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趕上了三人的步伐，江寧的思維同時也在飛速地運轉。

他們一定是陷入了某種類似于幻術的靈能里。

而且這種幻術的等級非常高。

不然不會連紅袖這樣下品八階的靈能者都會中招。

是那道“目光”的主人的手段？

可他為什么只是用幻術困住自己等人，卻沒有直接下殺手？

回想起剛才自己陷入變異，即將成為墮靈的經歷。

江寧發現了疑點。

他隱約地記得自己伸出手爪，想要襲擊趙羽然。

而且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如果自己那一擊真的打出去了，趙羽然恐怕兇多吉少。

雖然兩者的等階相差巨大，但是非生命系的下品靈能者，等級晉升對身體的強化其實是有限的。

多數靈能者在毫無防備，沒有釋放靈能護體的情況下，很容易被襲擊。

這樣來看的話，他們四人陷入幻術的時候，如果有人在身旁出手，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取走他們的性命。

但是現在看來，這種結果并沒有出現。

那或許就說明他們只是暫時被這幻術困住，人身安全并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這也是江寧在清醒后，沒有第一時間逃離的原因。

這種危險的情況下，如果能夠判斷暫時的安全，那么按兵不動觀察情況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想到這里，江寧又忍不住看了身后的尸體一眼。

那具不知道是誰的尸體，煞白的臉上毫無生機，披著濕漉漉的衣衫，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后面。

尸體在走路。

真是有夠荒唐的。

究竟是多強大的能力，連死去的尸體都能控制，只為配合他們演好這一出戲。

跟在紅袖三人身后，江寧發現自己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西郊醫院的門前。

他停下了腳步，望著遠處的醫院大門喃喃自語。

“我說為什么明明已經離開了醫院，卻又回到了大門口。”

“感情你們是在繞著醫院轉圈。”

江寧終于弄懂了幾人離開路線的謎團。

原來在紅袖幾人的帶領下，他們自始至終都只是在繞著醫院的地界打轉罷了，根本沒有走出這座醫院的范圍之外。

“停。”

“到了。”

紅袖壓低了聲音，半蹲著對其他人說道。

此刻的她面容依舊婉約大方，可眼中卻空洞無神，顯得有些詭異。

她用木訥地聲音，重復著已經說過不知道幾次的話：“現在，再重復一遍計劃。”

“……”

江寧默默地聽完，然后目送她和蘇連城離開，消失在那半人高的草叢后面。

然后，江寧在心中繼續思索這件事情。

顯然，紅袖三人已經陷入了一個循環之中。

而江寧因為【因果詩章】的緣故，已經成功脫離了這個循環。

但除了他本人外，這本神奇的筆記根本無法被人觀測或者觸碰到。

所以可以說，江寧脫離循環的方法是不可復制的，也就無法幫其他人脫困。

那么想要破局，就得先厘清眼下的局面。

而在江寧心中，有幾個問題是他首先要搞清楚的。

1、他們是怎么陷入這場循環的？

2、在循環中往復了幾次？

3、每一次循環都必定是一樣的嗎？

思索了片刻，江寧首先對第2、第3個問題有了答案。

循環了幾次？

江寧看了一眼身后，像望夫石一樣，靜靜地站在樹下的兩具尸體。

循環了兩次。

至于第三個問題，每次循環都必定一樣嗎？

不一樣。

第二次循環中，江寧已經變異為墮靈，并且準備攻擊趙羽然了。

而也正是因此，他才會被【因果詩章】所救，從而清醒了過來。

但在第一次循環中，他卻沒有完全變異。

應該是紅袖送他的“青葉碧玉”的清香起了作用，抑制了異變的發生。

想到這兒，他拿起了手中的通行證，發現那股奇異的香味變得淡薄了許多。

“作用效果在逐漸減弱，是消耗品啊……”

第二次異變的時候，這東西已經不能抑制自己的墮化了，還得靠【因果詩章】發威。

他又掏出了筆記本，放在眼前看了看。

“你還有凈化功能？”

江寧想了想，心中出現另一個猜測。

他陷入墮化的時候這玩意其實并沒有發揮作用，而是等到他要對趙羽然下殺手時，【因果詩章】才凈化了他的變異。

“或許是趙羽然身上有什么防御型寶具，你小子知道我真對她下手，就一定會死于那件寶具之下，這才幫我恢復理智的吧？”

江寧手指頭扣了扣筆記本的封皮，心中對這個猜測又肯定了幾分。

“好保鏢。”江寧摩挲了一番筆記本的書頁，將它放進了口袋中。

“這一年就拜托你了，下次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就先給自己來一下！”

“只要我想死，我就不會死……”

江寧邊吐槽，邊將思緒撥回正軌。

為什么那時的自己會突然墮化？明明只是和趙羽然提了一嘴墮化的事……

等等。

想到這里，江寧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對局面下的第一個問題，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他們是怎么陷入這場循環的？”

是這樣嘛？

很有可能。

不過，或許還需要一次嘗試來驗證才行……

想到這里，江寧忽然感覺自己肩膀被手指戳了戳。

他轉頭看去，趙羽然無神卻依舊閃靈的大眼睛眨了眨：“喂喂，謝謝你給我的鸚鵡起名字！”

江寧心念一動，如果按照循環中的劇本，他此時應該是借著這次感謝，對女孩開了一個玩笑。

具體的內容他有些記不清了。

但他也不必記清。

因為他根本沒打算按照那段往復的劇本來演繹。

江寧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后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戰鸚這時候突然飛過來怎么辦？會不會影響我們的任務？”

女孩聽了這話，明顯一愣。

但是她很快又回答道：“不會的。如果戰鸚回來了，我就再命令它回去！”

“嘻嘻，它可聽我的話了。”

說完這些，女孩和江寧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江寧就這樣和女孩空洞的眼睛注視，靜靜地等待預想的情況發生。

忽然，女孩的肩膀虛空似地輕輕沉了一下。

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壓在了她的肩膀上一樣。

然后，女孩偏過頭去，看向自己那空空如也的肩膀。

“戰鸚戰鸚，你怎么真的過來啦？”

“快走快走！這里不安全，飛回車里等我們！”

她朝著肩膀上虛空的地方，對著空氣拍了拍。

仿佛那里真的站著一只鸚鵡，而她剛剛就在輕輕地拍著鸚鵡的后背，催促它離開。

做完這一切，女孩的目光從肩膀上離開，向著前方的空中緩慢地平移。

仿佛是在追逐那只并不存在的鳥兒飛行的軌跡。

然后，她收回了視線，看向了江寧：“小江，你怎么知道戰鸚會過來？”

目睹了眼前怪誕的一切，江寧沒有回答女孩的問題。

驗證得到了猜測。

他終于知道他們是怎么陷入循環，為什么陷入循環了。

“還真是俺尋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