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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帝王心計

(大祈宮殿之上)

“報........大捷,大捷,匡北大捷,匡北大捷。”傳令官一路高歌小跑來到殿前,跪地雙手呈上最新軍報。

大祈皇帝溫景譚喜出望外,連聲高呼“好!好!好!”

“紀卿果然不負眾望,想他殘狼國再彪悍,也必將敗倒在紀家軍鐵騎之下。好啊,好啊,揚我國威,揚我國威啊。”

群臣齊聲拱手屈身,一同祝賀匡北大捷。

“陛下,聽聞這次二皇子在軍中驍勇非凡,首戰便沖鋒在前,勇猛殺敵。紀國公都對其贊賞有佳,待他日二殿下成長起來,必定是我大祈又一員猛將,陛下之福,大祈之幸啊。”戶部尚書屈閣義列身揍請。

“嗯,不錯。紀端在軍報中也有提及。懷烈從小就資質非凡,寒來暑往騎射從未曾懈怠。這次能隨紀家軍實戰歷練,實屬難得。等凱旋之日,朕定當重重有賞。”

蘇太傅作為蘇皇后長兄嘴角微顫,垂眸不語,

“報......殘狼國議合書到。”傳令官遞上書信。

片刻鐘,溫景譚微微一笑,合上書簡,將書簡揮至半空中,哼聲道:“看吧,捷報和求和同時到,看來這殘狼是真怕了啊。”隨即命人將求和書轉呈給了兵部尚書連杰。

“連卿,這事你怎么看?”溫景譚摩梭著手中的玉扳指,半倚靠在龍椅上,眼皮微微抬起。

“哼!奸佞小人之舉。什么和親,什么納貢,沒門。當初他們攻占金鈺國木夕草原地帶,砍下金鈺先皇頭顱的時候可曾想到會有今天。”連尚書義憤填膺,拱手請奏“臣,同意紀國公的主張,繼續向北推進,此舉應徹底將殘狼趕進漠北,再不給他喘息危禍中原的可能。”

溫景譚緩緩起身,左右踱了幾步。

“哦,對了,紀端素來和金鈺皇室交好,此戰他斬下了殘狼主帥波鐸頭顱,也算是為金鈺先皇報仇雪恨了。”

殿內一片寂靜,眾臣不敢言語。

論他再過蠢笨,也聽得出來皇帝此句的重點不在于報仇雪恨,而在于紀端素來與金鈺皇室交好這件事。

自古兵政關系就是一門及其復雜的關系學。紀端軍功震天,大祈已到了賞無可賞的地步。尤其在邊陲交戰地,更有妄言說大祈若無紀家軍,則國破山河僅在分秒之間。

這些話有意無意的如長流水一樣涌入皇城之中,時間久了,在堅不可摧的君臣關系,也漸漸產生了嫌隙,且有決堤之趨勢。

金鈺國地處大祈東北。物產豐富,資源豐盈,百姓善于經商,但由于軍權旁落沈,錢兩家,所以皇室真正意義上更像是個傀儡政權。

木夕之戰,先皇御駕親征,敗于木夕花城,頭顱被殘狼大將軍波鐸斬下,至今尸身都未曾完整。金鈺皇室只能向大祈求助,力求不再喪失寸片國土。

“陛下所言甚是。”蘇太傅審時度勢,綿中帶刺。“當日我大祈出兵殘狼,也正是紀國公受托于金鈺國皇室之邀。才力諫朝上。說來也怪,這金鈺國有求于大祈,不直接國書上奏,卻私底下與紀國公哭訴,看來交情實屬匪淺啊。”

“太傅此言何意?紀國公出征何時是為了金鈺國?難道匡北御北侯的奏書您全當是未曾聽聞過么?那殘狼國狼子野心,占領了木夕草原之后,戰馬食物豐盈,自詡可以跟大祈一拼,血腥屠戮了我匡北兩座城池。御北侯招架無力,才請紀國公親率出征。”兵部尚書連杰越說越氣憤,全然不顧天家圣意。“說到御北侯我倒是有話想問戶部尚書屈大人。”連尚書面向戶部尚書屈閣義。

“北疆連年戰亂,百姓苦不堪言,就連邊陲士兵也都均吃不上一頓飽飯。御北侯曾多次上奏要求朝廷撥款。陛下也已經應允了,怎么到現在一年多過去了,朝廷的款銀遲遲未抵達匡北?”

