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獲得了一條蛇蛇頭鏈呢?！卑⑶龠呎f邊拿陳華曉拍的照片編輯動態發出去。

“不錯不錯。”陳華曉掛著電話同時打著游戲。

這兩人換乘來到一號線分別時，依然約了晚上的電話日常，然后阿琴先回到家洗了澡，陳華曉過了些時間回到學校點了份烤鴨的外賣，打通電話后就開電腦打游戲。

一局坦克還沒打完，阿琴就在家人的招呼下去吃蛋糕去了，將手機和陳華曉丟到了一邊，叫他半天聽著那一邊朦朦朧朧若隱若現的交談聲安安靜靜的等，等到坦克都在戰斗中報廢回庫里維修，等到早間奏折批了好幾條并提了幾分幾毛錢到余額里，一直等到阿琴還聊著并笑著回來。

“哎嘿，失蹤人口回歸?！卑⑶僭谀沁厽o比快樂，剛回到手機旁，又用武漢話喊著和家人交流些什么。

“喲，好看呢?！标惾A曉看到她發過來穿上自己送的舞蹈褲拍的照片。

“突然發現沒什么搭配的上衣了，就簡單找了件拍照了。”阿琴說。

“嘖，你該錄個換的視頻給我看?！标惾A曉壞笑著。

“不給——我憑什么給你錄呢，再說，錄了也發不出去啊?！卑⑶儆职翄芍Z氣說，“不過嘛，你上次送了舞鞋，又送了舞褲，哎嘿嘿，你送的都湊齊了舞蹈服一整套了?！?

“沒呀，這不還有上衣沒送嘛?！标惾A曉說，“到什么時候再買件上衣送給你?！?

“哎呀，不啦，老叫你花錢也怪不好意思的。”阿琴喊著應了家人什么話，又轉回來說：“再等我一下。”

“好，我正好吃個飯?！标惾A曉給回合制游戲掛機，在旁邊空床鋪的木床板上吃起飯來。

他吃飽了飯，收拾好了垃圾又寫了不少字的小說，才聽到電話那邊阿琴笑呵呵得回到手機前，還未與他交流，就又用著武漢話同家人聊了幾句。

“我似乎聽到我的名字了，”陳華曉說，“你們在討論我？”

“哎呀，就在說褲子那件事嘛，”阿琴說，“就說要是男朋友的話送禮物啊就多找人家要點什么的，然后我說這是我男閨蜜，是我好兄弟。”

去他丫的男閨蜜，陳華曉并不喜歡這個詞，但聽著阿琴的話，他眼觀鼻鼻觀心，鼻音“嗯”了片刻說：“那，我也可以是男朋友呀?！?

阿琴明顯愣了一下，說：“啊？”

“要不……就直接讓我變成你男朋友好吧?！标惾A曉還是在眼觀鼻鼻觀心，“然后跟你買你喜歡的舞蹈服——買你喜歡的小裙子——”

“好家伙，男閨蜜上位是吧？”阿琴被他逗樂了，“那我可是很物質的，給我買東西可是要花很多錢的?！?

“你等我看看哈，”陳華曉打開自己的余額開始報賬，“嗯……這個銀行卡上是五千多，去掉要還的一千來，然后加二卡的是……”

“哈你還開始算起賬來了?！卑⑶僦睒?，樂了一會兒想了段時間，就說：“哎你不是喜歡昭昭嗎，怎么突然喜歡我了呀？”

“可是她把我拒絕了呀，”陳華曉眼觀鼻鼻觀心攤開手說，“她回信你也看了呀?！?

“啊……也是?！卑⑶傧肓擞窒?，想了又想。

陳華曉搖晃著腦袋，等了大概二三十秒種，就聽阿琴說：“嗯……嗯！就這樣！”

“嗯哼？”陳華曉停止搖晃歪頭等她下文。

“我要是考上研就做你女朋友，”阿琴拖著長聲，“我就不信我flag立這么多我還考不上——”

“好耶好耶，”陳華曉在電話另一頭雙手比耶，“那我以后就開始監督你學習了?！?

“哈哈哈哈你多損?！卑⑶傩χf，“還很長時間呢，而且也不知道考不考得上?！?

“沒事，我等著你嘛，慢慢等不著急的?！标惾A曉盤坐在床上整個身體搖晃起來，“我等著上位成功?！?

“那你慢慢等吧，還早著呢?！卑⑶俚恼Z氣慢慢平靜下來，“說不定你哪天遇到個別的女孩子，那時就不喜歡我了?！?

“那是不可能滴。”陳華曉說，“我對自己認知很清楚，我心里有人了，就不再會喜歡別人了的。”

“唉，我都水泥封心了你給我說這些?！卑⑶賴@了口氣。

“哼！我不管，我就要給你水泥全摳出來！”陳華曉這時也傲嬌著語氣。

“哼！”阿琴直哼哼。

“哼！”陳華曉不甘示弱。

又是一段短暫的沉默。

“明天起我開始造謠了哦?！标惾A曉說，“我對外造謠宣稱你是我女朋友。”

“造唄，我又不管你，”阿琴說完頓了頓，組織了下語言，說：“關鍵是你……你造謠又能怎樣呢？你又得不到什么?！?

