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若云對他們的此次拜訪是非常重視的,倘若不是徐夢的阻攔,她可能也就跟著去了,她的理由是:想看看沈不凡的家是什么樣子,這有助于她對自己未來家庭的規劃和建設,其次就是想認識一下那個在她眼里可愛的、她還連名字都沒機會知道的小女孩。
回來后,陳若云只對林浩問東問西,而徐夢,她則是懶得搭理,這當然歸咎于之前她欲隨之一同前往的想法遭到了徐夢斷然拒絕的緣故。
“有什么了不起,好像以為我有多稀罕一樣,將來我結婚的時候,給我當伴娘的人一定要是一個開懷大度,美麗溫柔的朋友,決不可能像某些人陰暗狹隘,沒心沒肺……。”
“大肚?大著肚子的孕婦嗎?你想請人家,人家還不一定樂意去呢!”
陳若云陰陽怪氣的風涼話立刻得到了徐夢的反唇相譏。
“你,你,你……。”
陳若云被氣的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她對徐夢與生俱來的忌憚有著說不清的根由和不言而喻的效果。
然后,她就只能轉過頭來繼續問林浩一些與她之前的理由相關的問題,可問著問著就有些離譜了,比如,老沈今天的衣著打扮如何,戴眼鏡了沒有,在當她從林浩口里得知沈不凡有著精湛的廚藝時,她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來自靈魂的感嘆:
“哇!無可挑剔的男人。”
“哐當!”正在收拾雜物的蘇易軒把工具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臉平靜的站起身,慢慢地解下身上的圍裙,在三個人的注視下,從容不迫地走到門口,打開門出去了。
以林浩的了解,這一次的蘇易軒,是真的生氣了。
“哼!就知道發脾氣。”
陳若云看似不在乎,但聲音極輕,她應該也意識到了蘇易軒這種一反常態的發作方式。
“我正好也想出去轉轉。”
林浩說著也站起身,走了出去,蘇易軒這副模樣,他真的不太放心。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說誰呢?”
“說的就是你,怎么了?”
“你……。”
身后傳來了徐夢和陳若云的爭吵……。
“要不,去江邊走走?”
出了電梯,一時間找不到談話的切入點,林浩只能這樣提議道。
蘇易軒雙手插在褲兜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和蘇易軒交往了這么久,林浩基本上都見識過他喜怒哀樂的樣子,唯獨今天這種跟他性格相去甚遠的不露形色,他沒有見過,他看了看蘇易軒的側臉,感到了一股不是滋味的陌生,縱然他清楚其中的事出有因,但不得不說,在蘇易軒的心里,是不是對那樣已成常態的感情問題產生了新的認識和新的態度,這是一種想想都讓人后怕的感覺。站在林浩的角度,蘇易軒和陳若云都是他的朋友,他決不會單方面的去支持誰,或者是否定誰,即使是有錯的一方,也不會錯到令人無法接受的地步,這一切都基于他的這兩位朋友身上有著他堅信不疑的品質,就算有些時候在生活中表現出來的性情和智慧收放的過于自如,也一定不會越過道德的底線,甚至連常理,都不可能違背……。
想的太遠了,林浩趕緊搖了搖頭,驅散了腦海中這種杞人憂天的想法。
“有些時候,好想就這樣放下手中的一切,回到我媽媽的身邊,哪怕貧窮一輩子、哪怕孑然一身。”
在東江江畔的拱形石雕旁,蘇易軒波瀾不驚的說道。
“孑然一身?你不是說過,大丈夫何患無妻么?”
林浩笑的不太自然,因為他說了偽心的話。
“只是說說而已,阿云雖然任性,但至少此時此刻,她仍是我最愛的人,我只能說,要么娶她,要么終身不娶。”
“好吧,既然你想要回到你媽媽的身邊,那就應該記得你媽媽對你的最大期望是什么,這個是你對我說過的話,我記得清清楚楚,容不得你胡說。”
“當然記得,娶妻生子,成家立室。”
“那不就得了。”
蘇易軒看向平靜的江面,開始沉默不語。半晌,他轉過頭來,對著林浩語重心長的說道:
“浩子,有你做朋友,真是十分幸運的事情。”
“幸運個屁,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們能成為朋友只因為我們是一路人而已,這和幸不幸運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好不好?”
“不識抬舉的家伙,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喘就喘了,你能把我咋滴?”
