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朝堂上亂作一團(tuán),一封封軍報呈達(dá)御前,安定了近百年的西南,一朝病變,竟有動搖國本的勢頭。
皇帝坐在御座上,雙眼微閉,手里卻緊緊攥著西南各州府呈上來的折子
“瀘州淪陷”
“遂州淪陷”
“渝州淪陷”
起初不過千余人的西南叛逆,如今卻要兵進(jìn)成都府,乃至于霍亂整個夔州路。
大臣們竊竊私語,或戰(zhàn)或和,沒人知道皇帝心中是何想法,沉寂良久的朝堂,被皇帝摔折子的聲音打破了
“你們一個個都自視飽讀詩書,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如今怎么一個個都跟啞巴似的,說,都給朕說!”
一個身穿大紫官服,鬢角微白的老臣從班次中持笏出列
“臣金紫光祿大夫兵部尚書參知政……”
皇帝顯得有些不耐煩,又扔了一本折子下去:“有什么話就快說,現(xiàn)在倒講究上這些禮節(jié)了”
這老人名為陳昶,作為朝廷最高軍事機(jī)構(gòu)的主官,或戰(zhàn)或和,他的意見自是舉足輕重。
“臣竊以為這西南叛逆,不過是烏合之眾,我朝西南安定良久,軍備不免有所廢馳,只要從荊湘兩廣等地抽調(diào)精兵萬余,則敵必破。”
皇帝皺起眉頭,似是對這位陳大人的意見有些不滿
“若是依陳相的的意思,這叛軍便打不到成都府了。”
又一位老人持笏出了列,他姓江名津,作為行伍出身的勛貴之首,他對這些紙上談兵的文臣充滿了蔑視。
“依江侯議,又該怎樣”
“這西南叛逆,雖說比不上我天朝軍士,然立足于西南,其對于地形的熟悉,對于地區(qū)的控制,都是我軍所比不上的,于荊湘湖廣之地調(diào)兵,離夔州甚遠(yuǎn),叛軍以逸待勞,雖朝廷有萬千軍士,也難以一舉擊潰敵軍,依臣的意思,當(dāng)擇幾位熟悉西南的良將,率夔州,梓州,成都府三路的軍士,直搗敵軍。”
皇帝微微點了點頭,又言
“朝中熟悉西南軍務(wù)之人少之又少,江侯可有人選”
“臣以為魏國公張浦,廣陵侯曹璐,還有……”
“還有何人?”
皇帝眼中充滿了期待,他深知這魏國公,廣陵侯都是不可多得的將才,可統(tǒng)帥三軍仍是不足,且這魏國公還是如今的國舅,辦事是出了名的驕橫跋扈,讓這兩位去平定西南,恐平定了叛逆,又要出其他的亂子。
“臣薦趙郡王,司徒韓安平”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這趙郡王,本是跟隨先帝多年的良將,征燕云,定河湟,平川逆,不是皇親國戚,卻爵至郡王,可見他居功甚偉。
可在先帝立儲之時,他對于今上頗有非議,險些讓如今的皇帝失了儲君之位,先帝龍馭上賓,今上登臨大寶,對這位于國有功的能臣良將,不能殺,卻又未在啟用,給了個司徒的閑職讓他在京城頤養(yǎng)天年。滿朝文武皆知今上不喜趙郡王,可江侯如今卻薦此人領(lǐng)兵出征,可見朝廷是真的無人可用。
“司徒年過五十了,精力早就大不如前,令其主軍西南,不妥吧”
皇帝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希望這位江侯能夠識趣。
“臣以為這平逆主帥職位,非司徒不可”
“非他不可?”
“非司徒不可!”
皇帝被這位直臣,忠臣?xì)庑α耍莺莸貙⒉璞脑谧雷由?
“難道我朝廷之上就無其他人可用了嗎?”
皇帝又飽含怒氣的問了一句
江侯跪伏于地,緊接著就是殿前司,侍衛(wèi)親軍二司的幾位主官,然后是三省的幾位宰相
“臣薦司徒主理平叛軍務(wù)”
“臣等薦司徒主理平叛軍務(wù)”
滿朝文武的諫言聲,震耳欲聾,也讓這位少年君主內(nèi)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握著折子的手顫抖了,有震怒,也有震驚與無奈。
“好,好,朕就依了你們”
皇帝的語氣中帶著些許顫抖
“敕開府儀同三司守司徒,趙郡王,韓安平,加太師,都督夔州等處軍事,全權(quán)署理平叛軍務(wù),另以張浦,曹璐佐軍,限六月內(nèi)平定叛逆。”
“陛下圣明!”
滿朝文武的喝彩聲并未能給予這位少年天滿足感和自豪感,反而激發(fā)出的是這位少年天子對于外臣的厭惡與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