“連大人。你這是不當家不知財米油鹽貴啊。你們玉口一開,幾十萬兩幾十萬兩的要,我戶部做牛做馬,即便是得罪光了天下百姓,征稅也好,強取豪奪也罷,也是需要時間的啊。大祈這幾年天災不斷,適逢匡北戰事又起,處處都要錢,哦眼下紀國公還要拖延戰事,就連軍餉我都不知道要找誰要去了。”屈尚書三眼兩語又將責任推給了紀家軍,他偷偷瞄了一眼溫景譚,哪怕是眉尖那么一瞬間的微挑,也被屈尚書看在眼里。

“看來,陛下也不想紀端繼續征戰,索性,再填一把油,燒盡這把野火。”

“就單單說我苑都,適逢百年不遇的大旱,莊家至今都未長成,眼看秋收無望。連大人說說看,我戶部是要先保軍餉,還是要先保百姓?”

兵部連尚書乃是武將出身,性情剛正秉直,一向直來直往,雖然了然于胸,卻敗在不善于巧言。他知道戶部搬出百姓這個天大的借口出來,自己便再也沒有支撐得住的理由與之周旋。

一旁的內閣段丞相捋了捋胡子,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說:“百姓之事,自然是首當其沖,但邊關將士的活計也是我大祈之本。兩者不是你死我活,此消彼長的關系,如何均衡,平衡各方關系才是道理。”

“段丞相說得及是。”蘇太傅附和。

“那以丞相之意,眼下戰事要如何抉擇啊?”溫景譚說

“倚老臣愚見,既然殘狼有意休戰,我大祈應順勢而為,加大談判籌碼。索要對方2座城池以立國威,自當是殺殺對方的銳氣。而殘狼和金鈺國之間的恩怨,我大祈周旋其中,可享受雙方之利。”

“可享雙方之利?此話怎講?”溫景譚問

“殘狼和金鈺均在我大祈北方,三國呈現互相牽制之勢。金鈺人膽小,木夕戰敗之后,更是舉國惶恐。殘狼對其的威懾,也正是給了金鈺與我大祈交好的機會。日前,金鈺派質子辰牧時已入苑都,隨行還帶來了無數糧食礦產等物資,可解苑都今冬糧荒之急。有了金鈺國的支持,就等于后背有了一處用之不盡的糧倉。反之,此時我大祈與殘狼休戰,要他兩座城池,卻不談木夕草原,殘狼也自當見好就收,想必十年之內再不敢隨意挑釁。紀國公此次出征,意在威懾,而不在滅敵,平衡一旦打破則局勢大亂,對哪一方都沒有好處。”

“愛卿所言甚是啊。正和朕意,正和朕意啊。傳令下去,按照丞相所言擬旨。”

散朝之際,段丞相在廊外攔住了兵部尚書連杰的腳步。

“連兄,連兄何故走得這樣急,可是家中老嫂看得忒緊了些。”

連杰停下,十分懊惱的說“段丞相休再打趣老夫,你們這些常日里慣會動嘴皮子的,我是說不過你們。”

段丞相拍了拍連杰的肩膀說:“連兄啊,要說這世間唯有不變的東西,那就是你這副頑石一般的臭脾氣。真真的還如莽撞少年一般,不到頭破血流之時,絕不回頭啊。”

“哼,你錯了,即便是到了頭破血流之時,也絕不會回頭。”說罷連杰猛的甩了甩衣袖,大步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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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皇后寢殿)

“回娘娘話,昨夜連夜調查清楚了,苑都東北方只有一戶人家產女,但小的沒能成功,又適逢深夜,也沒敢驚擾娘娘,只能今日天亮才來回報。”安德海跪在地上如實的說。

“哦?為何沒能成功?”皇后一邊飲著金鈺國剛進貢的青蘿茶,一邊冷言道。

“是.....是紀國公家。”安德海說。

茶盞頓在半空中,皇后抬眸看向安德海,隨即又將茶盞放在案臺上,起身走到窗邊。

“沒想到啊,這個野鳳凰竟然出自紀家?這個紀國公府是要翻天了么?”

