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兒瞥了一眼身邊的女人，瞧她正在發呆，于是用肘子輕輕撞了一下她，后者驚醒地垂首，準備忙自己的活。忽然，從門外走進一名宮女，她蹲在馮佑憐身邊，小聲說了一句話。只見馮佑憐慌慌張張地爬起來，朝著門外走去。

守在門口的德喜一見到馮佑憐，便急忙地上前說道：“憐兒，明玉說要見你，你看你現在方便與我去一趟北園嗎？”

馮佑憐猶豫著說道：“這個…好吧，你等等。”

然后她折回與屋子里的人叮囑一番，兩人正準備離開時，蟬兒又從里面走出來，她拿著一件大氅套在馮佑憐身上，然后將后面的帽子也替她戴上。

“要小心。”蟬兒憂心地說：“這幾天總覺得會出事兒。”

馮佑憐握著蟬兒的手，笑著回答：“謝謝，你放心，我會小心行事的。”

***

馮佑憐懷著揣測不安的心跟著德喜。不要說蟬兒心中有事，就連她自己這幾日也是誠惶誠恐。昨夜，她突然夢到了寒娥，她是多么想念她啊。她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不知道她會怎么樣，她天真地認為，玉胭脂會看在自己為了她被貶進宮的份上，好好照顧自己的妹妹。當然，寒娥如今的確是衣食無憂，而且還被玉胭脂安排著學習琴棋書畫。

馮佑憐想著想著推開北園的偏廳房門，只見明玉早就守在屋子里等候著她了。兩人一見面便噓寒問暖。

“明玉，你找我是否有事？”

“憐兒，不是我找你。”明玉緊張地又檢查一次門窗，然后開門吩咐德喜好好守在北園大門口。

馮佑憐被明玉的舉動嚇得不敢吭聲了，只能呆愣在一旁，暗自思量。

“你跟我來。”明玉見狀，拉著馮佑憐轉進內室。撥開門邊的流蘇，只見內室還另有其人。此人背對著他們，靜默地坐在那里，并不急于搭話。

馮佑憐怔怔地盯著那人的背影，初步斷定此人是個女子。

“夫人，憐兒來了。”明玉輕聲說道。然則，那名女子緩緩轉過來。馮佑憐訝然地張大嘴，但是這種驚訝也只是在自己臉上停留一瞬間，過后，她恢復面色。畢恭畢敬地叩拜：“奴婢馮佑憐給董夫人請安。”

“起來吧。”董夫人走過去拉著馮佑憐坐下，且說道：“憐兒，這里沒有外人，不需要這么拘謹。”

馮佑憐微微垂首，不知該怎么回答。

董夫人暗下與明玉使了使眼色，事后明玉才退出內室。董夫人松開馮佑憐的手，突然說道：“憐兒，夫人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此番找你，自然是有事。”

“夫人，憐兒定當盡心盡力完成夫人安排的事情。”

“好。”董夫人微笑地說：“耶律皇后說得沒錯，你是個聰明靈巧的女人。跟像你這樣的女人說話，我也不必費心。”

馮佑憐細細揣測，還是想不出能有什么事情非得自己做。

***

“我問你，如果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你選擇留在皇宮還是選擇出宮？”董夫人嚴肅地問道。馮佑憐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知所云。夫人問這個干什么？她不是再也不能出宮了嗎？為何現在又說能出宮？難道夫人想幫自己？不對，剛才夫人還說有事找我！哎呀，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我換個方式問你。”董夫人勾起馮佑憐的小臉蛋，冷笑地說：“你是選擇做皇帝的女人還是選擇做王爺的女人？”

“啊？”馮佑憐倒抽一口氣，瞪大雙眼，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這…這讓她怎么選？她兩者都沒有想過。做皇帝的女人？天啊，光是這么一想，她就只覺得自己渾身打顫。

“是不是選不出來？”董夫人淡笑地說：“太后要見你，可是宋中使冒著犯上的罪名為你擋了擋。你可知道太后為何要見你？”

馮佑憐驚愕地搖了搖頭，她尋思：自己跟太后應該沒什么交集才對啊。

董夫人頓了頓，而后松開她，說道：“因為瑯琊王要了你。”

馮佑憐不解地皺眉，什么叫瑯琊王要了我？

“瑯琊王是皇上的弟弟，是胡太后的小兒子，所以太后自然緊張他。更加緊張他會娶什么樣的女子。”董夫人淡定地說：“就在昨日瑯琊王說他要娶你。太后找來宋中使，想探一探她口中的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不過宋中使根本不吃太后那一套，反而惹惱了胡太后。”

“那現在宋中使不會有事吧？”馮佑憐擔憂地問。

“宋中使是掌管后宮宮女的女官，除了皇上可以罷黜懲戒她以外，誰都不可以。”董夫人說道：“她告訴太后，說你隨宮女去妙勝寺上香。不過此種借口不能拖幾日，所以今天我才貿然找你前來。”

“夫人，奴婢實在不知道什么瑯琊王，奴婢一直呆在內司院，并沒有與外界男子有任何接觸…”馮佑憐竭力解釋。

“我知道。”董夫人安撫著說：“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可是，奴婢…奴婢也從未想過就此嫁人…”馮佑憐咬著唇，幽幽地低下頭，細聲說道。

“我只是想問你，你究竟怎么想？”董夫人緊張地問。

“奴婢…”馮佑憐為難地說道：“雖然奴婢想出宮，可是奴婢不想以要嫁給瑯琊王才能出宮作為條件。奴婢不要這樣。”

“好。”董夫人點了點頭，陰笑地說道：“只要你這么說，我就知道該怎么做了。你放心，我也不想你就這樣出宮。”

“夫人？”馮佑憐驚疑地望著董夫人，怎么她會如此緊張自己的去留？

“我的意思是…”董夫人立刻又恢復平常神態，對著馮佑憐說道：“你就算被瑯琊王要了過去，也不過是個小妾，以太后的品行，她絕不會將你扶正。”

馮佑憐憂傷地說道：“這一點，奴婢知道。奴婢想過了，既然進了宮，就不要妄想著嫁人，所以奴婢早已經做好了今生不嫁的準備。”

董夫人拍了拍馮佑憐的肩膀，試探地說：“那倒不用這么悲觀，在后宮中宮女還有一條路可以選擇。不過，夫人會好好替你選擇，這條路雖然艱辛可是值得，你記住，只管放心回絕太后，到時候我再教你怎么做。”

馮佑憐不解地瞅著董夫人，猛然間，她產生一種錯覺，盡然將她看成耶律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