“我聽朋友介紹，這里有一些能快速來錢的比賽?！?

服務生保持著微笑，示意道：“您說的是那邊的擂臺？可以隨時挑戰擂主，每贏得一場比賽，都能得到一金鎊的獎勵?！?

“你知道，我說的可不是這種小孩子過家家。”

“......我明白了，請您稍等。”

服務生神情微變，匆匆推開吧臺后的一扇木門，約五分鐘后，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推門而出，打量著亞森，來到他的身邊，微笑道：

“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卡爾·施密特?！?

“您要參加比賽？”

“我很缺錢?！?

“喔......”

男人目光微動，“正好今晚有不少貴客......施密特先生，您算是挑對了時候，請隨我來吧，我先帶您見見我們的老板?！?

“很好?！?

亞森跟著男人進入柜臺后的木門，穿過走廊，從樓梯登上二樓，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

輕敲房門，在得到應允后，男人推門而入，恭敬道：

“老板，人帶到了?！?

房間裝飾奢華，正中央的沙發上，坐著一位年齡約四十歲出頭的灰發男子，他身著舊帝國的軍裝，領口別著鐵十字，手里掐著根雪茄，看向亞森，伸手指向面前的座位，微笑道：

“殺過人嗎？”

“戰場上殺過?！?

亞森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目光微動，他的直覺竟然給出預警......這個穿著軍裝的家伙，非常危險。

“喔？在西線，還是東線？”

“和高盧佬拼刺刀。”

亞森的回答非常干凈利落。

“很好。”

男人微微點頭，目光多了幾分認可，“我的名字是克萊斯勒，算是這里的負責人......你應該知道，夜梟酒吧的主人是誰?！?

“荊棘十字會？”

“沒錯，伯勞城陰影中的主宰者?！?

克萊斯勒靠著沙發，冷冽目光望向引導亞森進入的男人，“你很幸運，赫伯特?！?

“是，老板......”

赫伯特硬著頭皮站在門邊，不敢挪動一步。

“今晚的比賽相當重要，會有一位大人物前來觀摩，而我們原定出場的選手，卻因為赫伯特的疏忽，現在正躺在圣特蕾莎醫院的太平間里......那個倒霉的家伙，挨了一發霰彈槍?！?

聽完這話，亞森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只是問道：

“比賽什么時候開始，能拿到多少錢？”

“今晚十一點。”

克萊斯勒吐出煙霧，沉聲道：

“參加比賽，就能得到30金鎊的報酬，而冠軍的獎金是200金鎊，以及一份特別的禮物......不必嫌少，事實上，后者才是這次比賽的重頭戲。”

特別的禮物？

亞森目光微動，既然萊奧的筆記里特意記載了夜梟俱樂部的事情......或許冠軍的獎品，就是一份源質。

他點頭道：

“200金鎊足夠了，我不貪心?！?

“很好，有氣勢。”

克萊斯勒拎起沙發邊的手提箱，撥動齒輪，解鎖箱子的機關鎖，里面靜置著一個細長的木塞玻璃瓶，瓶子里裝滿泛著氣泡的棕綠色液體。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幾個小時，現在時間正好，喝下它。”

他拿起玻璃瓶，遞給亞森。

“作弊？”

“當然不是......記住，殺死對方，就是這場比賽的全部目標，除了不允許攜帶武器外，沒有任何規則上的限制，所有選手都會這么做......除非他們對自身足夠自信?！?

“所以它的作用是？”

“飲用后，能夠短暫增強你的戰斗能力，代價是一段時間的虛弱。”

亞森若有所思，拔開木塞，將玻璃管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強烈的灼燒感瞬間充斥喉嚨和食道，他感到劇烈的刺痛感在體內蔓延，眉頭微皺，心臟鼓動，密集的絲線探出血肉，快速吸收著液體里蘊藏的力量。

亞森不自覺地按住眉心，在消化藥劑的同時，他的腦海中莫名多出陌生而破碎的記憶，那是關于格斗的技巧......心臟鼓動，他察覺到自己的力量也有所增加。

這瓶藥劑，蘊藏著非凡之力......難道是「征服」的準則？

“味道不錯，克萊斯勒先生?！?

“......很好?！?

克萊斯勒目光灼灼，起身道：“比賽就要開始了，隨我來吧?！?

真正的地下格斗場，位于酒吧后方的建筑內部，空間不大，正八邊形水泥地面，蒼白的燈光從頭頂垂落，八個方位皆設置觀賽房間。

簡單參觀過格斗場地后，亞森跟隨克萊斯勒來到比賽選手的休息室。

“比賽要進行幾輪？”

“如果順利的話，只需三輪......如果不幸的話，只有一輪?！?

離開前，克萊斯勒拍了拍亞森的肩膀，“把你的對手當成可恨的高盧佬，士兵?！?

“是，長官?！?

亞森注意到克萊斯勒眼底的笑意，顯而易見，男人還沉浸在過去的軍旅歲月，對退伍老兵出身的亞森，有著天然好感。

休息室中央是一組沙發，墻邊的柜子放著酒水、飲料與快速補充體力的食物，水泥墻面掛著鐘表，亞森靠著沙發，任時間分秒流逝。

時間將近十一點，比賽即將開始。

休息室的房門響起，來者是赫伯特，在門外喊道：

“老板讓我來看看你的情況，施密特先生。”

亞森起身打開房門，冷笑道：

“克萊斯勒先生是擔心又有人拿著霰彈槍上門？”

“......也許是吧?！?

赫伯特嘆了口氣，說道：“施密特先生，出場順序的抽簽已經結束，第二場就輪到您出場?！?

“這么靠前？總共有多少人參加比賽？”

來到酒柜旁，赫伯特取出一瓶香檳，拿起兩個高腳杯，回答道：

“只有八人，八進四，四進二，然后就是決賽。施密特先生，你知道我們為什么要舉行格斗比賽嗎？”

“無所謂，我是來拿錢的，不關心這個?！?

“哈哈......事實上，這是我們荊棘十字會的老傳統，參賽者由不同的中層人員推舉，必須是不屬于十字會的‘外人’，最終角逐出唯一的勝利者，保證十字會及時補充新鮮血液?！?

“新鮮血液，冠軍要加入十字會？”

“當然......不過您要是真獲得了冠軍，也可以拒絕。”

傾倒半杯香檳，赫伯特抬起酒杯，感激道：

“總之，非常感謝您的出現，及時挽救了我的失誤......否則我要面臨的懲罰，可比現在嚴重得多?！?

“喔，克萊斯勒先生給了你什么懲罰？”

“去巷口當門衛，一個月時間。”

赫伯特舉起香檳，一口飲盡。

叮——

刺耳鈴聲穿透水泥墻壁，宣告第一場戰斗已經開始。

“準備上場吧，施密特，戰斗不會持續多久的。”

“哦？”

果不其然，沒過三分鐘，穿著黑色正裝的工作人員來到休息室，通知亞森：

“到你了，準備上場?！?

“請吧，施密特先生，祝你好運?！?

赫伯特起身示意，二人離開休息室，來到八角形格斗場的入口。

封閉的空間里，血腥氣息彌漫刺鼻，工作人員正將失敗者慘不忍睹的遺體裹進尸袋，首場戰斗的勝利者看向亞森，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轉身離去。

沒多久，亞森見到了自己的對手，一個壯得像頭牛的高大男子，他穿著白色背心，一身肌肉夸張得嚇人，活動著手腕，沙啞道：

“如果不想死的話，現在可以跪下來認輸?！?

無視挑釁言語，亞森默默調整呼吸。

隨著刺耳的鈴聲響起，第二場比賽，宣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