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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若離

這個人冷不丁的冒出來,再加上懸殊的身高差擺在這里,令林浩心里很不自在,盡管他有多么的不想在徐夢面前既輸了面子又失了風度,可沈不凡謙遜的言語和態度對于此刻內心作祟的林浩而言,無疑是最致命的。

“你好。”

雖然林浩強裝鎮定地伸出手去,但樣子甚是窘迫。

禮畢,沈不凡看了看腳下,漫不經心地走下路沿,這樣一來,他與林浩的視線基本上就持平了,他繼續說道:

“我剛好路過這里,便被這么漂亮的玫瑰驚艷到了,如此請見,實屬冒昧。”

他的言談舉止無不透露著極好的教養,林浩想要接他的話茬,但內心的慌亂令他怎么也想不出較為合適的言詞,這種不同文化背景下斷層式的交流,林浩是很少有機會接觸到的。

“那就這樣吧,我先告辭了,如果下次再有機會碰面,我定不會像今天這樣唐突。”

見林浩不搭話,沈不凡只好這樣說道,他可能是把林浩的不善言辭誤解成了那種不愿言破的介懷。續而,他又轉向徐夢做了簡短的道別:

“小徐,玩的開心一點。”

在轉身離開的一剎那,林浩從他頻頻頷首的微笑里不確定的察覺到了一絲淡淡地憂傷,也有可能是林浩多慮了。徐夢一直注視著沈不凡的背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神態也由拘謹漸漸地變的若有所思的樣子。

“去溜冰吧。”

林浩說。

“太熱了。”

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那去糖水店唱歌吧。”

“太吵了。”

“那……,那去小店里看碟片,或者是上夜市吃點東西?”

“我累了,想早點休息,你先回吧。”

徐夢的臉色開始變的不悅,她顯然已經沒有了任何興致,林浩所有征求性的建議均被她一一否決。曾幾何時,記不起聽誰說過一句話,‘世界上最善變的東西莫過于人心,尤其是女人心。’這句話果真不是空穴來風。

“見不到你的時候,就很想你,見到了,只想不離開你。”

林浩往往在一些非常時刻,會說一些不經大腦而只來自于心底的話語,他低著頭,自顧自的陳述著,還滿心歡喜的以為徐夢會像以往那樣享受諸如這般的甜言蜜語,但是,他沒有想到,徐夢反而發火了。

“少在我面前胡言亂語的,你對我了解多少?你又憑什么說你喜歡我?”

林浩難以確信的看了看徐夢,心頭不由的一陣觸痛,盡管他很想反問她,喜歡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但他還是忍住了沒敢說出口,距離她上一次威脅著要拉黑他才僅僅過去了一個星期,而林浩也老老實實地忍耐了一個星期才換回了她態度的好轉,所以,經驗告訴他,沉默是金,正在當下。

“我回去了,你愛杵在這里,就杵在這里吧。”

說完,她轉身徑自朝大門里面走去,撇下林浩一人和他的玫瑰在一片竊竊私語的嘲笑聲中羞愧地無地自容。

這個傍晚,他根本就沒有做錯什么,卻被她無端的斥責了一通,如果要找原因,只能是因為有了沈不凡的出現和離開才導致事態發展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她一連對著那個人說了兩個‘不是’,她又想掩飾什么,想否定什么?就在昨天晚上、就在不遠處的西北角那里,隔著這道柵欄門,他都已經親了她,而她也是自愿的,如果都已經這樣做了,還不能確定他們之間的關系,那么徐夢,這個他確實不怎么了解的女孩子究竟有著怎樣的三觀和對感情的認知,難道她是一個隨隨便便、有始無終的人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林浩相信一見鐘情,但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斷事物的能力,一個二十歲才剛出頭的女孩子身上能藏著什么他用了這么久的時間也沒有看破的秘密?他喜歡她,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麗容顏,還有她的每一個舉手投足、她的時而矜持;時而呆萌、還有她不怎么輕易示人的天真與可愛……。

