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

一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里。

不銹鋼的長方形桌子上，擺著兩份文件，一盒印泥。

池允山和韓佩拘謹的站在邊上，在一個寸頭、刀疤臉的眼神示意下，走過去，拿起文件，捧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看。

燈泡的瓦數有點低，散發出來的光一點兒也不明亮。

他們兩個有點看不清楚似的，一邊看一邊小聲的嘀咕著文件里的內容，文件不長，沒一會兒，池允山就看完了，喜不自禁的抬起頭，望著那個把自己帶過來的刀疤臉，興奮的問：“她真的值一百萬？把人賣給你，你就給我一百萬？”

“嗯。簽了這份協議，錢立刻就給你。”刀疤臉冷著臉，掏出錢夾，從里面抽出一張銀行卡，捏在手里，朝著他們兩個晃了晃。

一聽這話，池允山的腳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飄飄欲仙，他想也不想，拇指就已經在印泥盒里狠狠的壓了一下，正準備按指印，韓佩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池允山不耐煩的看過去，說：“又干什么？”

韓佩把池允山拉到角落里，用眼角余光瞥了刀疤臉一眼。

見他一邊抽煙，一邊低頭看著手機。

根本就沒刻意關注他們這邊的動靜。

她才湊在池允山耳朵邊，壓低了聲音問道：“這種協議，簽了會有用嗎？池瀾她拿到會因為你簽了這個，就跟賀霆深分手，來跟著別人嗎？”

池允山看白癡似的看著她，說：“他們承認就行了。錢拿到手，我們管那么多做什么？”

得意的揚了揚眉毛，無賴的說：“池瀾她認不認，那是她的事。他們能不能讓池瀾承認這份協議，就要看他們的本事了！要是連這個本事都沒有，還想抱得美人歸？做夢吧！”

韓佩轉動著眼珠子，埋怨道：“什么時候簽協議不行，非要現在簽，要不是她懷孕了，怎么會只值一百萬。”

想了想，她還是覺得不劃算，“你真準備就為了一百萬跟她鬧翻？這么點兒錢還不夠塞牙縫呢。你想想以前，我一張口，她立馬就給我打錢，問都不問做什么，給的多痛快了。要是真把她得罪了，以后一毛錢都要不出來怎么辦？”

池允山思忖半天，咂咂嘴，“還是賀家那種集團有錢，像他們這種小門小戶的，摳摳索索的，才給一百萬。但是，他們老板，就愛玩那種孕婦，說有不一樣的感覺。一個被人搞過的破鞋，肚子里還住了人，白給別人，人都不要啊！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韓佩沒吭聲。

望著池允山，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允山以為沒說動她，眼神陰鷙起來：“你現在找她，不也是一分錢都要不出來嗎？要是她肯給錢，至于把我們逼到這個份上嗎？他們不是張嘴閉嘴就說我賣女兒嗎？我就真賣給他們看！也算不白擔一個虛名。”

韓佩想到那天晚上，池允山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只剩一口氣，奄奄一息的，臉霎時就沉下來，“說得也是。現在她起碼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也算是全了我們的親情，不枉我們養活她一場。”

兩人商量定，走到桌子邊，在協議上簽了自己的名字，按下指印。

刀疤臉走過去，隨手翻起文件看了眼，確定無誤之后，就把卡遞給他：“出了這個門，再反悔，可就來不及了。”

池允山兩眼放光的奪過銀行卡，滿心滿眼都是錢，根本就沒聽進去刀疤臉的話，胡亂的點著頭，應付了幾句，拉著韓佩就往外走。

看著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轉角，刀疤臉從口袋里拿出一包一次性濕巾，嫌棄的在手上擦了擦，惡狠狠的甩在了垃圾桶里，像是在扔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似的。

然后才用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事情已經辦好了，協議他們簽了。”

電話那頭是一個清脆好聽的女聲，好似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沒什么情緒的說：“嗯。把東西發給李虎，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刀疤臉嘿嘿笑了兩聲，吐槽道：“我還真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畜牲呢，這次真是開了天眼。果然，不是什么人都配當父母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不屑的說：“你這個勾搭他們做這件事的人，不也挺缺德的？”

刀疤臉哼了聲，“他們這是打瞌睡的遇見了遞枕頭的呢，我的出現不知道叫他們省了多少事。”

“你是說……他們一開始就有這個打算？”好聽的女生遲疑著問，好似有些犯迷糊。

“那是自然！他們兩個在我們道上可出名得很。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他們呢。這種事，我怎么會不知道。”刀疤臉得意洋洋的說，嘴角翹起的弧度不屑極了。

“嗯。那你再多留意著他們兩個。”女生沉吟了一會兒，叮囑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刀疤臉抽完最后一口煙，打開白亮到刺眼的燈，咔嚓咔嚓對著文件拍了幾張照，在微信里找到一個叫李虎的人，發了過去。

……

出租車上。

有一股奇異的香味飄到池瀾鼻子里，她聞了會兒，感覺有點惡心想吐，想打開窗戶透透氣，按了按車窗，發現紋絲不動，她柔聲問：“師傅，可以把車窗打開一點，我有點暈車。”

師傅一聲不吭的轉著方向盤。

池瀾按了按，車窗還是落不下來。

池瀾以為他沒聽到，就又說了一遍。

師傅還是不理她。

那股香味越來越濃，池瀾頭逐漸感到一陣昏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她的聲音有些發緊：“師傅，我臨時想起還有一點事要辦，您能在這里把我放下嗎？”

那師傅瞬間加快了車速，池瀾那邊的窗戶落了下去，風聲呼呼的從她耳邊刮過，一絲清明閃過。

池瀾手摸到手機，給賀霆深發了一個位置過去。

這是，司機猛地一剎車，池瀾整個人往前沖了一下，手機也飛了出去。

司機停住車，扭過頭朝著池瀾笑了笑，慢悠悠的說：“真對不起啊，你沒事吧？”

然后彎腰，撿起池瀾的手機，拿在手里翻起來看了看，看見聊天記錄上的位置，他笑著看池瀾，“你還挺敏感。”

把位置撤回之后，他把池瀾的手機從車窗扔了出去。

然后又啟動了汽車。

看著池瀾強撐著一絲清明的表情，他好心好意的勸道：“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功夫的好。”

“這迷香，很厲害呢。你還是睡一會兒比較好。”

隨著司機的聲音，池瀾強撐著的眼睛終究支撐不住，緩緩的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