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曉辭職后連續打游戲和睡覺不思進取磨了兩天，把一整個周末全都消磨了過去。再到周一時他才打開招聘軟件，很隨性得找著適合自己的職位。

他又一次一覺睡到中午，在鬧鐘的提醒下給同一個城市另一個區的阿琴叫起來，自己迷迷糊糊靠肌肉記憶批了幾個午間奏折，接著打開爆了百條以上的文學社團群聊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聊天內容全是關于前一天鄔絨以及上一屆會長劉旭光帶著幾個新生，去了隔壁學校的文學社團外聯一起辦了個辯論主題的活動，而那次活動陳華曉雖然看到提前的通知卻因自己困，下午四五點躺下睡了一覺就完美把活動時間錯過去了。

他看到鄔絨說對方文學社團上傳了活動照片足有六十八張，然后拿出好幾張拍攝新奇、可以做成表情包的照片在群里發了出來。

沈卿之立馬跳出來了，因為那幾張照片都是她正扭曲著表情的瞬間。

鄔絨繼續發著照片，透著屏幕帶來他欺負沈總時的奸惡嘴臉，欣賞自己轉來的“摸魚的沈總”、“嚴肅的沈總”、“在扣手的沈總”，還給沈卿之的備注后面加了個括號輸上“搞笑擔當”。

沈總說誰是搞笑擔當我不是，鄔絨就說不你是你笑的多開心。沈卿之迅速給自己備注改成了“沉默是金”，鄔絨則又在她之后加了括號寫“沉默是金也改不了搞笑擔當”。

沈總說我要見我的律師，接著在鄔絨繼續的鬧騰中她的好朋友兼好姐妹羅羽弦來說話了，在她的律師言論下回復“來了來了”，結果鄔絨就接著馬上說可是你也笑得好開心。

羅羽弦大喊失策，說沈總給我P嚴肅點我再出沒，這樣鄔絨就接著嘲笑沈卿之并發著圖片，又順手給羅羽弦改了備注叫“搞笑二號”。

最新情況是陳華曉讀著消息瞅著照片，正在分辨因角度問題拍攝不太像沈卿之的照片時，鄔絨給群名改成了“第十五屆沈總研究社”。

他晃了晃腦袋，所有想法匯聚成一個字：擦？

這伙人的氣氛比某個晚清可強多了，陳華曉看著離小琵琶請假結束的時間不遠了，也許帶著小琵琶跑去文學社團里的各種活動，在這些氛圍中能緩解她難以自己調節的壓力，找個讓她忘掉消極情緒的機會。也看自己什么時候又有時間又有心情了，去看看鄔絨又辦了什么活動整了哪些幺蛾子。

可他現在沒這個閑心，正如前一次場景再現，自己找公司投了許多招呼和簡歷再無音訊，等過了一天后，就連續來了好幾家公司找到他問他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那必須了解一下，陳華曉想了幾個理由分別給這幾家公司約了不同的時間，又仔細瞧了地鐵路線，定好出發的鬧鐘。

一共約了三家面試，周三下午一家，周四上午下午各一家，仨公司仨地方，每個公司距離學校都是大約一小時的路程，要么是地鐵時間長不過走兩步就能到，要不就是公司離地鐵站遠，下了地鐵還要步行大半天。

看著馬上要花出去的地鐵費，陳華曉心疼的差點把后槽牙咬碎。

在地鐵上玩手機時，陳華曉突然想自己并沒有刻意去學過或練過如何面試，從來沒考慮過會遇到什么人遇到什么問題，在不壓題的情況下融洽約了面試后，都是現場發揮快問快答。即使自己的能力相對有過工作經驗和項目經驗的那些競爭對手比，自己專業技術還并不過硬甚至不入流，可他就是有能自如應對的自信在身上，交流起來還算得心應手，起碼在和前面兩家公司的人事交流時很順利。

于是他又來到這天下午唯一的一場面試，這家公司主動上門找的他，職位上說明是游戲方面，卻沒說是不是和游戲建模有關系。當他到了公司和人事交流了才知道，這個職位是招人玩游戲，當一個真人版的NPC，在新手玩家做任務不清楚操作時引導人家繼續，再有意無意引導他們充值。人事其實蠻坦誠，就直說這工作簡單說就是游戲里的托兒。

陳華曉聽得懂并且也理解這職業存在，他要是玩個新游戲擱世界頻道發言問操作，要是全頻道都不清楚一臉懵逼，或者全頻道沒人理他的話，直接會影響對此游戲持續玩下去心情，有這種游戲廠家安排引導的人很合理。

只是他并不很想做這個工作。

面試一改以前一個人問到底般一聊聊完的面試法，而是一個問意向一個談薪資進行了二面，他看著人事在紙上列好的實習工資轉正工資說拍張照，腦中卻在想上面的很多一些待遇像是在畫餅。再者這個職位不限經驗不限學歷他是真的一點也不限，這個工作就算找個初中畢業的來干都干得了。