林浩沒有直接返回住處,他拎著玫瑰,穿過夜市,來到了華潤廣場后面的百度網吧,才忽然想起自己的游戲帳號已經賣掉了,又不得不順著光明路往南,不知不覺的走到了石碣大橋下面的濱江公園,在兩個月前和閆曉娟坐過的地方坐了下來。

周一的晚上,東江江畔,行人寥寥,遠近璀璨的燈火幾乎令黑暗有些無處遁形,溫熱的晚風不斷的襲來,可能是因為帶著大自然的氣息,所以并不讓人覺得燥熱,反而有一絲愜意,都已是快要入伏的天氣了,還能這般宜人,看來今年的夏天也就不過爾爾了。人生來就如同路燈下的飛蛾,如同水面上的螻蟻一般,有著無法蛻變的渺小;有著何其短暫的一生,背負太多的執著只不過是自尋煩惱而已。

喜歡一個人是卑微的,被一個人喜歡卻是無所顧忌的,誰又能從這紛擾不斷的糾纏中走出來,閆曉娟能,他能嗎?

忽然一聲汽笛的長鳴,像一把通徹天地的利刃,刺破了整個時空的和諧,也打斷了林浩的思緒。一艘滿載著貨物的漁船從遠至近,緩緩駛來,它在引擎的轟鳴聲中負重前行,剛好沒有被水面淹沒的船身把寬闊平靜的江面一分為二,在它的身后,被激起的波浪帶著憤怒與不滿,氣勢洶洶的奔向兩岸,或推倒一片水草,或碎成一片浪花,才漸漸的平息下來。

他不能做到像閆曉娟那樣傷成滿目瘡痍的樣子還能獨自頑強的離開,他沒有她那樣的氣魄,沒有她看似柔弱但骨子里卻透露著的堅韌。他不僅僅只是把徐夢當成了他的摯愛,她也是他一生的幸福、是他畢生的財富。在經過了這么多之后,他不敢想象若是再回到沒有她的世界里,自己會繼續頹廢到什么地步。他曾經領略過那些為了一丁點雞毛蒜皮的利益而爭的頭破血流的人們,也見識過那些在生活的泥沼里苦苦掙扎卻總是摸不清方向的人們,他可以不像他們那般殘忍、那般拙劣,但起碼要像他們那樣不能輕言放棄。

他愈發地相信徐夢給他的吻不是隨隨便便的,雖然在沈不凡的離開之后,她毫不掩飾的對他發了火,但是聽的出來,他們之間并沒有到那種兩情相悅的地步,否則,沈不凡不會單方面的認為林浩是她的男朋友,且說出了口,也有可能是林浩多慮了,可能是徐夢突然之間想起了別的什么事情,才左右了她的情緒。如果她的心里僅僅只是藏著其他人,林浩其實也是可以接受的,雖然一想到這里,他的心便不免得一陣一陣的絞痛。

“嗯?沒送出去嗎?”

回到住處,蘇易軒像看笑話一樣的盯著失魂落魄的林浩和他手中的玫瑰問道。

“買多了。”

“買多了?這東西又不能當飯吃,你買那么多干嘛?”

“……。”

“難道你是當著徐夢的面從手里分了一點出去?這種事情你都做的出來?”

“唉,能不能別問了。”

林浩實在是沒有心情搭理他的一再取笑。而正在廚房間里忙活的陳若云聽到了動靜,走了出來。

“哇!好漂亮。”

幾乎所有的女孩子對鮮花的贊美都是一種腔調,甚至連用詞都是一樣的。陳若云只顧著欣賞林浩手中的花,壓根就沒注意到他一副哭喪著的臉。

“說說唄,到底是因為什么才沒有送出去?”

蘇易軒問。

“送給誰?夢妃?你們不是都已經好上了么?”

