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言狼狽地躲避著許冉冉的目光，從她手里接過巫女服。

不過是件衣服，不知怎地居然沉得要命。李莫言雙手往下一墜，胳臂因支撐不住這份重量而發(fā)抖。

南褚決站在一邊，夸張地模仿著他說過的話：

“休想讓我穿那些裙子，休想！”

李莫言用力剜了對(duì)方一眼。

“好了，就這件，我們走吧。”他飛快地說完，囫圇把衣服往腋窩里一夾，抬起腿來就要飛奔出門。

“等等。”楊莞伸出一只手來攔住他，臉上仍帶著堪稱和藹可親的笑容。

“別這么急著走嘛，”她捏著嗓子說，激起李莫言一身的雞皮疙瘩，“先試一下唄？總得確認(rèn)一下合不合身吧。”

仿佛有一股電流在全身游走，讓李莫言不自覺地打起哆嗦。

如今再說“我不想穿”已然無用，他知道，自己若不穿上這身衣裝，恐怕連倉(cāng)庫(kù)大門都走不出去。

李莫言緊閉雙眼，死死咬住下嘴唇，費(fèi)了好一番功夫才下定決心。

豁出去了。

“不是，你們還呆在這里干嘛？”他粗聲粗氣地向其他人說，“好歹給我留點(diǎn)隱私行不——”

“女裝”的底線已經(jīng)失守，下一條底線絕不能放棄：他不可能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換衣服！絕不！

“不好意思學(xué)長(zhǎng)，看得太入迷，忘了走了！”顧滄煙吐舌頭道歉，兩條腿卻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

許冉冉恍然大悟，面帶愧色地往門口退去；但見其他人都不動(dòng)，她剛走兩步又遲疑著停了下來。

而南褚決看上去滿腔的不情愿。

“不是，我也要走啊？”他單手豎起食指指著自己，“拜托，我也是男的啊，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管你是男的還是女的，就算你是泰國(guó)人妖，也得給我出去——”

李莫言忍不住抬高了分貝，一邊大聲嚷嚷，一邊手腳并用地把南褚決朝門外趕。

“哎哎哎，我走、我走總行了吧？”被推搡得步伐踉蹌的南褚決連聲道，“瞧你那小家子氣的樣兒！被我看一下能少塊肉是不？”

他一臉壞笑地暼向李莫言兩腿之間，而李莫言回以一記漂亮的飛踢。

楊莞無可奈何地挑了挑眉毛，招呼眾人離開。

“我們先出去吧，讓小李換衣服。”

她走向門口，許冉冉和顧滄煙跟在她后面。

“誒誒，學(xué)長(zhǎng)可不要逃哦？”顧滄煙邁了兩步又回頭，不放心地加了一句。

李莫言瞅瞅三面慘白的墻，心想他也得有地方逃才行啊。

許冉冉則刻意放慢腳步走在最后，她朝李莫言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溫柔地把門關(guān)上。

李莫言有點(diǎn)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他毫不費(fèi)力地把T恤衫與運(yùn)動(dòng)褲脫下，拿起先前放在一旁的白衣與緋袴。

他不是有意搶許冉冉的衣服，只不過留了個(gè)小小的心眼。

巫女服的紅色下衣，也即緋袴，雖然看上去像條長(zhǎng)裙，實(shí)際上卻是闊腿褲。

所以穿上它，并不算違背自己“絕不穿裙子”的誓言，從心理上來說，也稍微好接受一些。

用這種近乎自欺欺人的方式，李莫言得以拾回自己最后一點(diǎn)尊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