“……。”
這世間事的萬般變數自有其渾然天成的規律,林浩相信,那些心懷美好又能從善如流的人們一定會受到命運的眷顧。
晚飯的時候,心虛的陳若云做了好幾個菜,雖然品相看著不怎么樣,但比平時豐盛了許多。
蘇易軒沒有上桌,他給自己夾了些菜,便端著碗坐到沙發上去看電視了。林浩心想,如果他也能過去陪陪蘇易軒,而徐夢在這里陪著陳若云,好像再好不過了,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于是也夾了菜跟蘇易軒坐到了一起,可誰知徐夢好像誤解了他的意思,沒過一會兒,她也過來坐到了沙發上。然后,陳若云哭了。
在上一次閆曉娟的生日聚會上,她哭地酣暢淋漓,但是這次不同,好像只是扯著嗓子干吼。
“你們都不是人,就知道欺負我一個。”
她連哭帶罵,泛指了在坐的每一個人,林浩并不生氣,反而有種想看熱鬧的期望。
“你罵誰呢?你再罵一句試試。”
徐夢有點不識趣,明知火藥桶已被點燃,還要往上撞。
“就罵你了,怎么了,怎么了。”
陳若云站了起來轉過身,表情很到位,可眼淚并未擠出多少,而且一點不影響她的吐字清晰,最重要的是,她儼然變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這位她一直都很忌憚的徐夢,她也敢惡語相向了。
“……。”
徐夢也被她的這種氣勢給震懾住了,愣了半天竟也一個字沒有說出來,也可能是陳若云難過的樣子讓她不忍再繼續挑釁,鬼知道呢。但徐夢在把視線重新轉到電視上的時候,嘴里小聲的嘟囔出了兩個字:
“潑婦。”
還好,陳若云并未聽見,她應該是被自己的哭聲堵住了耳朵。
“行了。”
蘇易軒發聲了,他瞪了徐夢一眼,沒好氣的站起身,端著碗回到了飯桌前,一聲不響的坐了下來。
林浩向徐夢使了個眼色之后也回到了飯桌上,但徐夢遲遲沒有起身,林浩只好遠遠的朝她喊了一句:
“夢妃,快過來。”
“噗嗤!”
上一秒還在哭的陳若云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這種尷尬是可想而知的,為了掩飾自己的難為情,她沖著林浩嚷道:
“正吃飯呢,你惡不惡心?”
“嗯?什么惡心?”
林浩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能讓陳若云破涕為笑,可她所指的惡心,林浩不能理解。
陳若云嚷完之后,還想繼續哭,不過這一下的哭聲聽起來就更加的不堪入耳了,徐夢回到桌前剛一落坐就不耐煩的回敬了一句:
“有病吧,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你才有病。”
“神經病,懶得理你。”
“你才神經病。”
“……。”
借題發揮的陳若云好像要把以往在徐夢那里忍受到的不公和積怨全部發泄出來才肯罷休。
人總是在不斷的成長中一點一點的忽視著本該屬于自己的快樂,就拿中秋節來說,在林浩還是孤家寡人的時候,他是很難想起每年的國慶節前后還會有這么一個節日。
在遙遠而又美好的童年里,每一次過中秋,奶奶就會把那張早就掉了漆色的八仙桌搬到院子的正中間,再把父親從鎮上買回來的水果和月餅全部擺在上面,對著星明月朗的夜空,點上蠟燭,敬上香火,然后還要跪拜在桌前,虔誠的祈禱一番,口中念的大都是一些希望家人平安和莊稼豐收的話語。每次的這個時候,林浩就會急得圍著桌子團團轉,巴不得奶奶的祈禱早點結束,早一點吃上那美味的月餅。
當時的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多年以后的同一時刻竟再也無法復制從前的美好,那縷繚繞的煙火、那樣靜謐的夜晚和那一輪耀眼的滿月。
徐夢說了,她要在林浩給家里打電話的時候,在旁邊靜靜地聽。林浩笑著答應了。
通常先接電話的一定會是父親,這個是雷打不動的,但是他的詢問和關懷最多不會超過五句話,比如,吃了飯沒有,那邊天氣怎么樣,工資夠不夠花。父親會把他最想問的問題留給林浩的母親去問。
母親雖然沒有什么文化,但每次和林浩煲起電話粥來,那叫一個沒完沒了。
這次也是一樣,不管林浩想不想聽,她滔滔不絕的把所有親戚的近況都說了個遍,然后就要從村里的左鄰右舍身上尋找話題了,林浩知道,這些只是開胃菜,真正的主題還沒有開始,從電話那頭也聽的出來,旁邊的弟弟和妹妹已經叫嚷著要搶電話了。
“你媽可真能說,可惜一句也聽不懂。”
徐夢打了個哈欠,小聲的嘀咕著。
“媽,媽,你停一下,你說兩句四川話讓我聽聽,我想聽四川話了。”
林浩請示完后,便把手機抵在了徐夢的耳邊。他之前好幾次向徐夢提到過母親是四川人,可徐夢說什么都不相信,還鄙視林浩編織出這么荒誕的謊言有點為達目地不擇手段。
“說啥子噢,這么多年嘍,盡都忘求了。”
林浩也把耳朵湊在了手機旁,清清楚楚的聽到了母親這句地地道道的四川話。
“啊!“
徐夢失聲驚呼,等她再去捂上嘴巴時,母親已經發覺了。
“哪個?你是哪個?”