安德海沒接話,繼續跪在地上。

“你昨夜行動可有露出馬腳?蘇皇后問

”娘娘放心,都是江湖人士,且去之前都是用過藥的,一旦被抓也不會有活口。”安德海說。

“安德海,昨夜里王掌事說的話,你信么?”蘇皇后問。

“皇后娘娘信,小的就信,小的就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一條狗,主人叫怎么做,就怎么做。”

“聽說早朝上,紀端還在軍報中公然夸獎了老二,甚是可怕啊。”蘇皇后略有所思的頓了頓說:

“陛下啊,近來怕死的厲害,王掌事的死恐驚擾了陛下,記得尋幾個好的道士來,要制丹厲害的,順便欽天監不能無主,找個聽話的安排上去。”

“小的遵命。”

“對了,挑幾樣貴重的禮物送去紀國公府,就說,就說等孩子滿月了,讓紀夫人帶著孩子來宮里坐坐。”

“小的遵命。”

眼下紀端兵權滔天,想殺他的女兒,實屬有些困難,搞不好還會連累太子。反正來日方長,宮里沒別的本事,慢慢的搞死一個人還是有的是辦法的。

~~

話說紀國公夫人經歷生產,淋雨,刺客入府,再加上過度憂思,月子里便烙下了頑疾,身體如山體崩塌一般一下子垮了下來。

本來也是上了年紀硬要拼出個女兒,如今女兒尚未入懷多時,卻因為一句莫須有的天象之說而遠走他鄉,母子分離。

“眼下該到許州了吧。也不知道隨兒有沒有哭鬧。”紀夫人撫摸著紀思念,滿心滿眼想的都是紀婉隨。

“夫人說的正是,屠姑傳信來了,他們眼下正在許州歇腳。女公子很乖,一路只管吃吃睡睡,甚是聽話,極少哭鬧。”

“我就知道我兒乖巧。我生了四個孩子,唯有隨兒最為貼心,甚少讓我遭罪。你看她長得多好看,比那幾個臭小子都要惹人疼愛。”

“咱們二哥兒甚是聰明,今早來瞧妹妹,一口咬定這不是他妹妹,非要纏著我問妹妹哪去了,為什么妹妹變樣子了。”張媽一邊給紀夫人揉腿,一邊說。

“有些事,瞞是瞞不過的,等找個機會,我來與他好好說清楚,沒必要斷了孩子們的手足情分。隨兒夠可憐的了,該當是要有哥哥們護佑的。”紀夫人繼續說“老爺快回朝了吧,既然上次宮里那次刺殺未果,待老爺回來,我也自當隨老爺入宮,好好會會宮里那位。我紀家人從不主動惹事,但也決不能任人宰割。”

“可是夫人您這身體,恒是應該要多保重才是呀,老奴眼見著您消瘦,老爺回來好該心疼了。”

紀夫人搖頭嘆氣,不再言語。

“母親,母親。”紀澤慌忙的跑了進來,滿眼烏青,沒有哭,卻一臉愁容和委屈。

“我兒這是怎么了?”紀夫人心疼的將紀澤入懷,上下左右的查看是否還有其他傷痕。

“回夫人話,今日學堂來了一個金鈺國二殿下,哦不對,據說已經是親王了,叫牧親王”紀澤貼身管事劉勇說。

“辰牧時,他叫辰牧時。”紀澤補充道。

“對,就是那個辰牧時,就是他打了二公子一拳,不過咱們二公子也是厲害的呢,一腳踢在了那豎子小腿上,估計走路也會瘸上幾天。”恒是自己家主子沒有吃大虧,劉勇便有些沾沾自喜。

