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員外能夠堅持一個時辰雖超出了寧安的預料,但他既然承諾過便自然不會食言。
“多謝寧先生。”
李員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酸一處不痛,可即便如此還是強忍著抱拳致謝,順帶還對李澤道:“逆子,還不快謝過先生。”
“多謝先生......”李澤攙扶著自己的父親,低聲說道。
“啊,逆子你是想掐死為父嗎?!”李員外瞪了一眼身旁的李澤,令對方連忙放松手上的力道。
“嗯。”寧安輕輕點頭,并未同情眼前的父子,甚至還不客氣道:“但在下丑話說在前,若是令郎還如此頑劣,在下必再一次將其逐出師門。”
李員外聞言趕忙賠笑道:“保證不會了,請先生放心。”
“那你們便回去吧,李澤明日過來,所帶仆從不準踏入竹林半步。”
今早便是這家伙帶著一大群仆從在院外吵吵嚷嚷,著實令人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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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看著蜿蜒消失竹林中的小路,輕嘆一口氣后關上了院門。
“先生......”
“師師。”寧安看向身旁的少女,微笑著問道:“可是覺得為師不近人情?”
王師師輕輕搖了搖頭,對上了寧安的視線,道:“我知先生溫柔。”
“哈哈。”寧安笑了笑,道:“你才與我相處一天怎知我意?莫要被人的表象所蒙騙。”
“可是師師就是知道。”少女堅定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先生莫要小看師師。”
“知曉知曉,廚房里還有一劑藥快去喝了吧,下午便在家好好休息。”
“先生難道不信師師?”
“自是相信的。”
“那師師也信了先生。”
寧安轉頭,當看見少女澄澈的目光時,卻突然想起對方在歷史中的遭遇。而她最后的不知所蹤,在那般背景之下,竟算得上是一個好的結局。
真是何其悲哀,何其可笑,那無能的帝王若是肯將心思花一分在治國上,這個國家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模樣。
“先生,怎么了?”眼前的男子突然對自己發起了呆,讓少女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沒什么。”寧安被少女的聲音喚醒,看著對方擔憂的眼神,道:“只是希望師師能一直保持這份純真。”
“先生,什么意思呢?”王師師不解的問道。
“沒什么。”寧安搖頭
真要解釋,寧安也無法說清,總不能告訴少女那些東西吧。而且她如今遇到了他,不管怎么說他定是不會讓歷史的悲劇重演的。他雖無法保護天下人,但至少能護住一個人。
“你就當為師在胡言亂語吧。”
少女現在不是那個李師師了,她是他的學生——王師師,所以歷史的洪流不會再對她產生影響。
“可是......”
“好了,快去喝藥吧,你的身體還未完全康復,不得馬虎。”
寧安打斷了少女還想說的話,催促道。
王師師無法違逆,只得將心里的疑惑放下。她雖不知先生是何意思,但她定不忘先生今日之言。
她會永遠保持純潔的。
這碗藥比之前那碗更苦,她喝完便覺得自己似乎嘗不到什么味道了。
“味道如何?”寧安看著皺著小臉的少女,笑問道。
少女吐了吐舌頭,誠實的回答道:“先生,好苦。”
“哈哈,良藥苦口,良藥苦口。”
“師師知曉良藥苦口利于病,但是師師害怕以后不能嘗味了。”
少女這番話不由讓寧安失笑,他沒想到這乖巧丫頭竟也能說出這番趣言。不錯,這才應該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應有的反應,之前那般死氣沉沉簡直不像樣。
“無須擔心,為師自有應對之物。”
寧安說著,便從懷里袖子里取出一個莫約拳頭大的透明小瓶。
扒開瓶塞,從瓶子里到出兩粒圓滾滾的物什,在少女好奇的視線下遞了過去。
“拿著吧。”
“先生,這是何物?”少女捧著雙手看著手心里的東西,由于被油紙包裹著,她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打開看看便知曉。”
王師師聽話的撥開油紙,只見手里的東西通體微紅又有些透明之感,原來是琉璃球,細嗅之下竟還有一絲酸甜之味。
“琉璃......”
“先生,這該如何使?”王師師好奇的問道,她亦見過琉璃,這種東西價格昂貴,但很受貴族商賈的歡迎。
只是它雖好看,可該如何解她嘴中之苦呢?
“吃進去。”
少女聞言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將手中的琉璃吃進了嘴里。但很快,她的眼里便出現光彩。
“先生,好甜。”
還有屬于橘子的味道,就像她曾經吃的楊梅糖那般。只是楊梅糖里有楊梅,這個糖里卻沒有橘子呢,是被先生克扣了嗎?
不過這個糖還真好看呢......少女又剝開了手里的另一個糖果,她也見過普通人家吃的那種糖,顏色渾濁不好看不說,吃進嘴里也遠遠沒有這個來的甜。
少女看著看著,嘴里的那顆糖還沒化玩,便又忍不住將手里的糖果放進嘴里。
“好甜。”
看著少女那微微鼓起的臉頰,寧安笑道:“那你便慢慢吃吧。”
也不枉他耗費精力去做這種小孩子的東西,不管是玻璃還是糖,都是很重要的東西。特別是后者,更是重中之重的戰略物資。
“先生,您要去哪?”
“去摘一點菜來。”
寧安背著背簍,往院子后方走去。
由于有很多事情要做經常沒時間出去,所以他便在自家后院里種栽一些蔬菜并親自打理。這樣不僅有助于他了解各類作物的習性和生長狀況,還可以在田里做一些試驗。
王師師亦步亦趨的跟在寧安身后,寧安也不多言,任由她跟著直到后院的小山坡。
放下背簍,寧安熟練地刨土砍菜,沒一會雙手便臟兮兮的。一旁的少女見狀想要幫忙,寧安也并未阻止。
只是少女對此并不通曉,因此需他時不時提醒,免得弄壞了菜根或拔了未成熟的作物。
沒一會,背簍便被裝滿,寧安復又帶著少女回院。
“先生,您乃讀書之人,為何要做這般事?”
少女看著那臟兮兮的大手,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怎么,為師難道做不得?”寧安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