打游戲當托兒誰不會??！

據陳華曉在某自助餐廳打工時，受到對方打著假期工旗號招臨時工的操作后，他對這種職位警惕了許多。這個工作的需求替代性實在是太高，再者也看不到什么發展空間，且他需要是模型行業的工作經驗，在這里干活也記不到履歷里去。

陳華曉當時沒做出任何表現，和人事交談甚歡就先回學校了。下地鐵時還正趕上文學社團出門要去和隔壁學校一起辦活動，跟著鄔絨、顧南洲倆現任會長帶隊新生一起參與了聯合的“無領導小組”。

當天晚上人事就告訴他說面試通過了可以入職，但他與阿琴交流討論覺得，可以先瞧瞧第二天兩場和三維軟件公司有關的面試如何，就先拖著人事說考慮一天給結果，沒同意也沒拒絕。

就在這天晚上陳華曉與阿琴的日常中出現了個平時網絡中十分沉默的角色，會計專業同為畢業季的唐璃找到阿琴詢問關于論文查重的事，阿琴邊回復著她邊和陳華曉聊一些論文的感受。陳華曉想到假期時他與唐璃僅有的幾次聊天中就提到過找論文查重軟件的事，就把唐璃自己找了軟件查重，結果重復率百分之五十的事提了一下。

阿琴愣了一下，說：“我擦？”

“我當時也這反應，就說‘你全抄的呀？’。”陳華曉帶著點嘲笑的意思給唐璃發了個吃瓜的表情去。

唐璃和陳華曉同一屆，在大二學年與陳華曉一起當過民樂社團的會長，一起管理過社團帶領過新生。陳華曉認識的朋友遍布學校各大學院不同專業，稱呼同當過會長的同事就以武俠小說里特殊的禮貌稱呼她為“唐大人”，如果和不認識的人談起當時會長的幾個人，他就直接再補充一句唐大人是我當會長時的同事。

陳華曉就覺得直呼姓名太正式還顯得生分，總愛對人叫個類似外號的代稱，像當年同事唐璃、夏青青就叫唐大人和夏大人，徒弟夏目涼叫小琵琶，趙穆漣學長和陳劍學長一類直呼趙老師和陳老板。但唐璃叫人正好反著，大概除了老師級別以外叫人從來直呼姓名，社團里不管同屆低一屆的陳華曉夏青青陸渙孚宋初柳各人都是原名一路叫過去，被大多數認識的人稱呼的陳老板，即使大了兩屆還垂簾聽政著她也依然不加個“學長”來客氣直稱陳劍。

陳華曉聽著唐璃以姓名稱呼自己和夏青青倒是沒覺得怎么樣，可她找陳劍時直呼姓名自己又在一旁看著時，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對又好像沒什么問題。學校生活不過是那幾年，出了學校誰也沒什么學長學姐的標簽，只是一步到位總感覺怪怪的。

每當陳華曉把唐璃和陳劍放到一起提，他都會想到陳老板亂點鴛鴦譜問唐璃找對象什么要求，就想跟她介紹，身高一米七的唐璃文文靜靜開口就是一句要求比她高的，于是男生中算矬的陳老板感覺內心受到了成噸傷害很傷心。

由此因陳華曉有點嘲笑意味的和唐璃交流后，第二天在去面試的地鐵上又交流起找工作的話題。

唐璃沒像陳華曉一樣有強烈找工作賺錢的意向，她的大四生活重心放在了學習上。陳華曉這些天跑公司上班或者找班上的時候，唐璃只是安安靜靜待在家里看書學習忙論文。

不過唐璃也不是一點不去找工作，只是她的面試并不如陳華曉的順利，陳華曉在自己班級中有拿得出的專業技術在手，唐璃的會計專業反而顯得沒什么突出點，再加上她自己對社交方面帶著些恐懼和抗拒，一緊張表達能力就會變差。當投出簡歷進行面試時，難以拿出應對自如的自信來。

陳華曉說自己馬上就要進行今天的第一輪面試，唐璃就回話說等面試結束分享心得。陳華曉摸摸刮干凈胡子的下巴，問你不是考研嗎咋找工作了，唐璃就說不過是家里供著考試考完了也要找工作了。

陳華曉從她在社團工作的經歷方面想了想，覺得她找自己問心得也許確實不是自謙，就說有時間就和她細致聊聊。然后他順著導航來到了公司，在前臺領了一張空白的檔案去一旁填寫。