“澤兒,你從不會主動招惹他人,更不會在學堂上與人斗毆,跟娘說說,今日到底發生了什么?”紀夫人輕撫著紀澤的眼眶,心疼的吹了又吹,

“娘,夫子說,他是金鈺國派來的小王爺,以后要與我們共同修學,我本也沒覺得什么,還心想與他做朋友,日后招呼他來家里玩耍。可是當夫子說起父親平定匡北戰亂之事時,那辰牧時竟然公然挑釁,說父親是懦夫,兩座城池就被收買,是龜縮不敢向前的懦弱小人。我氣不過,便與他理論,他見道理說不過我,便動手打了我一拳,他與我同歲,但卻實在是高,我只能踢他下盤,也著實用了一些力氣。”

紀夫人被逗樂,不但沒有責備,反而夸贊紀澤處理得當,先禮后兵,甚是周到。

“澤兒,別看他是小王爺,你明日且看,他們金鈺國一定有人出面跟你道歉,你注意看那小王爺,娘覺得啊他今日歸家,定免不了一頓板子,鞭子,棍子伺候。我澤兒雖也委屈無辜挨這一拳,但也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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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牧小王爺府上傳來陣陣鞭撻之聲。

起初辰牧時還能堅持,閉口不喊一聲,鐵骨錚錚,頗有男子漢風范。

后來皮開肉綻了,必定也才是個六七歲的孩子,便開始哭爹喊娘,求饒聲連連。

“說,錯哪了?”閆木聞氣得直發抖。

“我不應該打人,我錯了,再也不了。”辰牧時眼淚鼻涕橫流。

“不對,錯哪了?再說”

“我...我不應該得罪紀家人,忍氣吞聲,審時度勢,夾著尾巴做人才是我們該做的事情。”

“還嘴硬是吧,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了你,老臣自會去見先帝請罪,也好過在這活活被你這逆子氣死的強。”閆木聞加大了力度,打得自己手心陣陣發抖。

直到辰牧時再也喊不出聲音了,閆木聞方才停手。

噗通一聲,閆木聞跪倒在地,老淚縱橫的看著皮開肉綻的辰牧時。“殿下,老臣知道殿下心里苦,今日之事,老臣也知道殿下也并不是真的想挑事紀家。你無外乎還在恨自己,只是恰巧找到紀家二子發泄一下而已。這些老臣都知道。可是殿下.....”閆木聞跪著蹭到了辰牧時的身旁,雙手顫抖的撫摸著辰牧時后背的傷口。

“先帝之死,豈是你一人之過,金鈺自來崇商輕武,也不是你一人之錯,你一味跟自己較勁,空廢了這一身的好筋骨,先帝在時,對你寄予何等期望,你看看如今的你,和市井莽夫又有何區別?殘狼之仇我們無不刻骨銘心,老臣每每想到先帝,無不午夜驚魂,我何嘗不想跟著先帝去了,在陰曹地府也做個肱骨之臣。可是此仇不報臣有何臉面下去見他。放眼整個金鈺國,能給先帝報仇雪恨的也只有殿下您了。您今日給老臣個痛快話,若殿下日后執意玩潑偏執如此,那老臣也不必再費心思教導,只讓你隨心隨性自生自滅。若殿下誠心悔之,老臣定當傾囊相授,待他日時機成熟,共創大業,可好啊?”

辰牧時趴跪在木凳之上,一言不發,卻在看不見的角度里早已淚流滿面。

閆木聞見他不作聲,心若死灰般站起了身,身體如同打了秋霜一般顫巍發抖。

“既然殿下心意已決,那老臣也再無留戀。只可惜先帝一世明君,為金鈺鞠躬盡瘁,他這一身骨血卻流入你這樣不堪之人體內,先帝,先帝,我的先帝啊,老臣這就來陪你了。”

說罷閆木聞一頭撞向了旁邊的石柱,若不是辰牧時眼疾手快飛奔過去用身體擋在了前面,以這樣一個力度,暴斃當場是一定的了。

這一撞,十足的用力,辰牧時胸口一陣悶痛,肋骨也瞬間斷了兩根,嚇得閆木聞魂飛魄散,“快去找大夫,快去…………”

辰牧時椅靠在閆木聞懷里,滿眼血淚,卻字字斬釘截鐵地說:“牧時知錯了,先生莫要放棄我,先生教我,先生教我!我們共進退,共復仇!”

“好!好!好!”

閆木聞老淚眾橫,急忙攙扶起辰牧時下去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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