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羊肉，好吃是好吃…可吃多了，也有點膩得慌。”
當夜，外面燃起篝火，牧民、漢人、軍士各方匯聚，正在圍著篝火玩的灑脫。
楊觀嘴里吸溜著一根小羊排，從邊上粘了一點韭菜花。
趙群這個原來楊英麾下的小子，其率領的這一旗，如今被當做楊觀的親衛使用。
“公子，他們沒有異常。鄭百戶安排人盯著呢。”
楊觀微微點頭：“還是要小心些。”
及至深夜，當所有人都各自回營。
楊觀帳中，鄭航、楊俊、江南三人才終于匯聚而來，圍繞著火爐，田萱兒從旁跪坐煮了一壺濃濃的奶茶。
這時候的茶磚，要運過來需要很大的力氣，價格也不便宜。
“臭小子，你打算怎么處理那兩個人？”
“放了？”
楊俊手里端著那鏨花銀碗斜看向楊觀。
旁邊鄭航和江南三人，也都在等著楊觀做決定。
楊觀沉沉點頭：“放，當然得放。”
“殺了他們二人沒什么作用，不過……”
“呵呵，只放一個回去就行了。”
“一個？”幾人面色微凝，旋即也反應過來…
“我王是要分化他們？”江南他們，已經在下意識的稱呼楊觀為王，倒是讓旁邊的楊俊有些不那么適應。
“老鄭，這件事，你去做。”
楊觀沉吟間看向鄭航。
“明日一早，你們北上整肅北面牧民，編戶齊民同時宣揚明年三月三，我們將在獨青山那邊設立商埠。”
“只有帶著我們的身份牌才能夠進入商埠之中。”
鄭航笑看著楊觀：“我王，是要屬下帶那日松一起還是……？”
“呵呵，當然是那日松了。”
“查干此人…你便是帶著他，他逃回去也不一定能夠能起到分化的作用。”
“留在此處，反而對我們有用。”
“俊叔，你覺得呢？”楊觀看向楊俊問道。
楊俊無所謂的癟了癟嘴，端起茶杯喝下一口才說道：“和赤那的戰事，需不需要我們出手？”
楊觀擰了擰眉頭，只是看著楊俊，并未第一時間回答。
而旁邊的鄭航和江南三人，卻下意識的都看向楊觀。
這一句話問的，不言自明，如果讓明軍插手，那么就等于向草原上的人說明了，他們和大明有聯系。
可如果不讓大明插手…他們這群人和楊府、和大明的關系…又該如何界定？
“呵呵，指揮想插手嗎？”
楊觀卻吸了吸鼻子笑看向楊俊。
“大明、韃靼、女真金國、朵甘斯、烏斯藏、青海土默特、赤金蒙古、土魯番、葉爾羌、亦力把里…”
“一個甘肅、楊府、總兵、副總兵、監臣、巡撫、亂軍、土匪、沙匪…更別說大明朝內的黨爭了。”
“楊府要在這亂世之中自保尚且有困難，魏忠賢當道，未來會越來越難過的。”
“俊叔，這個時候，楊府還是低調點好。”
“既然楊觀都死了，那留在外面的，就只能是八都王…”
“我們可以利用一些節點，暗中做一點生意，支援我們一下，至于出兵，就算了吧。”
“不然，牽連到楊府，我便是在外面有天大的功勛，也成了一個罪人了。”
楊俊雙眼微瞇看著這位二公子。
一時間，他好像在其身上，看到了一種讓自己都微微心顫的感覺。
這位灶頭漢子，對于楊觀的感情，比楊嘉謨對于楊觀的感情要深得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楊嘉謨要讓楊觀從黃羊川進入長城，就必須派他去接。
而楊觀要走出長城，進入戈壁，這件事情必須是楊俊來親自安排。
當年的老兄弟，留下的沒幾個了。
“你們打得過赤那？”
楊觀苦笑搖頭：“咋個可能打得過。”
“俊叔，你也不看看，我這兒就這一百多號人，即便是未來再加一營，也就是兩百人而已。”
“就這我還得練兵、得教他們一些陣法配合，還要說服他們，能夠對赤那他們動手，而不是越過長城，去劫掠咱們那邊。”
“相比較前者，后面如何說服他們才是最難的。”
“所以，我們要想在這里長待，就只能賭！”
“賭東邊土默川那邊的土默特部，聽到我們回來的消息后，能夠有所反應。”
“同時，去賭一下林丹汗他們，對于我們的態度。”
“屆時，即便是一碗水端平，那我們就已經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如果在這邊待不下去，明年春暖之后，我率眾西行便是。去居延海、亦集乃。”
“屆時，能夠帶走這邊幾百戶牧民，同時也能遠離和咱們楊府的矛盾沖突。”
“不過…呵呵，走之前打一架，給林丹汗背后扎一根刺也不是不行啊。”
“反正如今東邊各部都不安穩，要是西邊再出了事，要么他放下臉皮逃亡北瀚、要么，就只能和大明聯合了…”
“俊叔，我這叫四兩撥千斤。”
灶頭漢子聞言哈哈一笑。
眾人對于未來的情況，也都顯得很是樂觀。
為何？
因為這是長城之外，汗國對于這周邊的控制力很弱，不同于大明，到處是官府衙門，這一片草原戈壁，是由各個萬戶、千戶、百戶控制的，而這些人雖然對于麾下的牧民也有所掌管，可相對的，也只是在稅賦上要的比較多，而并非是民不出五里的那種禁錮。
如此一來，楊觀他們，完全可以憑借游擊來逐漸擴大自己的實力。
“你有準備就好。”
楊俊不知道要如何去說，這樣的事情，從來沒人做過，所以眾人也根本沒有什么經驗。
隨著眾人漸退，楊觀這才跟灶頭漢子，說了一些家里的私事。
“夫人很擔心你，你要不要給夫人寫封信？”
楊觀張了張嘴，旋即還是搖頭道：“算了吧，也不知道要寫什么。”
“我大哥如何了？”
“嗯，已經在平涼府擔任百戶之職，慢慢積攢軍功吧…那邊安穩一些。”
“陳仲……”
楊觀很詫異陳仲還活著，但細細一想好像這樣才正常一些。
“如今楊府，是監臣、巡撫和總兵都要拉攏的力量。”
“至于陳仲，接下來不會太好過，只是……”
“如今京城那邊局勢很嚴峻，指揮擔心魏閹的勢力，會影響到甘肅這邊，如今的平衡一旦打破…就很難說了。”
楊觀沉沉點頭，他深知魏忠賢之害，旋即想起一件事看向楊俊。
“俊叔，你幫我回稟指揮。”
“接下來，東林黨人必然會遭受重創。如果可以，想辦法暗中保下來一些人。”
“如果有罪臣被送來甘肅，想辦法…送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