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壘狠狠的罵著，眼淚情不自禁的流得一臉臟兮兮的。小鴨撮個子比石壘高，力氣也比石壘大，石壘不敢惹他，只是在心里咒罵著。下午放學后，石壘照例放出自家的牛，背著背籮到山上放牛割草，平時背籮的草裝滿后就可以趕著牛回家了，回家后天也差不多黑盡。這就是石壘幾乎每天的日常。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在山上碰到了小鴨撮也在放牛。小鴨撮是村里的孩子王，讀了一年書就綴學回家放牛，因喜歡打架，村里孩子都怕他。看見石壘，小鴨撮嘻嘻的走了過來，五爪壓住石壘的頭，將石壘原地轉了個圈，接著往石壘屁股上踢了一腳，石壘一個趔趄，摔倒在沙地上。石壘不敢發火，待小鴨撮走開后，悄悄罵著。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被小鴨撮一折騰，耽擱了不少時間。石壘不敢把這事告訴母親，他知道除了增加大人的矛盾外，起不了多少作用。在這個村里，石家是受排擠的。村里共4個姓，100多戶人家只有石壘一家姓石，林家毛家是村里大姓，小鴨撮就是林家的人。小鴨撮他爹人很來事，頭腦也靈活，從趕馬車拉煤到城里賣，很快發展到了買拖拉機搞運輸，短短幾年就成了村里最有錢的人。石磊知道這種人他們家是萬萬不敢招惹的，自己家在村里勢單力薄，父親又常年在外工作，母親一個人帶著自己兄妹幾人生活，本來就很艱難，犯不著為這點事讓母親增加煩惱。

想著白天的事，石壘久久的睡不著，他在想著怎么報復，從骨子里，他不服輸。想了大半晚，石壘也沒想出一個好的方法。模模糊糊的，已是天亮。用冷水洗了臉，帶了兩個母親煮好的洋芋，就匆匆往學校趕。從家到就讀的小學，要走40分鐘，途中要經過幾戶人家，每次經過，石壘心中都是抖起的。有家人養有一條黃狗，一年級時，石壘就被這條黃狗在屁股上留下三個深深的牙印，至今想起心中都有一層寒意。每次經過，石壘都要左看右看，害怕那條狗從哪兒跳出來，這樣的日子，熬了4年多，還好，石壘很好就要小學畢業了。

學校是一間民辦小學，校長兼老師總共5人，全校5個班，一到五年級各一班，一個老師負責一個班。教師辦公室外用粗鐵絲掛了一個生銹的鐵塊，老師用鐵棒去敲，作為上下課的鈴聲。課桌是一張長長的大板櫈，與農村殺豬用的板橙一樣，只是更長一些，學生一字排開可以坐四人。老師都是兼職的，上課之余還要干農活。他們基本上都是小學文化，唯一的一個高中生是將石壘從一年級帶到三年級的石沖老師。可能都是姓石的原因，石沖老師對石壘特別關照，關心學習關心生活，這也是石壘灰色的童年生活中不多的感動。記得有次下課后下暴雨，石沖老師還將石壘背回自己家，給石壘炒了油煎飯，那頓飯，是石壘有生以來吃得最香的一次。只可惜三年級的時候，石沖老師突然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