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孩亮晶晶可愛的大眼睛,江寧笑著說:“真感謝我的話,如果我變墮靈了,能不能下手輕一點?”
“嗯嗯,那是當然。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嘛。”
“維阿伐木累呀~”
女孩笑得眉眼彎成了月牙。
江寧正打算說些什么,突然臉上猛地抽搐,咧著嘴捂住了小腹。
一股劇烈的痛感從那里傳來,這次的疼痛感更勝一籌。
不,其實這股邪異的感覺,根本自始至終都沒有消失,只是暫時地潛伏了起來而已!
江寧忽然感覺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握。
四肢關節開始畸形的扭動,心口如火一般燃燒,眼睛和嘴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噴涌而出。
他感覺自己不像自己了,他似乎在逐漸地變成一只提線木偶。
線的一端連接在頭部,連接在四肢,連接在他的脊骨。
而另一端,握在一個玲瓏剔透的人型手中。
是那顆藏在他小腹之中的靈核。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一根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正在遠離他手中的線軸,越飛越高,不知去向。
忽然,一股清香飄入了他的鼻腔。
用力一吸。
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了幾分,那流動在全身的狂暴靈能,像是被瞬間冰封的江河般停止了流動。
江寧的意識恢復,然后驚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
剛才是要變異成墮靈的前奏嗎?
為什么……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在他的大腦,那股原本被阻止的靈能邪氣瞬間又沖破了束縛,在他的體內瘋狂地奔涌了起來。
糟了!
又來了!
那股邪性的力量這次來的更加兇猛,粗大的青筋瞬間爬滿了他的全身。
他腹中的靈核突然爆出閃亮的光芒,如同一顆火燒的太陽,似乎要把江寧的身體融化。
“吼!”
一聲低吼從他的口中噴出。
江寧掌心的三道波浪線靈紋發出了邪異的黑紫色光芒,然后瞬間野蠻地生長。
手掌,胳膊,軀干,黑紫色的靈紋不斷地在江寧身上蔓延,最后是頭部。
靈紋仿佛藤蔓般爬滿了江寧的全身,像是全身紋滿了邪異的紋身。
與此同時,他黑色的瞳仁消失不見,如喪衣般的眼白遮蓋住了他的雙眼。
手掌上的指甲驟然狂野地生長,瞬間變得鋒利無比,在月色下反射著冷冽的寒光。
空洞的眼白,忽然盯向背對著他的趙羽然。
江寧毋地將五指蜷曲成爪,掌中幻化出凌厲的風刺,直接朝著趙羽然的脖頸抓去!
趙羽然此時也同樣舉止古怪。
就好像屬于她的時間,忽然被被凍結了一般。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江寧的變化一般,只是呆呆地保持著抬起手腕的動作。
羊脂白玉般細嫩的手背上,電氣鼠的貼紙閃閃發亮。
然而,利爪的動作并未有片刻停歇。
慘白光亮劃破空氣,利爪拖著長長的尾跡,向著趙羽然的脖頸捏去!
“錚~”
有什么連接的東西,像琴弦斷掉了一樣。
鋒利的爪刺定在了半空,充斥眼睛的眼白退散,黑色的瞳仁重新浮現。
江寧口袋的地方,突然發出了淡淡的金光。
然后,他渾身上下那奇異的斑紋瞬間消退,長而尖銳的指甲縮了回去,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眼中重新由渾濁變得清澈,忽然江寧緊繃的身體一松,趴倒在了地上。
他半跪著用手撐地,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休息了片刻,感受著逐漸平復的心跳,江寧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
貼著褲腿的口袋里一陣溫熱,江寧伸手進去,摸出了那本仍舊淡淡地發著金光的筆記。
【因果詩章】
“呼……”
江寧看著這本預言他的死亡,卻又總能救他于危難之中的筆記,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他才長舒了一口氣,然后看向了身前那片傳來“窸窸窣窣”聲響的草叢。
蘇連城從中探出頭來,朝江寧兩人比了個贊的手勢。
“一切順利!”
“他似乎是被嚇得有些傻了,也不會說話,只知道跟在我們后面走。”紅袖指了指身后那名被救下來的男子。
面容枯瘦,眼神空洞,身形踉蹌……
江寧抬頭看向那名被救下來的人,忽然愣住了。
“滴答,滴答~”
滴水聲有節奏地在耳畔響起,隨即是一股濃郁到嗆鼻的福爾馬林味道……
江寧借著月光,再次仔細地看向了那名被救出來的人。
然后渾身汗毛乍起。
眼窩深邃如黑洞,面色煞白,渾身濕漉漉地滴著水滴。
這分明是個死人!
江寧瞪大了雙眼,心中驚駭。
然后,只聽紅袖對著他的方向說道:“我們幫他解開了雙腳上的繩索,手上捆的沒有松開,正好牽著帶他離開,這樣更加方便。”
江寧心中突然一動,他感覺自己似乎聽過這段話……
腦袋突然有些疼痛。
丟失的記憶像是突破了牢籠的禁錮,重新鉆進了他的腦海。
他們四人在車輛旁看過了遠程影像,發現有人存活,于是在總局的指示下,決定前來救人。
然后幾人到達了西郊醫院門前,在紅袖的安排下分成兩組,兩個進去救人,兩個在門口接應。
之后紅袖他們把那人救了出來,交給了自己帶領,于是幾人離開了西郊醫院……
然后,
然后……
然后他們又轉了回來!
江寧想起來了。
他們明明已經救出幸存者,完成任務,離開了西郊醫院。
可走著走著,幾人仿佛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一般,又重新回到了西郊醫院門前。
然后又像是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按部就班地執行著明明已經完成的任務……
江寧忽然抬頭,看向了面前的其他名隊員。
他這才發現,三人的目光里似乎缺少了一些往日的靈動。
就像是木偶一樣,被絲線牽動著提起來,演繹著一場不會停歇的戲劇。
忽然。
紅袖將拴在那具尸體上的繩子,交給了江寧。
“走吧,我們離開這里。等明天白天隊長回來,再對這座醫院進行細致的探查。”
江寧沉默了半晌,看著紅袖遞過來的,還帶著些許水漬的麻繩。
然后,他一聲不吭地接過了那只繩子的一頭。
與此同時,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于是回頭望去,看向了他們來時確定行動計劃的,那棵大樹之下。
果不其然,那里還站著一具尸體。
這是第一次循環時,蘇連城兩人從醫院里“救”出來的。
那具尸體就那樣,直挺挺、孤零零地地站立在樹下,仿佛它本來就在那里一樣。
江寧快速地掃過兩具尸體,對比觀察了一番后,并沒有發現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這似乎是兩具普通的靈能者尸體,或許是從那泡著福爾馬林的池子里隨便撈出來的兩具。
只是他們和正常的尸體不一樣,他們會自己走路……
江寧這樣想著,突然發現另外三人,已經朝著離開醫院的方向走去。
他神色復雜地回頭看了一眼背后的醫院,也趕忙朝著三人的方向追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