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只發現這一塊碎片嗎？”

“是的，其他地方都沒有找到，屋內只發現這這兩處異常。”

林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后三人懷著疑惑跨過門檻，重新走進宅院中。

王國安迎了過來：“這一進的院落四周，院墻上，以及院墻外附近均沒有發現痕跡，外面兩進小武領著粗略查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小武全名武柯，是跟來的四名外勤之一，心思細膩，有點像秦阿德，若是再積攢些功勞，或許有機會升至銅章捕頭。

蔣元升頷首道：“無妨，我們這邊也沒有發現太多現場痕跡，整合一下，從其它方面入手吧。”

林鶴聞言把方才草草記錄的“驗尸報告”遞給老王，讓他做最后的總結。

接著腹誹一句：這時候要是有監控就好了，這種偏遠的城郊，有監控必然一抓一個準！

這時，遠處的薛青流看了過來，黑著臉道：“看來林捕頭收獲頗豐啊。”

對我怨念真的好深……林鶴實話實說：“讓薛侯爺見笑了，案情暫時還沒有進展。”

“本侯以為你們六扇門破案如喝茶，未曾想，盡做些無用之功！”薛青流陰陽怪氣。

林鶴淡然道：“薛侯爺，死者薛青浩，和我可沒什么關系，如果侯爺愛說這些，那我們也愿意聽著，但案件是否能告破，何時能結案，那可就說不清了。”

薛青流冷“哼”一聲。

這不就乖了嗎，非要陰陽……與蔣頭兒對視一眼，林鶴轉過頭來，微笑著拿捏道：“現在，我問你答，請侯爺配合。”

“你……”薛青流暴跳如雷，終歸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林鶴才不管他，自顧自問道：“另一位死者的姓名。”

“張合。”薛青流忍了下來。

老王聞言記在了那一壘宣紙上。

“死者身份？”

“薛府門客，也是青浩的貼身護衛。”

“這座宅邸是？”

薛青流沉默不語。

林鶴也沒有催促，靜待回答。

過了幾息，薛青流才道：“是張合名下的宅邸。”

果然如此……林鶴眉梢輕挑：“實際上是薛青浩購買的外宅？”

“是的。”

“薛家還有其它外宅嗎？”

“這恐怕與案情無關吧？”

“侯爺仔細想想，或許有點關系呢？”

薛青流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城外，沒有。”

“有哪些人知道這座宅邸？”

“府上知者甚少，只有跟在青浩身邊的幾名護衛，但刻意打聽之人就不清楚了。”

“薛青浩平時常來此處嗎？”

“不會，偶爾來一次，平常不在書院就在府上。”

林鶴瞇了瞇眼，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所以，他昨日是因何來此？”

卻是穿著黑衣的崔劍應道：“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吧，少爺原本打算今晨回永和書院的，為了趕路方便，所以昨夜住到了此處。”

“是你報案的？”

崔劍頷首：“張合午時還沒有回到府上，崔某疑惑，便趕到這里，才發現少爺遇害。”

“尸體動過嗎？”

“張合的沒有，少爺是我從井中抱出來的。”

匯總完所有信息，林鶴的腦海里開始播放一場動畫：

薛青浩在明月樓吃癟后，受不了街頭巷尾的評頭論足，于是打算回書院暫避風頭。

昨日晚膳后，他帶著一名護衛出城，因為天色已晚，所以兩人來到這座城郊外宅，準備過夜休息。

戌時末，薛青浩坐在內堂品茶，張合守在院外。

這時，一名輕功極好的黑衣人踏過院墻，落在院中，他朝著張合的位置悄悄靠了過去，然后暴起發難，張合與對方相差甚遠，只是撐了兩三招便被一掌拍死。

聽到門外傳來動靜，薛青浩驚得沒拿穩手中的茶杯，碎了一地。

正要逃跑，那名黑衣人竄了進來，逮住薛青浩就是粗暴的推搡，薛青浩沒站穩，后腦勺磕到了桌角，黑衣人又是全力一掌，收割掉他的性命。

殺掉薛青浩后，黑衣人為了泄憤，扛著薛青浩將他丟進了院中的枯井。

做完這一切，黑衣人擦拭掉桌角血跡，打掃完地上的瓷器碎片，悄然離去。

……

仇殺嗎……

散去腦海中最后一幅畫面，林鶴輕皺眉頭，本能地感覺這段拼湊出的動畫十分違和。

尤其是擦拭血跡、處理碎片的動作，太多余了，兩具尸體都明擺在院子里，根本沒必要啊。

他瞥了一眼張合的尸體，又問：“薛青浩為什么只帶了一名護衛？”

“張合最受少爺信任，通常情況下，少爺去書院時都只帶他。”

不對，有蹊蹺……回答我的提問時，崔劍的瞳孔分明在收縮，然后又強行忍了下來……

能觀察到微妙至極的變化，這是在鏡花水月的加成下達到的效果！

而且，我在鹿離山見過薛青浩，那一次護衛可不止一個人啊……林鶴在心中記下這一關鍵信息。

“薛侯爺，不知你是否有懷疑人選？”

薛青流不假思索答道：“揚州衛右將軍，盧弘道。”

楚宮聞言，笑呵呵道：“清流，老盧一個武呆子，暴脾氣，我認為還是做不出這種事的。”

“本侯只是回答林捕頭的問題，是或不是，還是交由六扇門判斷吧。”

態度這么好？林鶴瞇了瞇眼，他此時有點看不懂薛青流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

“薛侯爺可以再想想，令弟的作風你也了解，或許是他得罪過的人呢？”

“青浩得罪的人，可不就是聲名赫赫的林捕頭嗎？”

林鶴淡然一笑，也不計較，薛青流卻是掃視了院落一圈，補充道：“我方才還想到一種可能，鬼王殿。”

從頭至尾都在做旁觀者的譽王神色一凜：“鬼王殿？薛侯何出此言？”

“殿下，其實在半月多之前，揚州城發生過一起命案，正是鬼王殿的一名掌燈使所為，可惜后來蹤跡全無，對了，那個案子好像就是林捕頭偵辦的。”

譽王不自覺地起身：“林鶴，是這樣嗎？”

“回殿下，確有此事。”

自信淡然的譽王皺起了眉頭：“如果真是鬼王殿做的，那無異于大海撈針。”

薛青流一反剛才的態度，“有勞譽王殿下和楚大人費心下官的家事，剩下的交給破案如神的六扇門，本侯一百個放心。”頓了頓，他又道：“林捕頭，還有什么問題嗎？”

林鶴搖搖頭，沒有說話。

“譽王殿下、公主殿下、楚大人，天色已晚，下官告退。”薛青流對三人行了一禮，帶著崔劍離開。

太陽已經落山，宅邸周圍有不少揚州衛舉起火把，薛青流厚重的銀甲發出微弱的金屬碰撞聲，在火光下反射出詭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