填完了前臺又遞給他一沓紙，陳華曉接過來愣了一下，他真沒想到今天有筆試的題目，而且他都沒想過建模這個靠技術能力工作的職業還能出筆試的題問理論知識。

前面不少選擇題，一些理論知識選起來沒什么難度，但凡涉及到關于模型放到游戲引擎中的實際操作理論，全無經驗的陳華曉只能憑感覺蒙一個了。學校內容與自學技藝終究有限，他沒神通廣大到初入江湖就給江東霸王一拳干翻的本事。

再然后就是簡答題了，陳華曉在半懂不懂的題目中扯了半天自己感覺有關系的東西，總共六個題他在一個題完全不寫的情況下也飆了一千來字上去。

第二個問題他看了又看也不知道如何下筆，人家問什么是模型的拓補，拓補對模型有什么影響。

拓補是啥？這問題給陳華曉看得一臉懵，講真他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詞，那可必然啥也不懂，連編都不知道從哪里編起。

把筆試交給前臺后前臺馬上就安排面試了，面試官說他錄個音就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陳華曉察覺到自己疏忽了錄音這點，但現在自己再提出也不合適了。

“那我們就開始了?！泵嬖嚬倌闷鹚暮啔v說，“你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再平常不過的開始了，陳華曉就從自己的學校開始，先說自己的專業自己大四了已經拿到了實習證明，現在應聘就是來找長期上班的公司，再者他提了上一家公司的學習過程。他將在那家公司的上班經歷當學習培訓來說的，這樣一來又屬于接觸過實踐又不是自己沒有耐性離職。再然后陳華曉就說自己會的軟件和技能，在手機上找出作品的截圖給了對方看。接著就到了對方介紹自己公司的環節，大體講了工作內容、公司要求、項目風格各方面的情況，等到了再問陳華曉有什么問題沒有，陳華曉就直接提薪資待遇如何、工作時制怎么安排的、包不包食宿，從自己個人利益上直接了解。

結果并不是很滿意，薪資交給第二輪面試談，工作時間是早九點半到晚六點半，中午兩小時休息，重要的是不包食宿。

于是這輪面試結束，陳華曉在面試官出門后瞧了瞧手機等了幾分鐘又換了兩個人進來，拿著他剛填的卷子開始問問題。

陳華曉聽著人家文明自己做錯的題和沒答那道的題，覺得是面試里最郁悶的一次，就只好說沒有項目經驗也只學了學校里的簡單操作。

然后手里拿著卷子的考官就問他能不能接受加班，陳華曉想了想說有些情況下加班是可以理解，因為項目要求急臨時趕工會有出現。這類加班在他看來屬于效率問題，自己提前把活兒干完了也沒有加班的必要，那種臨時起意的就屬于人家主動送上加班費請來趕進度了，沒功勞也別怪有脾氣挑個理由按點走人。

這個人看著簡歷和答卷并不是很滿意的樣子，就說薪資前三個月沒工資，然后轉正工資三千左右，問他能不能接受。

這回陳華曉就沒圓滑著回答了，他說要考慮一下，因為本身不包吃住自己要額外花銷。

吃喝一個月怎么說也得一千左右，畢業了租房又每個月交錢算一千左右，還不算買東西充話費給阿琴買點什么雜七雜八的事情，三千工資可不見的夠用，何況前三個月還沒工資，陳華曉如何也說不出“可以理解”來了。

面試結束，陳華曉同時給唐璃和“相親相愛一家人”群里吐槽一番，繼續坐地鐵趕去下午的那家公司。

又是一場兩輪的面試，陳華曉一如既往自我介紹再聽人事介紹公司，詢問薪資薪資食宿。人事問完就說換老板來面試，接著他見到拿著他簡歷哼著曲兒的老板進屋坐到他面前。

老板說簡歷看了發到郵箱的作品也看了，他們是一家做動畫的公司，就陳華曉作品中的動畫而言是能看出他的基礎與認真的。

陳華曉在收到面試通知前，先按要求往他們郵箱中發了自己的作品，其中見對方是動畫公司就連同自己一分半的畢業設計也一起打包進去，那畢設是據自己小說內容挑了個打斗片段，然后做成動畫的結果，完全自己授自己的改編權。于是他就講雖是小組卻自己單獨完成的動畫，從建模到卡幀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摸索著完成。講了一會兒發覺自己情緒有些激動，于是慢下節奏來講完了剩下部分，把能力和吃苦耐勞表現出來就收了話頭。

老板面目輕松得聽他說完，然后說聽你講的也感覺的到在制作過程中的驕傲感成就感，感覺也確實熱愛這一行。于是他與陳華曉說了許多專業上的話題，談論結束就說回去等通知。陳華曉早起的困意上頭也巴不得早早回學校睡一覺，很自然得客套兩句“回去等通知”了。

結果便是上午那家程序繁瑣的公司沒錄上他，下午的動畫公司通知說下周一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