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異主？！”

湖藍色的眼眸寫滿驚訝，克莉絲汀立即確認道：

“等等，勒布朗先生，您能確定這個答案的真實性嗎？”

“當然。”

“這......災異主可是伴隨九大支柱而生的原初司辰，祂所執掌的時間與準則，目前都還無人知曉，如果克災密續真是祂的源質......天哪，這可真是個大新聞！”

九大支柱又是什么，比司辰位格更高的存在？

亞森深深感受到作為一名神秘學文盲的悲哀。

金發姑娘顯得分外激動，熱切道：

“勒布朗先生，我能否將關于災異主的情報寫進我的論文里？那絕對會轟動伯勞，不對，轟動整個世界的！”

“先告訴我，能不能根據司辰之名，確定交易者。”

“啊，我明白......”

按住心口，平復激動的心情，克莉絲汀目光明亮，輕聲道：

“據我所知，一個名為‘終夜教團’的秘密團體，所信仰的司辰正是災異主......我對這個組織的了解有限，只知道他們是最近才活躍的組織，創立者是一位「重塑」準則第五階的長生者。”

「重塑」，亞森知曉的第六條準則名稱。

第二階是學徒，第五階對應長生者......照此推論，第三階與第四階，在【位格】方面，等同于通曉者？

亞森頭腦里關于神秘學概念的拼圖，隨著一枚枚碎片的補充，逐漸完整。

他好奇道：

“克莉絲汀小姐，你若是將‘克災密續’和災異主相關的信息，撰寫成文章，刊登見報，難道不怕激怒終夜教團嗎？”

“當然不是在鼴鼠日報上刊登......我打算投稿給研究司辰與使徒的學術期刊《司辰志》，用筆名，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喔......”

怎么非凡者的世界也有學術期刊？

亞森點頭道：

“既然如此，那就寫吧，對了，期刊會給稿酬嗎？”

“當然！勒布朗先生，您提供了重要線索，等拿到報酬，我會分給您兩成，不，三成，怎么樣？”

“當然。”

亞森點點頭。

他明白，“克災密續”現在就是自己的心臟，亞森與一切覬覦著這份使徒級源質力量的非凡者，皆天然存在著不可調和的尖銳矛盾，勢必要走上對抗道路。

因此，他要將局勢攪得更加混亂，讓更多的目光注意到克災密續的存在，從而干擾真正的敵人動作......無論是不是所謂的“終夜教團”。

讓那些覬覦「使徒」級源質的非凡者們互相爭斗，從而為自己爭取足夠的成長時間，這就是亞森的目的。

“克莉絲汀小姐，我會著手調查那位「隱秘」準則的長生者，請你關注終夜教團的動向，如果有任何線索，及時聯系。”

金發姑娘微微點頭，從筆記上撕下一頁，動筆寫下自己的聯系方式，遞給亞森，輕聲道：

“一個是我的辦公室電話，另一個是我的公寓電話和郵箱地址。”

收好記者小姐的聯系方式，亞森道：

“我最近打算搬家，等事情完成后，我再聯系您，告知我的新地址。”

“我明白了......”

交流將要結束，金發姑娘猶豫片刻，問道：

“勒布朗先生，您拍攝的那張照片......開個條件吧，要怎么樣才能將它給我，或者銷毀掉？”

“沒有條件，克莉絲汀小姐，這張照片對我來說是無價之寶。”

亞森用餐巾擦了擦嘴，微笑道：

“或者您可以用其他的寫真照片與我交換？”

“還是不了吧......”

金發姑娘懊惱地嘆了口氣。

“那么，下次再見。”

戴上帽子，亞森起身離開，推開餐館的玻璃門，步伐如風，消失在大街人潮之中。

克莉絲汀靠著椅背，輕輕揉著還有些疼痛的額頭，望著亞森離去的背影，甜美笑容逐漸消失，整個人的氣質發生微妙的變化，低語道：

“我的「輝光」無法照見他的影子，果然是「豐饒」準則的長生者。

取代已死的亞森·勒布朗的身份，是想以他的身份，介入局勢？聰明的家伙......”

她收起筆記，目光閃爍，暗自搖頭道：

“德拉科意外死亡，克災密續下落不明，我自己甚至還留了一張照片在這個家伙手上成為把柄，計劃算是徹底打亂，真是頭痛.......

不過終夜教團與潛藏在暗處的長生者們已經浮出水面，目標既已達成，接下來，就是靜觀各方動作，耐心等待時機。”

......

......

搭乘出租車回到公寓，在支付10便士的車費后，亞森的全部身家，減少到了7先令2便士。

穿過昏暗的走廊，掏出鑰匙打開房門，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衣柜，查看源質的情況。

閃爍著淡藍色的鏡子碎片，此刻依舊懸浮在玻璃瓶里，沒有任何變化。

【位格】、【準則】與【遺物】，亞森在頭腦中梳理著破碎的神秘學知識，雖然形成大體認知，但仍然還有著眾多的謎團，沒有得到解釋。

回頭看看狹窄陰暗的房間，亞森嘆了口氣。

他的確是準備搬家，這間公寓的環境實在糟糕，而且幕后交易者若是對德拉科的死亡展開調查，很容易就追查到亞森頭上，盡早搬離此處，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阻礙亞森行動的唯一問題，就是窮。

“得想個辦法掙錢......”

重新關上柜門，亞森回到窗戶前，將從書店購買的城市地圖攤開在桌面，同時取出萊奧的筆記，對照著筆記中提到的地點，在地圖上勾畫相應的關鍵位置。

很快，他有了一個收獲：

“夜梟酒吧，經常舉行非法地下格斗比賽......”

根據萊奧的筆記記載，夜梟酒吧的幕后擁有者，是伯勞城陰影中的龐然巨物，荊棘十字會！

“打黑拳？應該是目前來錢最快的方式。”

既然決定參加非法格斗比賽，那就意味著要和伯勞城的黑勢力有所接觸，“亞森·勒布朗”這個身份顯然并不適合，他需要為自己塑造一個新的身份。

“但我的捏臉技術......有了，我可以嘗試衰老。”

來到盥洗室的鏡子前，亞森五指按住面頰，開始調整著這具身軀的年齡，光滑的皮膚漸漸粗糙，眼角生出皺紋，頭發變得花白，三分鐘后，他成功讓自己從全盛時期，衰退為一位飽經滄桑的中年男人。

指尖撫過臉頰，相應的疤痕顯現，鏡中的中年男人頓時顯露兇相，雖然從眉眼間依舊能看出他是亞森·勒布朗，可那也得要熟悉親近之人才能發現。

就算發現，也只會當做相似的陌生人，或是失散多年的父子？

亞森意識微動，恢復初始容貌，再次進行調整，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一個長期身份，自然需要熟練地塑造出這個身份的容貌。

反復數次改變后，他看著鏡中冷酷兇悍的面容，低聲道：

“卡爾·施密特，無父無母的孤兒，沒有讀過書，年少時經常參與街頭斗毆，聲名狼藉，后來在一家鐵匠鋪當學徒，沒有結婚生子。直到戰爭爆發，征召入伍，參加西線戰場的戰斗，存活到戰爭結束，戰后身無分文，準備來伯勞城碰碰運氣......這就是我的‘人設’。”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微動，露出一個笑容......

一個能讓哇哇大哭的小孩保持安靜的和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