聽到母親在問,徐夢嚇的倉皇間滑下了床,鞋也來不及穿,就赤著腳跑到客廳去了。
致力鋼構的招聘季從十月九號星期一便開始了。徐夢請了假,監視著林浩一大早就開始拾掇,從頭到腳,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被她仔細地檢查過后,才放心的跟他一起出了門。林浩心想,女人的婆婆媽媽大都如出一轍,小時候,奶奶這樣,長大了一點,媽媽這樣,而現在,徐夢也這樣。唉!一眼望不到頭的小折磨。
應聘者很多,林浩排著隊跟著前面的人剛剛進了致力鋼構的大門,就遭到了一個面試官的盤問:
“應聘什么職位?”
“額,設計師。”
林浩猶豫了一下,照著沈不凡教他的那樣說出了這幾個字。
“什么設計師?”
“嗯?就……就設計師啊。”
“資格證書拿出來看一下。”
“啊!還要證書?”
林浩慌了,這也沒有人提前告訴過他呀。
“沒有嗎?證書都沒有,還想應聘設計師?”
那個人生硬的普通話夾雜著一股本地人的口音,表情和語氣里充滿了蔑視。
“那……,那……,裝配工也行。”
林浩說到這里,已經有點泄氣了,退而求其次的答復連自己聽著也像是來碰運氣的。
“去,去,去,哪里涼快哪里呆著去。”
那人朝林浩甩了甩手,毫不客氣的說道。
“靠!”
林浩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氣,還有這種不知道如何去尊重別人的人,所以在轉身離開之前,他用了這個字,同時,林浩也失望透頂了,想不到他心心向往的這家公司竟然會有這種素質的面試官,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
林浩還沒來得及把臉上的憤恨偽裝起來,就被等候在門外的徐夢看到了,她已經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林浩不語,實在想不出該說什么,他想埋怨沈不凡兩句,但他知道,這樣的話一旦出口,只能最大程度的說明自己的無能。
“你給他們看身份證了沒有?”
“沒來得及看。”
“什么?哪有身份證不看就被趕出來的道理?”
“唉,別問了好不好?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
“這個就是重點!”
林浩本來是想說,他想放棄了,但徐夢不容置否的打斷了他。
是啊,說放棄,只是氣話而已。為了這次面試,他準備了那么久,何況他的處境與以往已經不可同日而語,看著徐夢臉上的堅決,林浩這種剛剛萌生出來的念頭在頃刻之間就被徹底的打消了。
“那,明天再來好不好?”
“真是笨的要死。”
林浩悄悄嘆了口氣,他嘆的不是自己的窩囊,而是徐夢對他越來越不屑一顧的態度,如果要和她生活一輩子,那么書中所云的那些愛情故事里常常被人炙膾的相敬如賓和舉案齊眉顯然將會是他連邊也摸不著的事情了。林浩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使是從喜歡的人那里,也不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愛情’,怎么在喜歡上她之前就沒有發現這一點呢?
前塵往事,歷歷在目,看到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哪有什么之前?
第二天,徐夢沒有跟著去,她只給林浩留下了一句話:“應聘不上,要你好看”。
林浩吃一塹,長一智,這一次他把身份證攥在了手里,準備逢人就遞上去。
“怎么又是你?出去,出去。”
我靠,真是冤家路窄,盡管林浩連衣服鞋子都換了,還是被昨天那個家伙一眼就給認了出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林浩伸直了手臂,把身份證遞到了那人的面前,裝的跟個沒事人一樣。
“我讓你出去,你沒有聽……。”
那人掃視了一眼身份證,過后又認真的看了一遍。
“你就是林浩?”
“嗯。”
“唉呀,以為你會隨時過來,就是沒想到你每天一大早就跑過來,你何苦呢!”
