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舊傷疤
- 開門,舊日爬蟲腦向您收取稅金
- 鐘山怪人
- 2052字
- 2023-06-26 23:58:00
“什么時候……”榭茵剛出聲就被雷斯攔住。
“魅影”駕駛座上,不偏不倚地出現了一個影子。
之所以能在黑夜中辨認出這個影子,不是因為恰好有光源打在了他身上,讓他顯得有幾分顏色;
而是因為他比周圍的夜色還要漆黑,黑夜已經無法將他包庇。
雷斯打開了對講機,一陣電流聲后,另一頭傳來了變頻的聲音:“醫院還沒到,你別這么……”
“孤星公寓,疑似蒙托夫?萊萬現身。‘魅影’也在他手上。我先嘗試制服。”雷斯簡短有效地匯報。
“……我們馬上趕到,順便一問,警車是怎么被他劫持走的?”
雷斯低頭看了一眼自始至終就在他手里的車鑰匙。思考了幾秒,然后快速拋下幾個字:“誰知道呢。希望不是福特公司給了他什么靈感。”
“……”隨著一陣急剎車和引擎重新啟動的聲音從對講機那頭傳來,對講機被掛斷。
雨中,一根無形的引線正在燃燒。引線的終點是蒙托夫?萊萬,雷斯的職責是決不能讓它爆炸。
他轉頭對榭茵和亞修說:“感謝兩位的幫助,我建議你們從公寓另一側的街道離開。現在。”
亞修想說什么,但他瞥見雷斯腰間的手槍。
他聳聳肩,后退一步,表示自己明白雷斯的意思。榭茵也跟著亞修撤出危險區。
雷斯見狀,對二人點點頭,把警用雨衣的兜帽戴在頭上,向警車走去。
他的一只手掩在雨衣的長衣擺下,隨著走路的顛簸,間或露出輪廓的棱角。
他是從側前方接近警車的。不確定對方有沒有發現了他。
雨水和四面八方的風把車玻璃打得模糊不清。他一點兒也看不見駕駛座上影子的真容。
但當雷斯進入警車兩米以內時,警車的雨刷器突然打開了,讓他的反射神經嚇了一跳。
雨刷器刮走了雨做成的簾幕,治安官和嫌疑人在同一時刻目擊到對方的眼睛。
對于駕駛室上的人來說,他是第一次見到雷斯獵犬樣的眼瞳。
而對于雷斯來說,對方的眼神他見過太多次了。
屬于罪犯的眼神。
————
亞修沒有離開太遠,他和榭茵幾乎是一步一回頭。
兩人都清楚把現場交給治安官是最好的,但有根弦無論如何也松弛不下。
對亞修來說,這根弦像手心脹開的傷口一樣,隱隱作痛。
“我帶你去趟醫院吧。”榭茵提議。
看見亞修不贊同的眼神,他嘖了一聲,說道:“你的血都滲出來了,不及時處理得發炎的。”
亞修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嗯”了一下。雨水混著細菌,讓傷口周圍的皮肉像火燒一般。
他把濕透的繃帶解開,果然掌心已經有了炎癥反應。
“這是屬于傷口二次開裂了吧。”榭茵瞥了一眼,邊說邊嘆氣。
“愈合時間太短了,本身結的痂就很脆弱。”亞修將右手藏在口袋里,道:“所以體內外壓強發生變化,很容易就撕裂。”
這也是飛行員選拔會篩掉身體有疤痕的人的原因。
“至少你只是手上有疤,要是你還做過闌尾手術什么的,下半身還能看嗎……”
砰!
一聲槍響把黑夜拉入狂亂。
緊接著,玻璃破碎的聲音,不自然的物體碰撞聲,一并傳入亞修和榭茵的耳朵。
兩人的腳步瞬間停下,沒有接著向前,卻也沒有調轉方向回頭。
大概五秒鐘后,躁動平息下來,亞修凝神想隔著雨幕聽聽戰場的狀況,卻出人意料地聽到了一首小夜曲。
旋律凄婉、纏綿。像是男子為了他的愛人在雨中彈奏。
亞修幾乎立刻就辨別出來了,這首莫扎特在《唐璜》中所譜的名曲。很多人不知道,在《唐璜》歌劇中,如此優美的曲調其實是一個反派所唱的。
“……是汽車電臺。他打開了汽車電臺的午夜劇場頻道。”榭茵低聲對亞修說。
亞修轉身,面向“魅影”所在的地方。“我回去一下。”
“動不動手在其次,我也沒想過要逮捕罪犯。但我猜治安官的狀況不太妙。如果你要送我去醫院的話,恐怕得把他一起帶上。”
榭茵也陰著臉,神情嚴肅地跟上了亞修。
轉過墻角,就能隱約看見警車的車燈。
榭茵的目光只注意著燈光,絲毫沒留意亞修在他身前停了下來。他的下巴正好撞上亞修的后腦勺。
意識到前方一定發生了什么。榭茵忙順著亞修的方向向前望去。
視線越過肩膀,落點在警車副駕旁癱軟的人體。
人體的周圍散著一圈玻璃,全身只有雙腳還留在車內,剩下的部分倒在大街上。
榭茵看不清那是誰的身體,但警用雨衣已經說明了他的身份。
空氣中,潮濕的氣味和血的氣味混雜在一起,讓人覺得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能憑空生出鐵銹。
車燈下,雷斯的身體仿佛起了一層光暈,籠罩在他周圍,不斷向上蒸騰。但那不是光粒子,而是血霧。
“……他中彈了?還是……女神啊,血流得也太多了,他怎么會一下子被打出這么多血?”榭茵語速不由得飛快。
亞修細細地看了兩眼,雨衣光滑如新,完好無損地反射著車燈的光。
“看不出傷口,沒準在后背吧……”亞修說道。口袋中的右手忽然又刺痛了一下,鮮血滾滾流出,好像是受到什么指示,比之前更加洶涌了。
猛地,亞修用右手掰過榭茵的脖子,不顧掌心的疼痛,語氣急迫地問榭茵:
“治安官身上是不是有很多舊傷?”
“他是治安官嘛,受傷哪能少的了?光我看見過的,手上腳上起碼有八九個口子。后背還有刀傷和貫穿傷,好像是以前某次追捕行動時落下的,差點死了……”
說著說著,榭茵一下子噤聲,好像忽然間明白了問題所在。
“你說那些血都是……”榭茵指著那灘血霧問道。
亞修按下發痛的右手,語氣生硬地說:“讓久經戰場的治安官打這場仗,恐怕是白石灣警局錯誤的決定。”
“他的傷之前讓他差點死掉。那這次全身傷口盡數崩裂,他非得再死一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