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邊姐姐還在和人紅著臉說著話,那邊小花貓已經躲來躲去,踩著白霜草桿,繞過了巡邏的士兵,左顧右盼地靠到了游生面前。
像打地鼠里搖頭晃腦的土撥鼠,真可愛啊。游生內心os.
“小哥哥”,小家伙一邊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給人松繩子,一邊仰著頭興沖沖地給人搭著話,小手沒一會兒就凍得通紅,放在嘴邊哈哈氣搓一搓再解繩結。花貓笑起來明亮地叫人打心底里喜歡地緊,無端叫人想到雨后泥巴地里的向日葵,明媚地叫人晃了眼。一張嘴說的話卻是不中聽,“你到底是怎么被抓住的啊,叔父的士兵明明跑得那么慢。”比加了火炬樁的豌豆射手還要毒辣。
“......”
可愛個大頭鬼啊可愛!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夏蟲也不為你沉默了,夏蟲氣得直想拿頭哐哐撞大墻!剛剛積攢起來的好感霎時間灰飛煙滅,像極了兩個小朋友的感情,風輕輕一吹,就散了。
你為什么一句話能戳中我兩個雷點啊喂!!!
突然找到了繩頭的周容奮力一扥,繩子散開,把脫力的小姑娘拉了起來,還貼心地給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拿了帕子要去拂人額頭上的汗,游生要躲,怕染上了血水,這個小傻子不好交差。卻沒能避開,甭管偏頭扭頭就是被擦著了。索性不動了,留給他細細地擦。
“從這里出去一直向東,越過這座山就是大道,我的馬可以借給你,叔父他們不敢明著來的,”收起了剛剛那副嗆死人不償命的架勢,周容一臉認真相,警惕地看向四周放風,細細地給游生囑托。
“誒?對了,小哥哥,認識了這么久,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吶。”
“我叫,宋沉,你下次......”游生移開了眼,不忍再看。
”什么?“
“沒什么,就是多謝你......”這個愣頭青哪里明白小姑娘什么意思,還在那一個勁地點頭,“事不宜遲,宋沉哥哥還是快走.......啊!“胸肋間伸出了一只手,周容被推了一把摔在地上,什么都看不真切的視線里,只有胡子倒沖的叔父和眉毛倒豎的丞相叔叔倒著圈地轉,涇渭分明的天上人間摻在一起,不知從何時起,早已全亂作一團。
一雙纖白玉手搭在弓弦上箭發(fā)離弦,帶著天上人間的貪戀和欲望,穿過寂靜的夜,中傷了天地間澄澈的一汪湖水。
游生的衣衫霎時間血紅一片,不及她想,只得捂著肩頭,火速飄飛,逃離了這片是非之地。丞相放下弓弦慢慢蹲下來,云錦織就的玄色華服隨意地鋪落在地上,低頭瞧著一串汩汩的血剛順著精靈逃跑的行跡流下蹤影,甫一沾在草地上,就被突如其來的瓢潑雨水拍開,洇染,消散,歸于泥土,最終了無蹤跡。
“下雨了,不能跟小丫頭片子好好敘敘舊了”,沒能抓住人,他還捋了一把其實并不存在的胡子,頗為惋惜地感慨。
仰面望著落雨霖鈴,他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周自辰,嘻嘻哈哈地安慰人,“雨季來咯!子何,快帶著小容回去,換身干凈衣物,萬一淋感冒了怪罪到我頭上,我可怎么跟弟妹交代。”拊掌哼著曲就往回走,全當旁邊跪倒了一地的人不存在。
周季怔怔地拉著周容,被丞相大人輕飄飄的幾句話釘在了原處。小孩子提醒他丞相叔叔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和叔父搶被子蓋,他才恍神,聽清越走越遠的丞相說打著哈欠說的是,“周子何再不回來陪我下軍旗,今晚他可就沒被蓋了!“
而今晚一直出于風暴中心又置身事外的周容,午夜驚魂被嚇得不輕,以至剛剛走遠的吟著一首小詩的人的唇角,淚痕錯落,根本無人察覺。
接連幾天的冬雨停了,積雨云散去,遙遠的太陽被掛了出來,給三方的陰郁暫時都抹開。薄薄蒙了一層霧氣,叫人看不真切。
士兵逼近又遠走,加急調來的雨靴其實并不那么好用,一輕一重地踏在草泥地,在一個讓人不能完全放下心的焦躁間距里,留下深深淺淺的坑。
一陣馬蹄輕快——
游生抬頭,看到一大一小,兩坨草籽泥巴,一動三靜地走過來。
小馬+野人小孩,這對極其辣眼睛的鬼畜組合,看到了她,更加謹慎地移動。
游生:“......”
沒眼看,真的沒眼看。什么牛,咳鬼馬組合......嚇得游生一驚,傷口撕裂。
看似風平浪靜面無表情,實則齜牙咧嘴內心痛苦咆哮:難道有人在跟你們玩123木頭人嗎?!
瞧了瞧四周沒人,“宋沉哥哥!“稚嫩的童音才刻意壓低,對著面前受傷的精靈響起,“這是外面鋪子買來的藥粉,這是我新得的小五,騎著它你快跑吧,離開這個地方,他們就再也抓不住你了。”游生看著面前這個單純的小孩,沒什么表情。稚子無辜,反倒沒立場說什么怨恨或謝謝。
她揚起沒受傷的那只手,輕輕拂開周容臉上的草籽樹葉。
士卒的腳步又近了許多,被追殺的精靈和對立面上的小公子,倘若是長大后出落風騷的周自辰來看,此情此景,無論如何都并不是談話的好時候。“此去一別,你多保重。”游生在周容的攙扶下翻身上馬后,輕輕道謝。
實在推脫不已,收下了一副玉佩。
抱一絲,吃完飯再更,很快,很快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