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會醫術?”
天伊看著她熟練的為自己包扎,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世人皆說,云麾將軍雖為女兒身,但在戰場上絲毫不遜色于龍武將軍,單槍匹馬也能在敵方殺個七進七出。”
“世人若是看到云麾將軍能如此熟練的為傷者上藥包扎,對你的敬仰要更上一層樓了。”
“護法謬贊。”墨傾雪淡然一笑,一邊收拾醫藥箱,一邊解釋道,“我其實并不會醫術,但行軍打仗哪兒有不受傷的道理,隊伍里行醫的就那么幾個,總是照應不過來的,有些輕傷我們就學著處理一下。”
“原來如此。”
天伊點了點頭,墨傾雪也收拾好了醫藥箱:“晚些會有太醫過來,再看看你的傷勢恢復的如何,腿骨和肋骨的骨裂應當還要再休養一陣子,其余皮外傷已經好多了。”
“多謝。”
墨傾雪提著醫藥箱轉身離開,出門便碰上了正在巡邏的陌云,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點了點頭。
“到我值巡的時間了,你去陛下身邊吧。”
墨傾雪將手里的藥箱遞給他,右手按著佩劍翻身躍起,身姿輕盈的落在屋檐之上。
“陛下去了壽康宮,”陌云接過藥箱,“我已經添了兩隊兵衛過去,放心吧。”
“好,我知道了。”
墨傾雪應了一聲,開始日常巡邏。
沐辰汐交代過,天伊這里一定要嚴防死守,防止神秘人去而復返。
天伊腿骨骨裂,整日只能躺在床上,只有墨傾雪來的時候才能和人說上一兩句話。
一連半個月過去,不知從哪天起,天伊竟然對墨傾雪的到來有些期待。
算算時辰,看著快到墨傾雪過來的時間,天伊便在一旁宮女的攙扶下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門口,倚著門框,看著墨傾雪提著食盒快步走來。
看到天伊在門口等自己,墨傾雪有些驚訝:“今日看起來似乎好了不少,都能自己下床走路了。”
“沒有,是拜托她們扶我過來的。”天伊搖了搖頭,在墨傾雪的攙扶下慢慢走到桌邊坐下,“之前陛下說,要幫忙尋找我們另外兩位護法,不知可有下落?”
“還沒有。”墨傾雪搖了搖頭,伸手打開食盒,將幾碟精致的菜肴端了出來,“我們已經派出幾隊兵衛搜尋,沿著護城河查了好幾遍,甚至派人進河底打撈了一番,但……沒有任何收獲。”
“怕是出事了……”天伊神色凝重,喃喃自語,“那人不可能放過我們。”
……
一處陰冷潮濕的地牢里,神秘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把玩著一枚腰牌,眼神玩味的看向一旁被高高吊起,只剩一口氣活著的兩人:“無殤四大護法,也不過如此。”
“你最好殺了我。”
沈淮雙目血紅,死死的盯著她:“否則你若是給了我機會出去,我定會殺了你。”
“放心,沒打算給你活路。”
神秘人優雅起身,緩緩走到花茗身邊,攤開的掌心里放著一朵殘破且染了鮮血的緋櫻:“猜猜看,這是什么?”
“巡櫻……?”
那是與自己共事多年好友的頭飾,花茗愣了一瞬,整個人變得狂躁,再也顧不上平日里的儀態,幾乎是聲嘶力竭的質問出聲:“你做了什么!你把她怎么樣了?!”
“如你所見,她死了。”
神秘人語氣輕快,手心那朵緋櫻也隨之化為灰燼。
她似乎有意折磨人,眼神有些癲狂:“嗯……讓我想想,她拼盡全力送走了另一個人,可她沒想到自爆后自己還剩了一口氣……”
“于是我殺了她,就像這朵緋櫻一樣。”
“沒有花瓣的花蕊只會痛苦的死去。”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花茗喃喃自語。
但她現在想為巡櫻報仇都做不到。
這人廢了他們全身的修為經脈,哪怕僥幸留了一口氣逃出去,日后也只是廢人一個,根本無法再修習任何術法,遑論為好友報仇了。
“你們想去見她嗎?”
神秘人微微一笑,抬手拿起一旁被隨意丟在地上,通體血紅的長劍:“我看看,這是巡櫻送走的那位護法的佩劍吧?聽聞無殤殿噬神護法手里的噬神劍,會將所殺之人的精血吸個干凈作為自己的養料,我就用它殺了你們……再把這劍還給他,如何?”