陳若云從蘇易軒的話里察覺到了一絲她很感興趣的苗頭,眼神里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要不,你送給我吧,改天我在夢妃那里替你說兩句好話,嗯?好好想想,你不虧的。”

陳若云說著就要伸手來接,盡管林浩還沒有要送出去的意思。

“唉,好吧。”

林浩無奈,心不在焉的將花束遞到了陳若云的手上。一路上走著回來,他也沒想過留著這束玫瑰還有什么用,他只是舍不得扔掉而已,畢竟花了七百多塊,相當于他在皮具廠時一個月的工資。

“這么漂亮的玫瑰,夢妃居然拒收,真是瞎了眼。”

陳若云愛不釋手的把花束捧在懷里,自言自語道,接著又沒好氣的瞪了蘇易軒一眼,不滿的說道:

“學著點,學學人家林浩,舍得為自己喜歡的人花錢。”

“我學他?這主意還是我出的呢,我學他,一點用也沒有,連個花都送不出去。”

“你再說,你再說。”

陳若云一連往蘇易軒的屁股上踢了兩腳。

唉,真是不想跟這兩口子再繼續耗下去了。

“我先去睡了。”

林浩沒精打彩的說道,正想朝他的房間走去。

“睡你個大頭鬼啊睡,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居然被蘇易軒看出來了。

“不想吃。”

“不吃飯就別想睡,屁大點事,連飯都不吃了,人生在世,有什么事情能比吃飯更重要的?”

林浩知道蘇易軒是好意,但就是受不了這家伙管起閑事來的那副態度,那種大大咧咧的不顧及別人感受的態度。

“就是,就算老蘇現在想送我東西,我還不一定樂意收呢。”

陳若云也附和著。

林浩本來心里就堵的不舒服,被蘇易軒這么一激,索性直接了當的說出事件的由頭。

“沈不凡,你們認識嗎?”

“老沈,你說的是老沈嗎?你是怎么認識他的?”

陳若云一下子來了興致,搶先開了口,連手中才剛剛被她贊不絕口的玫瑰也扔到了一邊,看來,即使是女孩子,可在八卦面前,鮮花的魅力還是稍遜一籌的。

林浩瞬間就后悔了,他知道這兩口子接下來會揪住這個話題沒完沒了的扯下去,他也勢必會再次遭到徐夢的責問。

“愛咋咋滴吧,反正他也想知道一點關于沈不凡的事情。”

林浩心想。

“你看到夢妃和……,你看到她們兩人約會啦?還是……,沒理由啊,這小妮子,居然藏的這么深,居然勾引人家有婦之夫……。“

“慢著。”

林浩好賴是聽不下去了,他打斷了陳若云一個勁的自說自想,但聽聞沈不凡是有婦之夫,他終于長長的舒了口氣,心情忽地好轉了許多。

“沈不凡結婚了?”

林浩想要確認他之前聽到的有沒有錯。

“嗯……,不知道。”

“不是剛剛你說的他結婚了么?”

“我沒說他結婚了啊。”

“好,好,好,你說,你說。”

“說什么?”

“說沈不凡為什么沒結婚卻又是有婦之夫。”

林浩的急性子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但他不得不繼續按捺住,他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陳若云這丫頭賣起關子來竟然這么在行。

“哎呀,我鍋里還熬著稀飯呢。“

說完,陳若云一臉壞笑的就要往廚房間走,還好蘇易軒一把拽住了她。

“哎呀,差不多行啦,小心他跟你急眼。”

陳若云用手抵住鼻尖,輕輕地抿嘴一樂,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

“沈不凡,太陽有電北區質量總監,在質檢部是屬于那種權柄滔天的人物,聽說他是從歐洲留學回來的,四年前他剛來的時候,不過是一名小小的線上檢驗,但是后來不知怎地一路青云直上,只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坐上了質量總監的這個位子,想想,都覺得恐怖噢,他現在結沒結婚真不清楚,但他有一個女兒,我親眼見過,四、五歲的樣子,可愛極了。”

“你怎么對他了解的這么清楚?”