“……。”
“走吧,帶你去見我們老大。”
“好。”
林浩跟著那人,越過長長的隊伍,在一眾嫉妒的目光里,他的感覺怎么也好不起來,只有低著頭看著那人的腳后跟,到了辦公大樓的走廊里,那人突然轉過頭來一臉歉意的說道:
“昨天的事情實在抱歉,我有眼無珠,你別放在心上。”
“沒事,沒事。”
那樣的不痛快,其實林浩早就翻篇了,何況昨天也出了氣,而那人當時也并未計較,但他不得不在心里一番暗自感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人,只相隔了一天,就有了兩次截然不同的待遇,真是恍如隔世。
人事部的經理是一個眼鏡快要從鼻梁上掉下來的老女人,在一番簡短的寒暄過后,她言行麻利的給林浩辦好了入職手續,就連鋼結構設計師的資格證書,她也一口應承了下來,說公司會替林浩辦理,唯一的條件就是,必須要在這里做滿三個月。
然后,她帶著林浩上了五樓,進了一個門牌上寫著‘資料室’的房間,一股濃厚的紙香和塵土的味道撲鼻而來,地面是棕色的木質地板,左側的三個架子占去了一大半的空間,上面堆滿了一沓一沓的資料,靠外墻邊上留了一條狹窄的通道。正對著門的窗戶關的嚴嚴實實,右墻靠里的角落斜著擺放了一套桌椅,桌面上除了一臺電腦顯示器就空空如也了,從桌角周圍地面的痕跡上來看,之前這里應該還有兩個架子。右墻的外側還有一道門,同樣也是關著的。
經理走到窗邊,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打開了一扇窗戶,強勁的風從外面灌了進來,在墻壁上受阻之后開始向房間的四周迂回,掀起架子上的紙張,嘩啦啦的作響。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道:
“這個房間是我們老總特意吩咐我為你準備的,采光和通風都是很不錯的,以后你就在這里辦公,電腦是連了網的,想玩什么游戲自己下載就行。”
嗯?這叫什么話?
林浩雖然心里這么想,但嘴上只能說:
“額,我不玩游戲。”
“嗯?那看電影,聽音樂也行啊,要不,出門右轉走到底就是娛樂室,你也可以去那里打發時間。”
“額,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
“噢!明白,明白。”
人家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再不明白,就有點腦殘了。
“你可以隨時入職,也可以在家里辦公,工時從即刻算起,這也是我們老總特意吩咐過的。”
我去,這樣的待遇,簡直聞所未聞。
“額……。”
“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嗯,好的,歡迎你的加入,我姓耿,你以后就叫我老耿,或者耿姨,都行。”
“好,好,好。”
耿經理和林浩握了手,又互存了電話,最后,她在出去之前指了指右邊的那道門補充了一句:
“噢,對了,那一間是衛生間。”
“好,好,好。”
門被關上之后,風小了一些,剛好到了讓人愜意的程度,林浩翻了翻架子上面的資料,全都是一些機械圖紙,每一張圖紙上面都蓋了印戳:‘受控文件’,既然受控,那是不是就代表了不能私底下偷偷看的意思?好吧,只能去看看洗手間了,打開門,一應俱全,洗手池,馬桶,還有玻璃門隔斷起來的淋浴區,甚至連毛巾和沐浴露都準備了。在外面租一個這樣的房間起碼得不少錢吧?林浩心想。
而這里將會成為他以后辦公的地方,至于要辦什么樣的公,耿經理并沒有說,她只是一個勁的說打游戲,看電影之類的事情,這里面到底包含了什么意思,林浩開始隱隱猜到了一些。
沈不凡,果然出手不凡,這樣的待遇對林浩來說還是破天荒頭一次。他記得上一次走后門的情形,那是四年以前,他花了幾塊錢買了一袋桔子,去看望一位同村的在校教師,拜托他為自己辦理一下幾年前私自離校時沒有在意過的畢業證,根本就不是同一所學校,而那位老師倒是爽快的給他辦理了,這并不是因為那一袋區區幾塊錢的桔子,而是這位同村的老師和他沾親帶故的原因。
沈不凡,又是因為了什么呢?這樣不遺余力的幫他,是圖什么呢?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徐夢,很顯然,他們的關系非同一般。
窗外,致力鋼構高大的制造車間頗具規模,一臺氣勢巍峨的龍門吊正在不緊不慢的工作,地面上幾名頭戴安全帽的工人井然有序的忙碌著,遠處的露天場地上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巨大的鋼結構橋梁,更加雄偉的起重設備在那里轟鳴……。
林浩的心情豁然開朗,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見識了現代工業的波瀾壯闊,從現在開始,他已是一名鋼鐵工人,他有理由相信,自己曾經許下的雄心壯志將一定會在這樣的天地之間騰空而起,巍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