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長壽跟在辛墨身后，也未刻意隱藏氣息。

辛墨應有所察覺，走至半途，改了方向。

歸長壽快步跟上。

及至一片偏僻荒丘，辛墨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向歸長壽藏身之所，陰惻惻笑道：“跟了一路，不出來見個面？”

歸長壽從山巖后走出。

辛墨神情愈發得意，噗笑道：“方才你一進坊市就窺探我，我略施小計，你便上鉤了，也真夠蠢的。”

歸長壽神色冷漠地看著辛墨。

他的眼神讓辛墨很不舒服，那股莫名的煩躁感又涌了出來。

也正是這股煩躁感，讓他對歸長壽記憶深刻。

“咱們有仇？”

辛墨問了一句，突地一拍腦門，自語道：“這不廢話嘛，荒郊野嶺的，這小子總不能是來送禮的吧。”

他露出猙獰笑容，看向歸長壽，“說來聽聽，咱們什么仇？”

邪功害人啊……歸長壽看著辛墨這幅瘋癲的樣子，不禁暗自搖頭。

習練血魔功的邪修，經常走火入魔，大多數人心理扭曲，都不太正常。

“找死！”

辛墨迎上歸長壽帶著可憐的目光，瞬間便被激怒。

不用問，他便知曉此人的想法。

這令他感到羞辱！

原本玩弄人心的心思瞬間便被憤怒占據。

血氣縈繞他的眼眸，臉龐青白，逐漸顯出暗色血管，令他看起來好似一個惡鬼。

辛墨放聲大笑起來，發癲野獸般沖向歸長壽。

他的身側，繚繞濃郁血氣，凝結出上百張猙獰鬼臉，發出凄厲嘶吼，如火焰般跳躍著，張牙舞爪，向歸長壽撲來。

歸長壽袖口微抬，十張巖刺符激發，緊接著手掐訣印，單掌拍地。

轟隆隆！

身前地面有八處巖石凸起，急速拔高，撐開地面，鉆出八個身高一丈的石人。

巖傀術！

第一世修至煉氣九層時，精研的一門攻擊術法，蘊含陣法之道，極為不俗。

“煉氣九層……”

辛墨堅掌拍碎巖箭，察覺到歸長壽氣息，略是遲疑了一下，而后露出貪婪笑意。

他雖只是煉氣八層，但此番進入萬蟲淵，得了師尊賞賜，又有秘法相助，可提升至煉氣九層。

實力上來講，大致相當。

而他還留了暗手。

方才來時，察覺到有人跟蹤，他便放出養的惡鼠，前去報信。

他只需纏斗片刻，便能等來增援！

簌簌簌；

便在此時，傳來石塊滾落的聲響。

辛墨察覺有異，余光一瞥，當即駭然。

周圍不知何時來了三只豹蛛！

他倒不是懼怕這些豹蛛的實力……而是他看到一只豹蛛嘴中，叼著一只赤毛惡鼠！

正是他養的那只！

辛墨腦中如閃霹靂。

這人是故意暴露氣息和行蹤的！

一瞬間，辛墨心生退意。

但八只石傀已將他團團圍住，密密麻麻的石掌拍下，各攻一面，將辛墨所有突圍方向都封死了！

辛墨祭出一件血珠，咬破舌尖，精血噴在其上。

他周身血氣鬼物盡數被血珠吞噬。

辛墨張嘴將血珠含在嘴中。

血珠足有拳頭大小，辛墨無法含盡，尖牙外露，愈顯猙獰。

嗬嗬！

他喉嚨中擠出怒吼，身形一瞬間拔高三尺，皮膚如化青玉。

辛墨揮拳向一個石傀打去，任由其他石掌拍在身上。

轟轟轟！

石人被他一拳打爆腦袋。

其余石人則被他強悍身體震得連連后退。

見此一幕的歸長壽嘖嘖一聲，悄然捻起一張劍符。

靈息貫入，劍符靈光一閃，隱了行跡。

無影劍符！

不論隱蔽性還是殺傷力，都遠超金劍符。

嗖！

只聞裂空之聲，不見其影，趁著辛墨一拳打完，正是氣力交換之際，迅疾而至。

辛墨認出了無影劍符，心中駭然，靈識捕捉到空氣震動，忙強提靈息，一拳打去。

他拳頭與無影劍相擊，感到一陣刺痛，但血珠加持下，他拳如金鐵，并未被破開防御。

然而他笑容才在嘴角展開，便又覺后心一痛。

不對！

無影劍符并非一道！

他將血珠威能大部分凝聚在了拳頭之上，身體防御自然便弱了許多。

噗！

無影劍自后刺入。

好在他身穿軟甲靈器，消減了無影劍大部分威能，被刺入得不深，未傷及心臟。

辛墨冷汗森森，蠻橫撞碎一具石人，毫不猶豫向外遠遁。

某一刻，他一步落下，眼前恍惚，而后便發覺身處無際黑水之上。

陣旗？

辛墨又是一驚。

不過待察覺陣旗不強后，微松口氣。

黑水掀起巨浪，當頭拍下。

辛墨一拳將其轟碎。

一道人影自黑水中現身，赤著上身。

辛墨待看清此人面龐，微是一怔。

怎么變了模樣？

而且看著好眼熟。

等等……這人是……王元！

辛墨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柳萱之死，鬧得沸沸揚揚，王元又是辛墨擄來的，故而他印象極為深刻。

只過了五年，此子便是煉氣九層了？

辛墨感到了恐懼。

但到了此番境地，唯有殺了此子，方能活命，而且還是大功一件！

辛墨只遲疑了一瞬，全力向歸長壽踏浪沖去。

轟！

二人對了一拳。

辛墨手臂酸麻，以至于短暫的失去了知覺，后退三丈。

此子肉身怎這么強？

辛墨口含血珠，又修得血魔功，才有此等強悍體魄。

此子即便是煉氣九層，也不可能在力量上碾壓他的身體！

只是不待他細想，歸長壽已經欺近，赤身上驟然浮現鱗甲。

扭曲鱗紋閃爍異芒。

心神驚懼的辛墨瞬間被其攝魂。

雖有血珠相助，很快便緩過神來，但呆愣的這一瞬也足以致命！

歸長壽探手攥住了他的脖頸，一掌拍碎他的下頷，打掉了血珠。

辛墨血氣潰散，身形恢復，滿臉恐慌。

歸長壽將他摁進了黑水之中，好一會才提了上來。

辛墨整張臉都被腐蝕地沒了人形，但靈息吊著，尚未死去。

歸長壽念叨著當年血仇，一寸寸捏碎了他的骨頭。

辛墨想以金蟾線索換取活命，歸長壽理都沒理。

足足一刻鐘，辛墨才徹底死去。

歸長壽搜刮了辛墨靈資，而后往其尸身上懸在一處陡壁之上。

他召來豹蛛，放了那只赤毛惡鼠去報信，而后又令豹蛛守在辛墨尸體前，驅趕食尸毒蟲。

他則隱入暗處，服用靈息丹恢復靈力，目光幽幽地盯著前方。

希望鬼面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