能得到的多了，對外宣傳自己有女朋友了能讓未來可能出現的一些閑雜人等離自己遠點；也能讓你那該死不死的前男友啊更該死的翔子啊都滾遠點，他有這謠言身份可以名正言順地刨坑給他們埋了的。

可是他沒有把想法說出來，只是說：“我不管，反正我就要造謠去了?！?

“你去唄，隨便你?！卑⑶俸軣o所謂。

陳華曉聽了她的態度心滿意足，繼續胡思亂想著寫自己的小說，這一回沒有讓他不顧死活得去喝酒，沒有爛醉在走廊上以反向的頂心肘轟炸自己的兩肋。

他突然又覺得好多事的變化難以預料又世事無常，就像樹的枝葉帶著不規則的美。蒲公英的種子被風吹動，在天空中飄啊飄，誰都不知道會飛向何方，也不知道究竟落在何處。

趙穆漣曾一度認為著這二人處于一個“像鴨則鴨”的狀態，這個詞的解釋為：如果一只鳥，走起來像鴨子，游起來像鴨子，叫起來像鴨子，那他就是鴨子。大體意思就是陳華曉和阿琴并沒有情侶的身份，卻在行為舉止上幾乎就等同于情侶了，且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外人看來則就會認為他們是情侶無疑。

再者趙老師是在陳華曉并未來到這一步時提前給他下定義，又說要拿他的故事當素材，就連主題都想好了，像什么“看遍遍地牡丹，獨愛昨日梅花”、“當離方知昨日好，當時只道是尋常”、“歷盡春秋識百景，唯有荷花知我心”。陳華曉聽時氣不打一處來，去你的方知昨日好，什么跟什么你就開始造謠。

陳華曉并不能像小說或者電視劇中那樣，喜歡什么人然后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輩子不變心，他大概并沒有這樣的魄力，沒能在一生中只對一人動心并一直喜歡下去。大學四年間，按照列表的方式把他的生活概括出來，會發現他總共喜歡了不同的女生，并且平均是每一年級喜歡著一個女孩。一回想陳華曉自己都想罵自己，但只以小說的中的評判標準才罵得。

他的喜歡他的情感都通過表白的方式做出了表達，而這些情感都在四個女孩不同的方式相同的拒絕結果而告終。陳華曉不覺得在對方明確表示后還有什么繼續等下去的必要了，繼續保持自己的情感反倒是很不禮貌，怎可能像小說故事發展那樣一直不變呢？

因此他覺得趙穆漣那些題目意思出門看了廣闊世界才知家里好的這種比喻是在損他，諷刺他濫情。

阿琴說了：“你不是喜歡昭昭嗎怎么突然喜歡我了呀？”

半年前陳華曉大四剛進入上學期，課程松散專注做畢業設計，同時帶一個對建模感興趣來找他學習的學妹，學妹小他兩屆名叫林昭。找他學習的學妹多的很，像二徒弟三徒弟以及來學二胡的三四五個學妹，民樂社團后一屆的會長陸渙孚、胡昕珺、宋初柳不夸張的說也都接受過他的指導，不至于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俗套劇情。陳華曉開始并沒把這教課當一回事，一邊教課一邊也能忙自己的畢設，任務安排下去自己寫小說玩紅警都不耽誤，而且他與宿舍及班級都不一起行動，正好有個朋友在身邊可以閑時聊天。

直到他把桃花運寄托于玄學，前后取了幾個卦，見四個半卦象一起組成了完整的邏輯鏈，他就發現受其影響自己狀態已然完全不可控，依以前的經驗便是對這個學妹動了心。

某天阿琴找到陳華曉問他幫忙聯系他老師要購買二胡，三兩句發覺了他在追求著什么人，對他跳樓機一樣的心態看著熱鬧嘎嘎樂，嘲笑完了又幫他出主意想辦法，實時看他的進展。

于是后來陳華曉與林昭的見面因為大二課程的繁忙越來越少，模型也干脆不來學了。陳華曉算著自己在學校的時間就想越拖越白瞎，于是很認真寫了封表白信托林昭的室友帶給了她。

林昭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看完，也認真寫了封電子版回信拒絕。

這一事件在表格記述中由此宣告結束。

阿琴和趙穆漣在線上消息中變相目睹了全過程，阿琴說像你這樣癡情的男孩子現在不多了。趙老師也說太純真了我現在居然還能見到這么純真的感情！

陳華曉想著剛剛發生的一系列事，心想自己這算是二次表白了吧。

沒有第一次時從校門口一直拖到食堂路口的猶豫與糾結，一切是那么水到渠成；沒有啤酒白酒死命灌自己的瘋癲，只覺得平靜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