蘇易軒問,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滿。

“那當然了,像這種身份顯貴的老帥哥,誰不仰慕?我們人事部的同事閑聊時對他的議論是最多的。”

“他很老嗎?怎么看著才三十歲出頭的樣子。”

林浩問。

“他的生辰八字都在我這里呢,一九六二年,屬虎,生日是四月……多少號來著,二十三號還是二十五號……。”

陳若云半仰著脖子,努力的回想著,全然不顧旁邊的蘇易軒眼睛瞪地銅鈴一般。

四十二歲,還有個孩子,徐夢怎么可能會喜歡這樣的人,林浩暗自思忖著,心中不免一陣竊喜。

“泡菜怎么做?明天開始,我想學做泡菜。”

林浩心情大好,倏然來了興致,這個念頭曾也在他腦海里出現過幾次。

陳若云忽閃著雙眼,心領神會的說道:

“這才對嘛,要學會做一只打不死的小強,女孩子最怕小強了,噢,不對,應該是老帥哥,老帥哥最怕小強了。”

“啥意思?”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蘇易軒居然還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夜里臨睡的時候,林浩思量再三,決定先不去打擾徐夢。感情的事情,永遠都不可能是一個人說了算,給大家必要的時間和空間都各自的多想想,多斟酌斟酌,也未嘗不好,徐夢是心聰神慧的人,想信她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哪怕到最后那個人并不是他,這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開心就好,她幸福更好。凡事都應該用一顆平常心去對待,不急不躁,不嗔不怒,別太在意結果,而是應該去享受這個過程。

生命是短暫的,且只有一次,所以就更應該把日子過的長長久久的、從從容容的樣子。

林浩的空間感還是蠻強的,這一點不用吹噓,高中的立體幾何對他來說并不算太難,那些看似深奧的理論性知識一旦理解透了就很容易貫通,那些不同的物體在空間中不同的樣子只取決于觀察者所處的角度,這是裝配工對機械圖紙展開理解時需要首先注意的地方。對林浩而言,難點在于金屬焊接,這是他以前沒有接觸過的。最常見的金屬以材質分為兩大類:碳鋼和不銹鋼,碳鋼里面又包括235、345,16錳、高溫鋼、低溫鋼等等,不銹鋼里面則是最常見的304、316、316L和較為稀有的2205等等,它們分別又會在冷作或熱處理時呈現不同的金屬性能,而焊接是其中最為常見的一種加工方法。林浩把學習的時間大都花在了這些上面。

他也漸漸地掌握了一些做泡菜的要領。比如,大舅母在電話里說的,做泡菜一定要用陶制的罐子,這樣,將來出壇時泡菜才會保持原有的色澤和新鮮度,而并非像陳若云所說的那樣,玻璃罐子也一樣好使。還比如,四川人在做泡菜時會往里面加入大量的涼白開和大料,而不像他們老家做咸菜那樣只管往里面加鹽,讓鹽分焗出蔬菜中的水分即可。還有就是,只要是辣椒,管它是生長在天南海北還是樹上地下,四川人都會用來做泡菜,林浩在外婆家待了那么久都沒有留意過這些。在林浩的老家有一種秦椒,才是他們陜西人眼中真正意義上的辣椒,收獲以后,串成串,晾干或是曬干都行,再碾成粉末狀,用熱油一潑,吃的時候澆到各種面食上,那香味,簡直無可匹敵,幾乎是所有陜西人最情有獨鐘的調味品。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可能是學習分散了林浩大部分的注意力,當他做的泡菜終于到了可以開壇的那一天,當他拿起手機對著通訊錄里“夢妃”這兩個字時,才發覺,已經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這大半個月徐夢竟也沒有用任何方式聯系過他,連他意料之中的責問也沒有一句,林浩的心里不由得掠過一絲悲哀,他們的關系是否還能回到從前、回到那個濃墨重彩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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