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點,1899年,3月6日——倫敦。
在這座“大霧霾”事件爆發前,就終日被濃霧籠罩的城市,深夜和清晨,其實也差不了太多,可見度都不怎么樣。
煤炭工廠的大煙囪中,不停往外吞吐著滾滾黑色濃煙,整座城市就像是被籠罩在從天而降的灰塵之中。
古樸陳舊的倫敦港,坐落于泰晤士河下游的南北兩岸,這座整個英國最大的港口,修建于公元前43年,距今已有數千年的歷史。
這個時代,雖然也有夜生活,但那和在碼頭起早貪黑的漁民們,是扯不上半毛錢關系的。
因此,港口處除了夜班值守的海軍外,便基本上沒有什么人了,出奇的安靜。
靜謐的碼頭上,兩名值守的海軍,正借著油燈的光亮,百無聊賴的翻看著,一張擺放在木箱上的《曼徹斯特衛報》。
“前首相阿奇博爾德·菲利普·普里姆羅斯,自由黨政治家,昨日在肯辛頓富人區的豪宅遇刺,財政大臣疑似涉嫌其中,已被暫時停職!”
“新任首相內曼加·托米奇表示痛心疾首,要求警方成立特殊專案組,加急調查本次案件。”
“盡快找出謀殺前首相的真正兇手,讓前首相得以安息,也好還財政大臣一個清白…”
一個身材挺拔,穿紅色軍裝的海軍翻看著手中的報紙,砸吧了下嘴,緩緩開口道:
“哎,這些該死的政客,也真是有夠的了,都這種時候了,怎么還想著內斗呢?”
“大霧霾事件爆發后,咱們失去了殖民地那些黑鬼的資源,發展一路停滯,甚至倒退。”
“現在好不容易開辟出了新航道,可以繼續好好發展了,這些家伙又整什么幺蛾子?”
“要我說,去他媽的前首相吧,有那個時間和精力,趕緊帶人去非洲,趕在法國佬之前,把那些黑鬼的地盤搶了不好嗎?”
旁邊一個身材偏瘦,面容憔悴的海軍聞言,扭頭對他嘿嘿一笑:
“詹姆斯,得了吧,你這個人,怎么老喜歡想那么多呢?”
“要我說,什么前首相,什么法國佬,其實都不重要。”
“要是能多發點軍晌,讓我每個月能多去幾次“少女小徑”,那才是真正值得關心的大事!”
詹姆斯默默伸出左手,對他豎了個中指,一時竟無言以對。
“等等!你看前面那是什么?哦,老天爺啊,是不是我昨天跟瑪麗玩的太狠了,怎么都出現幻覺了?”
但就在這時,皮埃爾扭頭往前方一看,頓時像是發現了什么無比恐怖的事物般,瞳孔驟然收縮,伸手指著前面,滿臉難以置信。
啊?
詹姆斯臉色一愣,下意識的扭過頭,朝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嗚嗚——!
只見那浩瀚無際的濃霧中,一艘通體纏繞幽綠火焰,無比偉岸的蒸汽戰艦乘風破浪,朝著碼頭的方向飛速進發而來!
朝著這邊望去,隱約還能看見,在甲板之上,有無數身穿海軍制服的骷髏們,正在各自的崗位上四處忙碌著。
臥槽,起猛了,好像看見傳說中的幽靈船了!?
詹姆斯伸手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東西,喃喃自語道:
“上帝啊,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飛翔的荷蘭人號”嗎!?”
一旁的皮埃爾聲音微微顫抖,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嘴:
“應該不是,這上面掛的是咱們帶英的國旗,嘶…英國海軍。”
“伙計,你說這該不會就是前些日子報紙上說的,那個失蹤了五十多年的“驚恐號”吧?”
詹姆斯沒有回答皮埃爾的問題,因為他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物給吸引走了。
那是一個人,一個站在桅桿上,站在幽靈船的桅桿上的年輕男人!
在皎潔的月光映照下,他穿一身白色短衫,站在主詭桿頂的瞭望塔上,身影瀟灑,目光堅毅,注視著即將到達的倫敦碼頭。
而隨著船只距離碼頭越來越近,他與水平面之間的距離,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小,仿佛有種這艘船正在往下沉沒的錯覺。
但很快,事實證明,這并不是錯覺…
在詹姆斯兩人一臉震撼的注目下,燃燒的幽靈船不斷潛入海中,最終只剩一根桅桿露在外面,隱約透過波瀾的水面,能看見幽綠的火光。
船只迅速接近碼頭的木棧橋,與此同時,主詭桿頂的瞭望塔,也與橋面持平。
就在船只將要沉沒的最后一刻,年輕男人瀟灑的抬腳往前踏去,踩在平穩的木棧橋上。
而其身后的鬼船,也隨之徹底不見了蹤影,為大家展示了一波,船到橋頭自然沉…
咔嚓!
到這時,詹姆斯才總算是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眼神警惕,迅速拔出腰間手槍,對準前方的年輕男人,質問道:
“法克!你他媽的到底是什么人?剛才那艘船又是怎么回事?我是英國皇家海軍下士,你最好老實交代!”
一旁的皮埃爾見狀,嚇得滿頭大汗,急忙上前制止詹姆斯,將他手中的槍按了下去。
這家伙,怎么這么虎呢?
對方可是乘坐幽靈船過來的,天知道會是什么來歷!
咱們一個月就幾百塊錢,玩什么命啊?
“我是英國皇家海軍少尉,蘭登·卡文迪許,這位下士,還有什么問題嗎?”
而對此,年輕男人倒也不惱,只是微笑著從懷里取出一張軍官證,展示給兩人看。
“大概是一個月前,有一艘叫“絕望號”的巡航艦從這里出發,前往英吉利海峽附近執行任務,從此便再無音訊…”
“而我,就是這艘船上的三副!”
“現在我有些事情,急需聯系海軍部的高層處理,能請你們麻煩一下,向自己的長官請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