不再等他們回答,神秘人抬手揮劍。
鮮血飛濺在她純黑的衣袍上,有些甚至濺到了她臉上。
但她毫不在意,只是盯著噬神劍將他們二人的尸體吸干,隨后收了起來,轉身離開了這里。
一座富麗堂皇的馬車,緩緩駛入了皇城,引得路人紛紛側目,驚訝又羨慕的小聲交談:“這是哪位貴人的馬車?窗欞都貼了金箔,能抵上我好幾年的工錢了。”
“除了翊安王……我真的想不出還有誰能坐這樣的馬車入宮了。”
隨著馬車顛簸,車簾被顛起時,一張俊美的側臉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翊安王君塵頭戴玉冠,手里捧著本賬簿細細查看,時而蹙眉撥動一旁的算盤,又或是拿起毛筆在賬簿上標注一番,并未注意到外面的喧鬧。
墨傾雪與陌云站在塔樓上,看著翊安王入宮,沒忍住輕笑一聲:“也就只有翊安王的馬車能奢華至此,其余親王郡主可沒一個敢這樣。”
“煜城重商,又手握經濟重脈,更有傳言說‘煜城一人便富可敵國’,翊安王哪怕坐著純金打造的馬車入宮,也不會有人說什么的。”陌云淡淡道,“一路上如此張揚,也沒遇到山匪劫路,要么是翊安王自身實力深不可測,要么就是他身邊有高手隨身保護。”
“能坐穩煜城城主位置的人,都不簡單。”
馬車在宮道停穩,四周掛著的金鈴鐺“叮當”作響,一旁的侍從恭敬的掀起車簾:“王爺,我們到了。”
“好。”
一道極其淡漠的男聲從馬車里傳來,翊安王稍微整理了一番著裝,這才在侍從的攙扶下緩步下車。
一旁的宮女本以為這位翊安王衣著珠光寶氣,畢竟連馬車都如此耀眼奪目。可令人意外的是,翊安王只著了一身極其低調的黑色衣袍,除了袖口的暗金繡紋和腰間的玉牌外,一點其余的裝飾都沒有,很難讓人把他和這輛奢華的馬車聯系在一起。
“給陛下準備的禮物拿出來,”君塵淡淡吩咐,“還有需要陛下過目的賬簿。”
“是。”
君塵身后浩浩蕩蕩的跟了十幾名侍從,每位侍從手里都雙手捧著寶匣不敢怠慢。
畢竟聽說這里的東西都是翊安王從自己的私庫里取出來的,價值連城的寶貝。
自己若是失手摔了,那可是賠上身家性命都不夠還的。
“陛下,翊安王在正殿等您。”小宮女輕聲回稟。
“好,我這就來。”
沐辰汐放下手中未批完的奏折,緩步走向正殿,面帶笑意的問詢:“多日不見,翊安王一切可好?”
“托陛下的福,一切都好。”
君塵淡然一笑,躬身行禮:“臣想著此次入宮不易,所以從私庫中尋來了些小玩意兒,陛下無聊時拿著把玩或是拿去賞人都不錯。”
“這是從海底尋來的珍珠,”君塵向后看了一眼,侍從們立馬恭恭敬敬的打開寶匣,“這是純金制成的硯臺,這是辟寒犀和游仙枕……”
“翊安王,你的好意孤心領了。”
眼看君塵就要滔滔不絕的講下去,沐辰汐連忙打斷他的話,強行轉移了話題:“素心,你把這些東西先送到太后宮里,其余剩下的再收進庫里。”
“是。”
跟在沐辰汐身后的紅衣女子領命離去,順便清走了殿里所有閑雜人等,只余沐辰汐與翊安王兩人相視而坐。
待確認了窗外的侍從宮女都被調走,翊安王這才從袖口中取出一本薄薄的賬簿,恭敬地遞了上去:“您需要我調查的東西,都在這里。”
“前些日子疫情之事,確是葬花宮所為,但也確實如葬花宮宮主所言,后續疫情忽然擴散,與葬花宮無關,鬼谷谷主閉關,谷中其余人也不敢抗命出谷。”
“經走訪調查,疫情擴散前并無任何預兆……陛下可大膽猜測一番,也許與神秘人有關。”
“他如今愈發猖獗,若是說一開始只是想攪得朝堂與各大門派間不得安寧,那如今……他似乎以殺人為樂。”
“這個人,一定要除。”沐辰汐喃喃自語,“但他行蹤不定,為今之計只有想辦法將他引出來,哪怕就地誅殺,也不能給他再害人的機會。”
“是,臣聽說無殤殿夜影殿主失蹤已久,至今下落不明。”
君塵略一思考:“如今我們不知夜影是生是死,不如對外說夜影已經平安回到皇宮,看看能否引他出現。”
“好,那便這樣布置下去。”
沐辰汐點點頭:“派人通知夜雪,將她接入宮中,她哥哥回來,她必須在。再召葬花宮與鬼谷入宮,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再去請劍影門。”
“是。”
君塵暫且在宮中住下,沐辰汐也開始了緊鑼密鼓的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