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火急的信函是由白齊從拂柳營帶來的。

白齊如今已是拂柳營的一名校尉，在太尉白項的手下領軍。

邊關急報第一時間送到拂柳營，這是白不來的決定。

相比較朝中，白不來認為所有的軍情應該交給白項處理最好。

因為滿朝文武，沒有誰比白項更懂軍事。

此時夜色濃厚，白景的寢殿崇德殿中，燈火通明。

新任禁軍統領國舅趙慶隆，侍中兼領大鴻臚趙燁，新任翎羽軍統領白婉兒，以及御史大夫莊杰四人圍坐在一起。

良使夢蘭侍立一側。

門外是大黃門舒宇和新晉長監小玄子守在殿前。

白齊站在人群中，顯得有些局促。

這是他自宮闈之變后，第一次站在大臣面前。

他內心深處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短短幾天時間，他就從炙手可熱的儲君爭奪者變成了失敗者。

“四哥，王叔怎么看？”

上首的白景打斷了他的沉思。

白齊將心思都藏起來，恭敬的回道：“太尉說請君上盡快撥下靈石，三天之內，他將率領拂柳營兩萬士兵趕赴邊關。”

上一次白項請求撥下靈石，白景以國庫庫空虛為由拒絕了。

此時，戰亂將起，靈石的供應已經迫在眉睫。

白景嘆息道：“國庫靈石儲備太少，別說是拂柳營的兩萬士兵，就算是供應五千士兵都難以為繼。”

大鴻臚趙燁突然道：“君上，下臣家中還存有100靈石，這是多年來太祖和先君所賜，如今國難當頭，臣愿意盡數捐出。”

白景道：“這也是杯水車薪。”

白婉兒道：“臣那里還有50靈石，也愿意捐出以為國用。”

趙燁和白婉兒紛紛表態，作為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莊杰和新任禁軍統領的趙慶隆不得不說話了。

莊杰率先道：“老臣府中尚有七八十靈石，明日就全部帶進宮來。”

趙慶隆坐的四平八穩，叉著手道：“諸位都知道，老夫素來節儉，家中并無余財。”

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還是假，但誰也不敢詢問。

這可是國舅，如今的新貴。

白景屈指一算，兩萬拂柳營士兵的供應，若按照太祖規定，十人一石，至少需要2000塊靈石。

實在是差的太多了。

就在幾人一籌莫展之時，小玄子進來稟報，國舅趙慶設求見。

對于大國舅趙慶設，目前白景還沒有決定是否讓他己繼任丞相。

跟著二國舅趙慶隆一道，白景只是賜趙慶設五等子爵。

因此，趙慶設現在仍是中郎將職位。

此次夜話，白景并沒有通知他來。

可這個時候他為何會來呢？

白景沒有時間多想，只能請他進殿。

趙慶設生的虎背熊腰，英姿勃發。

他走進殿內，看也不看其他人，徑直來到白景面前，拜道：“君上，臣聽聞邊關告急，如今軍中缺少靈石，老夫愿將家中一千靈石悉數交出，以充軍資。”

眾人聞言不禁有些訝然。

一千靈石是什么概念？

換算成金，得是一萬兩黃金，換算成銀，得是十萬兩白銀。

須知道，秦國一年的稅收也才區區二十余萬。

眾人一方面在猜想趙慶設哪里來的這么多靈石，另一方面更在猜測他這樣做的目的。

連白景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比其他人想的更遠的是，拂柳營的急報是直接由白齊送到崇德殿的，是誰泄露了消息，讓趙慶設得知了軍中缺靈石的呢？

還沒等到他細想，一旁的夢蘭開口道：“王陵中還有幾百塊靈石，算上諸位的靈石，加起來應該夠了。”

莊杰聞言，長身而起。

“不可，王陵中的靈石是為了使太祖和圣賢文慈王后肉體不腐的，萬萬不可動用。”

白婉兒也站起道：“為何不可？人死如燈滅，即便保持肉體千年萬年不腐又有何用？如今國難當頭，太祖一定能夠體諒的。”

莊杰聞言只是無奈的搖頭。

形勢比人強，說到底解決問題才是關鍵。

白景看向夢蘭，他知道夢蘭所說的話，一定是白不來的意思。

他沉思片刻，終于下定決心。

“翎羽軍統領白婉兒聽命。”

“臣在！”

“命你帶領翎羽軍即刻前往王陵，務必要墓中所有靈石全數取出。”

“臣領命。”

白婉兒深深的看了一眼夢蘭，轉身離去。

現在軍中供應的靈石已經沒有問題了，接下來要考慮的問題則是如何面對犬戎的威脅。

據邊關所報，犬戎國兩王子暫時停止了內戰，兩部不約而同的將兵鋒指向了樂涼郡。

樂涼郡西、北兩方毗鄰冀州，東靠東平海，南接長水郡。

樂涼郡是如今秦國的北方門戶，無論如何都不得有失。

趙燁道：“臣還是之前的意見，犬戎陳兵邊境，只是為了示威，不會輕易動手。”

莊杰反問道：“如果犬戎動手，那就如何？你趙燁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我贊同大鴻臚的想法！”

趙慶設忽然說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將目光匯聚到他身上。

趙慶設繼續說道：“昨日我負責接待周圍國家來吊唁先君的使臣，其中就有犬戎的少卿，老夫通過簡單的了解，發現犬戎目前對我秦國的態度很微妙。”

“有何微妙？”

“犬戎的少卿不似以往趾高氣揚，反而十分禮貌，顯得很是謙卑，同時老夫還聽說，還有一名犬戎使臣不日就要趕到京都。”

此話一出，大鴻臚趙燁立即起身。

“是了，兩強相爭，勢均力敵，他們都想爭取外部勢力的支持。”

趙慶設點頭道：“沒錯，如果我所料不錯，犬戎的兩個王子都想拉攏我大秦，幫助他們打敗對方。”

趙燁接話道：“如此說來，我大秦將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白齊可聽不懂趙燁和趙慶設之間的啞謎，開口問道：“既然靈石供應不成問題，那太尉是否要率拂柳營前往樂涼郡？”

白景道：“以防萬一，拂柳營兩萬士兵還是要去的。四哥，你即刻回拂柳營向太尉回稟，明日我將派人送去靈石。”

白齊答應一聲，忽然跪下，神情怪異的道：“臣還有一事想求君上。”

“四哥請講。”

“此去邊關不知幾時得返，臣想再見一見我的母妃。”

白景聞言，陷入了沉默。

德妃經過宗人府審判，雖然最終得以免死，但還是被幽禁冷宮，任何人不得相見。

畢竟那晚的宮闈之變實在是太險了。

作為主謀，德妃必須嚴加看管。

可是，面對兄弟的請求，白景又不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