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省故多苗，黎平府以西、都勻府以東、鎮遠府以南，廣西柳州、慶遠府以北，皆生苗地........

廣袤二三千里，戶口十余萬，不隸版圖，不奉約束。

在明朝以前多屬羈縻的地區，沒有真正進入版圖。為了控制生苗區，朝廷多次訴諸武力進行大規模的軍事征剿，甚至興建南長城圈限生苗的生活空間，將生苗與熟苗，漢人隔絕開來。

直到蒙能造反，徹底激怒了朱見深。

朕不要這樣的苗地！

朕只要能心向大明的苗人，而非跟著反賊一同造反！

此時的苗地道路旁。

南和伯方瑛接到后方傳來的消息，言稱陛下發來了圣旨，要他原地等候。

不一會兒，從京師趕過來的曹吉祥，雙手捧著圣旨，在數十名錦衣衛的護送下，來到了眾人面前。

“南和伯，平叛將軍方瑛接旨！”

方瑛下跪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叛逆蒙能，攜苗人禍亂大明，朕心甚痛，責令平叛將軍方瑛，盡快平息苗地叛亂，確保苗地平穩，若不達圣意，方瑛入京問罪，欽此。”

方瑛聽完之后，臉色大變，這件事可有些不好辦了。

“南和伯，接旨。”

在曹吉祥的提示下，方瑛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接旨。

接下圣旨之后，方瑛站起身來，而后朝著曹吉祥問道：“曹公公，可否告知陛下口中的確保苗地平穩，尺度大小？”

方瑛的言外之意是，這個圣旨是陛下親發的，我該用什么樣的評判手段才能讓陛下滿意？若是不知道的話，他動起手來不好斟酌啊。

抓大放小，將主事的人全部殺掉，安撫尋常百姓是一種處理手段，而只要是參與造反，甚至是間接參與的也全部殺掉，也是一種處理手段。

什么樣的處理手段，是陛下想要的？

最重要的是，不會被朝堂官員，甚至內閣重臣彈劾啊！

曹吉祥看了一眼方瑛，也知道他心中的猶豫，當即直接說道：“臨行前，咱家私底下問過司禮監和內閣。”

“無論司禮監，亦或者內閣，他們的意見是聽話。”

聽到這話的方瑛懵了。

“聽話？還請曹公公詳細說來。”

曹吉祥心中嘆息，為了完成陛下交代給他的第一件事情，只好捏著鼻子耐心解釋道：“陛下乃是英主，正在與內閣重臣們商討日后苗地的后續部署，所以提前下旨需要南和伯盡快動手。”

“南和伯，咱家可以私底下向您透露一下，過不了多久，陛下的下一道圣旨就會再次到南和伯手中。”

“南和伯您的時間不多，希望不要讓陛下失望。”

曹吉祥的言外之意是在告訴南和伯方瑛，陛下不在乎你在苗地做了什么，陛下只要你盡快恢復苗地安穩，方便陛下的下一步部署。

方瑛聞言點了點頭，恍然大悟，隨即看向曹吉祥，說道：“曹公公，千里奔赴到苗地，實在辛苦，雖然此地乃荒郊野外，但是本將已派遣將士采買了薄酒一份，還望曹公公莫要推辭。”

“南和伯說笑了，咱家只是個閹人，不能飲酒。”

“臨行前，陛下特意交代過咱家，沿途不允許貪墨，不允許飲酒，只允許咱家住驛站，一路上有錦衣衛盯著呢。”

曹吉祥言語中帶著苦澀，不過很快恢復過來，朝著方瑛笑道：“不過南和伯也不用擔心，咱家以水代酒，提前恭祝南和伯平叛順利。”

曹吉祥真的不想跟武將們混在一起嗎？

當然不是。

他的腦袋，他自己說了不算。

在他領旨之前，他受詔進入乾清宮，見到了朱見深。

那是曹吉祥，第一次這么近的看到陛下。

而當他見到陛下的時候，卻聽到陛下說：“最早為王振門下，時擔任監軍，參加過麓川之役、征兀良哈、討鄧茂七之變，有軍功？”

“奴婢份內之事。”曹吉祥跪倒在地，心中別提有多激動了。

自從太上皇殯天之后，他在宮內的地位一路下滑，甚至連尋常宦官宮女都不將他放在眼里。

如今新天子終于看到了他，這讓曹吉祥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起來說話。”朱見深笑著說道。

“是。”

當曹吉祥站起身后，低著頭悄悄看了一眼乾清宮內的其他人時，愣了愣，不過很快就當做什么都沒有看到。

此時的乾清宮內，除了陛下之外，還有太保于謙，太師胡濙，太傅朱勇，以及禮部侍郎楊善。

這幾個人齊聚此處，便是商議苗地一事。

平叛造反容易，后續處理就不得不慎重了。

在朝會上，朱見深就已經明確表態，只要聽話的苗地。

什么叫聽話？

朝堂通過發布政策，使得那些苗人心向大明，日后也要給朝廷貢獻財政收入，而不是朝廷年年花錢供養。

年年花銀子進行懷柔，并不會養出聽話的孩子，只會養出白眼狼。

所以干脆下了朝之后，朱見深命令幾位朝堂重臣，前來商討此事。

“陛下，老臣認為，一味的殺并不能解決問題，只有對苗地進行安撫招攬，才能安穩。”太師胡濙并不同意朱見深在朝堂上的狠辣話語。

朱見深看了一眼于謙，示意對方站出來。

然而于謙剛剛收到眼神，還沒來得及說話，楊善就率先站起來，直接開炮：“胡太師，本官認為你大錯特錯！”

“朝廷天天對苗地進行懷柔，招攬安撫，解決問題了嗎？”

“非但沒有使得苗人歸心，反而苗人稍有不順，便威脅朝廷，甚至公然造反。”

“可見朝廷對苗地的過往政策是有誤的！”

“而今陛下臨朝聽政，故在朝會上金口玉言，我朝乃是王者之師，若是不能保護天下百姓，朝堂袞袞諸公，還有何顏面面對陛下？”

“陛下神文圣武，文成武德，澤被蒼生，一統天下，實乃我大明之福，萬民之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今日臣在朝堂上得見天威，被龍氣所懾，心中喜不自勝，斗膽向陛下諫言！”

“臣認為，只留苗地，不留苗人！”

朱見深幽幽看了一眼楊善，心中不住點頭，看來自己選擇的人沒錯啊！

楊善這個家伙，不僅能言善辯，還很能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