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意難平。人追求榮譽沒有錯，每個人都有野心。不用跟我說什么看淡名利，越是這么說的人就越在乎。就像你一樣，不然今天你也不會到我這來了。有野心也不全是什么壞事，……”

副校長語重心長，像是在教導一個冒進的后輩；又像是站在光里，向黑暗處的虛偽開槍。

聽著副校長的敦敦教誨，莫澤謙謙虛聆聽。心里卻在叫苦：完了，今天注定又要浪費時間了……例如，現在……嗚嗚，救命。

確實如莫澤謙所料，副校長大費口舌終于說完了這一通：勸誡+教導+批評+洞悉+引導，然后就喝茶，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莫澤謙心里：……副校長，您的廢話還能再拖沓些嗎？……

女人才不管莫澤謙心里怎么想，反正自己心里現在很舒坦，美極了。繼續優雅喝茶。

“您說的很對，那您會幫我嗎？”莫澤謙問的突兀，如靜室里爆了一顆驚雷。問完后，也就安安靜靜坐著，一副乖巧模樣。

女人愣住了，怎么會有這么突然的問題，這可真是……呵呵，到底還是年輕人。

女人沒有急著回答，繼續不急不慢的喝茶，翹起的蘭花指尖泛著指甲油瑩潤的光，水汽氤氳裊裊中，女人的臉輪廓模糊。

隨著她放下茶杯，又挪動桌上幾只筆的擺位，似乎整理桌面的樣子。

我猜你在想……

我猜你猜我在想……

我猜你猜我猜你在想……

無窮盡也。

是啊，這個問題真蠢，蠢的就和我做的事一樣，呵呵，可是就是這樣的蠢問題夠直接，有時比任何聰明問題都有好用。例如現在，應該是吧？莫澤謙心想。

“這是團委葛老師的事，雖然是我下屬，但我也不太好插手說什么你必須改，這是她的工作，我干涉她的工作不太好。”

會打太極的人都知道以柔克剛的道理，遇強則應取巧，可以示弱克之。例如此刻，深諳太極之道的某副校長語氣溫柔，一臉為難，卻……也嚴肅警惕的瞅著對面的學生。

“您會說嗎？”莫澤謙繼續問。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您可以這么做。但，……是啊，非親非故，何必呢。所以他話至心尖又換了一句。

聽莫澤謙問，女副校長又是一愣。會說嗎？要說什么嗎？和誰說？

“你的事我是不會和葛老師說的。”女副校長語氣和藹。

呵呵，您倒是說啊！呵呵。莫澤謙心里好笑。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別人。

見莫澤謙低眉不語，嘴角標志性含笑，女副校長繼續說：“我不會和你班主任說的。”

這…神色不變，更柔和親切了些，職業性微笑很標準，看起來好像可信……嗎？

也罷，該結束了。確實費時。不知為什么，突然想起江明庭做假裝嚎啕大哭狀，一把鼻涕一把淚仰天直呼：爺逝去的大好青春啊！哈哈，確實好笑，可比我現在有意思多了。

“多謝，那咱們該說的也基本說完了，校長再見。”莫澤謙起身，微微頷首。

“等會！”女聲尖利。

莫澤謙才站起把椅子推回原處，正要走，就堪堪站住。

“你接下來這件事還要怎么做？”這回，副校長問的直接。

“盡我所能。”莫澤謙答。

“為什么？你應該算了，吸取教訓，這很浪費時間。”

“不平則鳴，僅此而已。”

莫澤謙平靜的看著對面的女人，簡潔作答。若是江明庭在場必是要嘆上一聲才思敏捷，也定知莫同學其實還藏了下半句：竭盡全力，但求無悔。

副校長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知該說什么。欲言又止。

“再見。”莫澤謙再度微微頷首就往外走。

“等會！”又是突如其來的女聲，莫同學有堪堪挺在門框處。

“你叫什么名字？哪個班的？班主任是誰？”

……

“莫澤謙，14班，夏冬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