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的畫面漸漸淡去，胡姬顫抖著雙唇，極低的溫度使她徹底癱倒在黃以闕懷中。

“蓁蓁，別睡。”黃以闕趕忙搖了搖胡姬的身子，單薄的青衣下是她纖瘦的腰身，寒氣凍入了她的骨內，一呼一吸都帶著冰冷。

他的身上似乎還有一絲溫度，胡姬忍不住要朝他懷中鉆去，她竭力從直裰的領口中摸出青玉琉璃掛，將它緊緊抵在胸前捂熱。

“不能敗給她，再試一次……”胡姬的眉睫上都凝華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牙關止不住的打顫。

青玉琉璃掛被她攥在掌心，胡姬雙膝跪地，虔誠地念起訣來。

青玉琉璃掛閃爍出極弱的光芒，一絲溫度從琉璃掛上傳遞到胡姬的掌心，她意識到起了作用，便再念了一遍訣。

她方才抓住了生的希冀，可下一秒便被太儀清推入了無盡深淵。

又是那天外飛音般的女聲：“看來你很想出去啊，留在這兒，不好嗎？”

“胡姬，留在這兒，活在過去，享受本該屬于你的美好，至少還能有人能陪著你，不是很好嗎？”太儀清低語道。

這時，琉璃掛猛地將一絲熾熱傳遞到胡姬掌心，暖意帶給了她力量，不知是不是蛇父聽到了她的呼喚。

“只有死去的，才會心甘情愿地活在過去。”她將匍匐著的身子支起，緩了片刻，起身猛地將手中的藍玉扳指砸向鏡壁。

光滑的鏡壁裂開一條縫來，那條縫如同裂谷般，帶著周邊的鏡壁裂成了五六塊。

碎裂的鏡中反射著她藍色的漂亮眸子，一絲絲暖意從裂縫后傳來，驅散了體內的寒氣。

胡姬如同獲勝一般，嘴角勾起一絲極度疲憊的笑意。

“哦？是嗎？”太儀清淡淡問道，她的身影再一次填滿了鏡牢的每一個角落，每一片碎裂的鏡中都有無數個她，“那本座現在，就能幫你們實現這個‘心甘情愿’。”

話音未落，四周的鏡壁一齊裂開，千百塊鋒利的鏡子碎片齊齊脫落，而鏡壁的背后，是無盡的黑暗。

鏡牢內的溫度極速升高，半炷香前，這里還是一座寒冷的冰窖，現在已經變成了正在燒火的熔爐。

“胡姬，數數看，這里有多少個自己。”太儀清的語氣張揚，仿佛她就是最終的贏家，“至于你攥在手里的寶貝，也仔細數數吧。”

手中的青玉琉璃掛忽然斷了線，幾十顆清脆剔透的珠子從她手中散落，如同綠豆般猛砸在滿地的破鏡之上，碎了幾顆。

胡姬俯身，趕忙拾起地上的玉珠，鋒利的碎片劃傷了她白皙的臉頰，手指也被鮮紅纏繞，燥熱的空氣中被一股腥銹味填充。

“胡姬啊，你如若能數清這里有多少顆珠子，我便放了你。”太儀清如同對待掌中玩物般挑逗道。

胡姬直接將她的話當做耳旁風去了，繼續摸索著地上滾落的玉珠，鏡牢中的溫度持續升高著，入骨的寒氣被徹底逼退，腥味更加重了。

“蓁蓁，別撿了，已經沒用了。”黃以闕道。

一雙大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胡姬咬了咬唇，絕望般將捏在掌心里的玉珠放下，回眸便看見了黃以闕手背上的血色。

“沒用了？哈哈哈，你在指什么沒用了？”太儀清嘲諷道。

小小的鏡牢對于太儀清而言是她的掌中玩物，卻能將胡姬與黃以闕的魂魄鎖在牢中。

“既然你們二人互相喜歡彼此，那便做對亡命鴛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