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方文學史十二講
- (英)托馬斯·卡萊爾
- 2076字
- 2023-06-19 18:36:46
原序
本書收錄的卡萊爾關于西方文學史的演講,是第一次出版。這些演講是1838年4月至6月,在倫敦波特曼廣場愛德華大街17號舉行的。所有十二次演講的講稿,除第九講之外,均由已故的托馬斯·奇澤姆·安斯蒂先生整理。安斯蒂先生是出庭律師,后來擔任尤格爾(Youghal)議會的議員。安斯蒂先生卓有才華,足以勝任這項工作,讀者能夠親身感受到卡萊爾的風格特征在這本書里準確無誤地表現了出來。
安斯蒂先生藏有好幾個朋友提供的卡萊爾演講副本,據悉現在還保存著三個。其中一個為出版商所有,征得他們善良的同意,道登教授把它與第二個副本進行了對照,道登教授在他那本有趣的《手稿與手稿研究》開頭幾頁,對卡萊爾的演講內容已有記載。這兩份講稿雖然出自不同人之手,但在內容上沒有什么出入。安斯蒂先生記錄的卡萊爾演講原始講稿,現在屬于孟買的亞洲學會,這個學會是在安斯蒂先生去世時得到它的。
每一次演講都有時間標注。校正時盡可能地不改動內容,有確鑿證據的和顯然由于演講者一時疏忽而造成的疏漏,以不同的方式進行了補正。需要注意的是,卡萊爾在這本書中是以演講者而不是作者的身份出現的,因此在思考其中的一些疑點時,最好以作者類似的著名演講《論英雄、英雄崇拜和歷史上的英雄業績》為指南,后者是在同一個地方演講的,比這本《西方文學史十二講》僅僅晚兩年。
為什么卡萊爾在世時不出版他的文學史演講集?毫無疑問他厭煩出版要做的漫長準備工作,如果要出版的話,需要認真確定題目,而他涉及的內容如此之廣之多,不好確定。作為一位追求終極真理的先知,卡萊爾可能覺得自己不是特別適合做一個評論者,他可能善于以最具鼓動性的布道者和某些音樂家的方式,做必要的重復,對同一個問題反復解釋,但他不具有馬勒伯朗士[1]那種廣博、溫和的闡釋能力。對卡萊爾來說,加進評論可能會破壞他那講起來十分有力的語句,削弱話語的表達力度,這是令人頭疼的。與生俱來的缺乏耐心和生機勃勃的創造力,促使他去做其他的事情,因為在1838年,卡萊爾的天才可以說是發揮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開創了他最負盛名的時代。
卡萊爾的《法國大革命:一部歷史》被視為他最好、最具個人特色的作品之一,它不是對一系列重大歷史事件的記錄,而是對典型場景的有意識選擇。此外,對其他歷史階段以及大革命所帶來的教訓,《法國大革命:一部歷史》也進行了及時評述。我們眼前的這部文學史演講亦是如此。這些演講不是一個手冊,正因為如此它才更受歡迎,因為文學手冊太多了。說這些演講沒有面面俱到而對其加以指責是不公平的,相對于文學而言,卡萊爾的演講更關注文學產生的原因、文學的發展歷程以及意義。
我們這里并不因為卡萊爾是一位文學大師就拉長篇幅,讀者可能會因此而感激我們。卡萊爾一貫認為,在某個黃金時代,出版商和公眾會認識到給作者所沒有寫出來的東西付稿費是明智的。
卡萊爾去世后的幾個星期里,在弗勞德[2]先生有重大價值的卡萊爾傳記問世之前,新聞媒體的報道鋪天蓋地,發表對卡萊爾的評價和一切關于他的消息。有哪位讀者現在還去研究這些報道?這些報道具有永久的價值嗎?它們不正像對于莎士比亞的審美批評,連那些致力于研究莎士比亞的學者中最忠實的[3]也興味索然?對多數人而言,明智的做法是從評論卡萊爾的作品轉向評論卡萊爾本人。他在演講開篇就告訴我們,作家不像英雄,不需要從外部給他們罩上光環,他們自己是發光體。現在,卡萊爾的才華使他像一顆恒星,在我們的文學蒼穹中閃耀,他的華輝可能會黯淡,但絕不會消失。卡萊爾無疑有自身的毛病和弱點,但仍然受到尊敬,而且正因為他有缺點,反而贏得了更多人的尊敬。卡萊爾的偏見令人反感,至少有時會讓人有這種感覺。德·昆西也是如此,人們給予他的最高評價是:他是19世紀英國最出色的散文家。在卡萊爾的偏見中,在他對所有應該受到譴責的人和事的聲討中,我們看到他依然是滿懷希望的,我們感到他對他人是充滿同情的,冷酷的外表下閃爍著他對人類的仁愛之心,就像塔索[4]筆下的英雄王子——
他看到兵器寒光逼人,戰神施展
淫威,而愛神也緊隨著現出身影。
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不會懷疑卡萊爾的真誠。我們應該愉快地去迎接真誠、能力和友善的每一次融合,因此,我們彬彬有禮地邀請讀者來分享呈現在你面前的這場文學盛宴。
我們要感謝道登教授,他慷慨地奉獻出他收藏的手稿來支持我們。我們還要感謝孟買的S. H.霍蒂瓦拉先生,他懷著對安斯蒂先生所收藏的原始演講手稿的尊敬,給我們提供了大量的資料。
J.雷·格林
南威爾士,倫敦
杜丁格拉文尼莊園
1891年12月
注釋
[1]馬勒伯朗士(Malebranche,1638—1715):全名為尼古拉斯·德·馬勒伯朗士,法國哲學家,繼承并發展了笛卡爾的學說,主張偶因論,認為人的認識來源于神,萬物包含于神之中。(腳注除原注外均為譯注,不一一說明。)
[2]弗勞德(James Anthony Froude,1818—1894):英國歷史學家,著有12卷本的《英格蘭史:自沃爾西覆滅到擊敗西班牙無敵艦隊》、4卷本的《卡萊爾傳》等。受英雄史觀影響,弗勞德推崇亨利八世。
[3]指已故的哈利威爾-菲利普斯(Halliwell-Phillips)先生,他著有《哈姆雷特悲劇概要》一書(倫敦,1879)。——原注
[4]塔索(Tasso,1544—1595):意大利文藝復興后期詩人,主要著作有《被解放的耶路撒冷》《論詩的藝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