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感慨之余,心臟處突然涌出一陣猛烈抽搐,疼的要命,直接冷汗都干出來了。
馭龍術的副作用來了。
草!
真特么疼!
蘇哲死死捂住自己胸口,硬生生熬了足足一分鐘有余,那股鉆心之痛才漸漸消除下去。
他深呼吸了一會兒,等恢復狀態后,走到一面銅鏡面前看了眼自己。
那張俊俏的臉容蒼白疲乏,看上去虛弱的很,隱隱透著一股柔弱文人的氣質。
想來不會有人懷疑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其實是個九品武夫吧。
差不多該進宮當值了。
不多時。
蘇哲來到翰林院。
他雖為侍讀學士,但平日在翰林院多是研究青詞,選文辭優美的獻給魏武帝,很是清閑。
魏武帝信奉道教,尤愛青詞,引得大臣爭相進獻,為求盛寵。
所謂青詞又稱綠章,是道教舉行齋醮時獻給上天的奏章祝文,說白了就是馬屁文章。
偏偏蘇哲精通此道,寫的魏武帝很滿意,不免被人惡意中傷說他是媚臣。
做媚臣,就能加官進爵,不香嗎?
有本事,你們也寫一手絕佳的青詞出來。
但蘇哲不知為何,每次跟魏武帝討論青詞,就有一個奇怪的念頭。
魏武帝其實并不喜歡青詞。
這位大張旗鼓告訴世人自己偏愛青詞的皇帝,故意這樣做的意義在哪里?
他一時想不明白。
想不出來的事情,那就暫時放下。
今天,蘇哲如往常一般進入書樓,卻突然發現在這層最南端書架角落,緩緩流淌出十數條白色氣流,宛如懸空浮游的細蛇。
蘇哲初窺修行門徑,已會簡單望氣。
他察覺到異樣后,不動聲色的走到那邊,抽出其中一冊孤本,看似隨意的翻閱了起來。
《太乙離火刀》
此刀決重在養一口氣,化氣成火,化火為刀,變化無形,威力驚神,練至大成一刀可斬陸地神仙!
蘇哲本還在愁缺個對敵攻擊手段,這門太乙離火刀很適合自己。
他毫不猶豫的記下了這卷刀決內容。
下次,再找個機會將這本書毀去,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接下來。
蘇哲又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在書樓四處尋找有靈性的功法秘籍,只可惜歐皇氣運似乎到此為止。
他再沒有找到不凡的功法,頗為遺憾。
與此同時。
從外面進來一名身穿紅袍的年輕宦官。
他瞧見正在看書的蘇哲后,那張干凈清秀的臉容露出了一絲笑意。
“蘇大人,陛下有請。”
蘇哲聞言立即放下書籍,轉而態度恭和的點了點頭。
“麻煩許貂寺引路。”
唯有宮內地位頂尖的大宦官,才有資格被稱作貂寺。
眼前這位年輕宦官叫許高,司禮監提督太監,位卑權重。
誰叫人家干爹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曹淳。
司禮監掌印太監是大魏二十四監之首,后宮一應大小事務皆決于他。
曹淳權勢之重,有“內相”之稱。
作為他唯一的干兒子,許高在宮內的權柄自然大的嚇人
說起來,蘇哲跟這位提督太監還有一份香火情。
他初來翰林院,剛好趕上許高升遷太快得罪了人,被杖責重傷貶到書樓來打掃。
蘇哲見許高有些可憐,索性結個善緣,隨手便送了金瘡藥給他,兩人因此相識。
半月前,這位本以為沒有翻身之日的年輕宦官認了個祖宗為干爹,一躍成為司禮監排名前十的實權人物。
這番際遇,可謂是讓人始料不及。
他收回思緒,小心謹慎的跟在許高身后,來到了御書房。
御座上,坐著一名身穿金黃龍袍的威岸男子。
他氣宇軒昂,雙目炯炯有神,精光四射,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攝人氣勢。
正是,以大氣魄鯨吞南唐萬里疆域,將大魏推上南部瞻洲最強皇朝的魏武帝。
“奉孝來了啊,賜座。”
蘇哲面對這位有著雄才大略的魏帝,不敢大意,故作受寵若驚的連忙叩謝皇恩。
魏武帝抬頭看了眼臉顏清奇俊逸的年輕學士,沉吟了一下,這才緩緩開口。
“朕聽媚娘說奉孝琴藝不俗,晚間朕設宴招待唐侯,想讓你操琴助興一番。”
唐侯,也就是南唐后主陳恒,他被擄至神都后被降封為唐侯,頗有幾分羞辱意味。
蘇哲沒多想,倒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稍后。
魏武帝又叫蘇哲寫了一首精彩絕倫的青詞,這才讓他退下。
待四下無人,
這位大魏皇帝提筆在青藤紙上,寫下八個透著凜然殺機的字。
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下一刻。
魏武帝面無表情的將這張紙撕碎,不留痕跡。
……
另一邊。
蘇哲神色謙卑的離開御書房,開始想今晚彈什么曲子好?
那位年輕貂寺走至拐角處時,像是自言自語的呢喃了一句。
“一階下囚怎配聽樂曲?”
蘇哲眉頭輕佻,對于這位睚眥必報的年輕貂寺釋放出來的善意,還是選擇收下。
他可記得那位翰林院修撰同僚曾侮辱過落魄時的許高,最后落得個在宮內胡亂沖撞貴人,活生生被打成肉泥的下場。
這掌握生殺大權的貂寺,心狠手辣的很。
但兩人有著那份香火錢在,許高還不至于謀害自己。
他猜測魏武帝今晚喊自己過去,多半是有羞辱陳恒的意思,當下心里明白該彈什么曲目了。
……
傍晚。
蘇哲在小宦官的帶領下,來到金碧輝煌的麟德殿。
此刻,殿內坐滿了朝中顯赫大臣和歸降的不少唐臣。
他這從六品的官職放在這里,算是最低的。
不少大臣見到蘇哲的出現有些意外,暗想這位狀元公還真是受陛下恩寵,此等宴席也請他過來。
蘇哲入座沒多久,這場酒宴也正式開始了。
這時,他注意到有名身穿朱紫色衣袍的肥胖中年,神情諂媚討好的端起酒杯,向魏武帝頻頻敬酒。
這人,正是南唐末代皇帝——陳恒。
說起這位不愛江山只—心崇佛愛美人的陳后主,倒是個令人心寒的主。
金陵城破后,陳后主在內的南唐近三萬皇族貴胄被壓回神都。
一路上大量慘遭蹂躪的公主女官不堪受辱,更不愿意淪為娼妓,紛紛投河、懸梁、咬舌自殺……
赴死之人,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
待到神都,這支隊伍只剩下六七千人,極為慘烈。
反觀這位末代君王這一路吃好喝好,體重不減反增,渾然沒有半分亡國之痛。
蘇哲不齒此人品性,壓下其他想法,旋即起身朝著那位霸儀的大魏雄主,拱手一拜。
“陛下,如此良辰美景,臣愿彈琴助興,添幾分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