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劃破點皮。”
那人翻了翻腹部的甲衣,傷口雖然不深,可鮮血卻因為其這一動,一下流了出來。
楊觀眉頭深蹙,連忙支應旁邊人幫忙處理。
他即便是他知道后世的很多醫療手段,可是也根本不會啊。
等將其從馬上攙扶下來,讓其倚坐在旁邊,郭瘋子趕了過來,看到其傷口才緩緩松了口氣:“不深,沒事。”
“去,找幾只螞蟻。”
這種戈壁之地,螞蟻可沒那么多,但也并不是沒有。
等人抓著幾只螞蟻過來,郭瘋子才笑看向楊觀:“小旗,你也來看著點,這絕活別人可不會。”
楊觀自然好奇,這幾個家伙找螞蟻干嘛?
結果就看著郭瘋子捏著一只螞蟻,將那人的傷口捏住,然后將螞蟻頭湊了上去,螞蟻頭部的鉗子不斷開合,遞送到傷口位置時候,等其夾住傷口,便直接將其后半截身子掐掉!
“這么縫啊?”
楊觀是真長見識了,用針縫傷口的事情,他肯定知道啊,可那針得消毒、用的線也不是普通的棉線,可用這種方式,楊觀真是聽都沒聽過。
等用螞蟻一點點的將傷口給夾過去,這才給撒了刀傷藥,用白布將包了一圈。
“厲害!”
楊觀見此,很是敬佩的豎了豎大拇指。
郭瘋子這才一笑:“跟老兵學的。”
“把人帶回去,小心點!”郭瘋子擺了擺手,此時后方崔征帶著人已經趕了過來。
眾人匯聚,楊觀眉頭微皺:“看來等不到明天了。”
“是啊。”
崔征低聲回到:“小旗,我帶人去沙丘那邊溜溜。”
“你和郭伍長先回去。”
楊觀搖頭:“老郭,你帶人回去,我和崔征去溜溜,正好熟悉一下環境。”
叮囑一聲,楊觀翻身上馬,帶著崔征這一伍人朝前而去。
后方郭瘋子吸了吸鼻子,才看向身后剩余二人:“等啥呢,打掃戰場,將他們的腦袋砍了。”
“唉。”
西風漫卷黃沙、夕陽殘照昏鴉。
戈壁灘上,數騎馳騁而過,待楊觀等人登上沙丘,看著遠處黃沙縱橫下的莽莽戈壁。
楊觀攥了攥手掌,衣服上沾染的鮮血,此時被揚起的沙塵沾成一塊塊斑點。
“他娘的,真想帶人去韃子內部闖闖。”
“小旗想去,我陪你去轉轉啊?”崔征笑看著楊觀說道。
楊觀卻苦笑搖頭:“拿什么去?憑咱們這十幾號人?”
“韃子的地盤里面,有咱們的探子嗎?”
崔征沉吟間微微點頭:“您應該知道,丙丁二字,十二旗是副千戶大人所掌。”
楊觀怔了怔:“這我自然知道。”
“那十二旗,就是長期活躍在長城之外的,不同于咱們戊己二字十二旗,分守烽臺堡子,他們的活躍范圍會是這莽莽戈壁草原。”
“和鷹探捉對廝殺,他們才是最厲害的。”
“所有夜哨,都是從長城里轉向長城外的堡子烽臺,這里的韃子鷹探,已經是被丙丁十二旗清掃過一遍了。”
“那甲乙二字呢?”楊觀愣了愣。
崔征搖頭笑道:“您是公子,您問我啊?”
楊觀苦笑:“我是真不知道。”
“我們也不知道啊。”
“丙丁二旗,是因為之前和我們打過交道,可是甲乙二字是見都沒見過。還有一直說未建的壬癸二字十二旗。”
“兩百多人呢。”楊觀微微驚嘆,他原以為自己在楊府大院里,已經知道不少了,可如今看來,自己知道的還太少太少了。
楊嘉謨…自己這位義父,可沒那么簡單…
巡視一圈,再未見鷹探蹤跡,眾人這才撥馬而返。
于此同時的甘涼官道。
一快騎驛卒,剛剛從驛站換馬,踏上官道疾馳而出!
剛在驛站吃喝飽全,加上新換的馬,休息了一番的驛卒,此時正是趕路之時。
明代驛卒愁苦,雖然各個驛站如今的規模不斷擴大,儼然成了沿途的一個個旅社酒店,還是專門用來招待過路達官的那種。
明張居正的一條鞭法之后,擴大驛站規模,本是為了能夠讓驛站自己發展,從而增加收入、減輕朝廷壓力。
然而這等于是又開了一條貪腐的口子,各地的驛站成了一個個的小衙門,衙門里的頭頭吃的腦滿腸肥,最苦的卻成了那些天天跑路的驛卒。原本驛站的職能小,驛卒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太多,可到了最后,驛站的事情越來越多。
而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就是各種官員的私貨交易運輸,明目張膽的被攤派在了驛站的頭上,那些頭頭或許還能拿到些好處,可怎么樣也落不到驛卒手里。
“人窮而為驛卒”這是整個時代對此的概念。
“駕!!!”
這驛卒大喝一聲,消磨了剛才在驛站里受的窩囊氣,疾馳向前。
而就在此時。
嘎…嘎嘎嘎……
不知是他這一聲大吼,還是緊催的馬蹄聲,驚動了窩藏在旁邊林子里的野雞。
野雞驚叫間,撲騰騰飛沖而出。
唏律律律律~
猛然而出的野雞,駭得胯下馬匹一聲驚叫,一個馬躍前蹄胡亂甩動,竟將其直接給摔下馬來!
而驛馬受驚不住,還在繼續向前奔逃而去。
啊……
其人摔馬,在地上滾了好幾個來回,疼得他雙目圓睜,可還要緩緩爬起身來,想要去追逃脫的驛馬。
然而,就在他剛剛站起身來之際,只覺腦后嘭的一悶,兩眼黑暈浮現,緩緩朝后栽倒而去…
旁邊林中,有一人雀躍而出,誰能想到,那野雞之事,竟是人為安排?
其人翻看驛包,從中挑出一折,轉手又送進去一折,之后冷笑看向驛卒:“怪你命苦吧。”
卻見其雙手抓起其人頭顱,猛然朝著地面那突出石塊撞了過去!
半天后,等行人過處見到此景…才連忙聯系了前方驛站…
待驛站之人趕來,那領頭的清點包內物品后,才松了一口氣。
“他娘的該死鬼!幸虧沒把東西丟了!”
“馬呢?”
“回大人,找到了,在前面呢,該是馬受了驚將其摔了下來。”
“換人送去!”
沒有人在意這中間的是否有岔子,也沒人在意那個死了的驛卒,這件事情,好像就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