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尤從小就跟母親陸雯麗相依為命,她從來沒見過親生父親,因為她的母親,也不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是誰。
她連戶口,都是上在陸雯麗那兒的。
從記事起,她就跟隨母親搬過不少地方,也轉(zhuǎn)過幾次學,讀的也都是些私立學校。
陸雯麗沒有工作過,但她總是能拿不少錢回來,交租,交學費,相對應的,她見到母親的時間也很少。
直到她小學畢業(yè),準備上初中時,陸雯麗又帶著她,奔赴了一個未知地。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陸雯麗的‘男友’,算是個正牌的,畢竟母親說,以后他們要住在一塊了。
這是個偏僻的小鎮(zhèn),明明隔壁鎮(zhèn)才是臨海兼有港口的地兒,這鎮(zhèn)子卻攀著人家的優(yōu)勢地形,叫臨水鎮(zhèn)。
陸雯麗帶著陸念尤拖著行李箱與大包小包來到這里時,就有不少街坊鄰居注意到這對面生的母女倆。
因陸雯麗慣愛打扮,也喜歡給陸念尤買好看的衣服。
那時她穿著當下時髦的黑色緊身上衣,以及黑色緊身長褲,一頭大波浪長發(fā)慵懶的披散在背后,黑漆漆的墨鏡架在額頭上。
身旁還跟著一個面貌姣好卻一路冷著臉的陸念尤。
引來許多貶褒不一的打探目光。
但陸雯麗一點也不在意,只帶著她走到一座七層高的居民樓前,電表和水管都暴露著整的堆砌在樓梯入口的側(cè)方,旁邊還有個窄小的巷子,以及一條排水溝。
陸雯麗放下行李,打了個電話,不久就有一名穿著格子襯衫與灰長褲的高個子男人從樓里走了出來。
這位長相斯文白凈的高個男人就是蘇嘉誠,陸雯麗剛找的長期飯票。
陸念尤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也沒主動叫人,倒是蘇嘉誠先與她打了招呼:“這就是念念吧?!?
陸雯麗一臉甜笑的點點頭,見女兒跟個木頭一樣杵在那,不由捅了捅她的手臂:“念念,叫叔叔。”
陸念尤只得木著臉喊了一聲‘叔叔’。
隨后蘇嘉誠幫著陸雯麗將行李搬上了樓,就在最頂層的七樓,獨占一整層,但大部分面積都是沒用處的廊道,只有少部分實用面積,一廳兩室,其中一間房還是在廊道那里。
蘇嘉誠一家三口住的剛剛好,原本是他們夫妻一間,蘇荀自己一間。
而蘇嘉誠的妻子因病去世后,這屋子也沒變過。
還留有前女主人居住過的痕跡,比如她購買的一些家居物品,獨屬于她的小資品味。
如今多了陸雯麗和陸念尤這對母女,他們男女朋友自然可以一間,可正值青春年紀的陸念尤卻不好和蘇荀一間。
不過蘇嘉誠說,蘇荀已經(jīng)上初中住宿了,也就假期才會偶爾回家一趟,所以他就做主將他的房間收拾出來,讓陸念尤先住著。
并且他已經(jīng)多定了一張床,過幾天才送上門,到時候就在兩張床的中間拉個簾子。
陸念尤一點也不樂意,但也只能無奈的住了下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道理,她明白的很。
這是蘇嘉誠所在單位分的房子,這一棟樓里幾乎都是他單位里的同事。
別看他好像占了最大的便宜獨享一層,但大部分都是無用面積,也就沒人多說什么。
陸念尤只坐了一半屁股在蘇荀的床上,看著陸雯麗蹲在地上忙碌,幫她收拾衣物。
她擰著眉頭,壓著嗓子說道:“我不想住這里。”
陸雯麗倒是不在意她的想法,頭都不抬說道:“住這兒不用交租金,還管吃,想買什么都有人給錢,你的學費還有人幫忙繳,讀公立學校,不比以前好多了?”
“我就是不想住這里,我連個自己的房間都沒有?!标懩钣冗€是油鹽不進的模樣。
陸雯麗這才抬眼看她,往后伸腿關(guān)上了房門,這里離客廳還隔著一條廊道和墻壁,她拍了拍她的小腿,也壓著聲音說道:“你別鬧,我這是為你好,這叔叔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人,工作還是鐵飯碗,等我跟他領(lǐng)了證,別說房間,這房子都有你一份?!?
陸念尤不服氣的抿著唇:“城里那么多人,你非得找個破地方的。”
陸雯麗知道自家女兒就這倔脾氣,這會跟她說什么都沒用,就沒再理她,只埋頭收拾她的衣物。
不管陸念尤愿不愿意,她都只能跟著陸雯麗在這安頓下來。
蘇嘉誠還去了蘇荀所讀的初中打點好關(guān)系,讓她這個轉(zhuǎn)學生臨時插班進去。
小地方的人,大部分都互相認識,關(guān)系也不差。
一點小事,幾條煙一頓飯就能搞定。
于是陸念尤到這才歇了兩天,第三天就去學校報到了。
陸雯麗沒想讓她住宿,學校也不是很遠,陸念尤也就報的走讀。
蘇荀住宿,是因為別的情況。
至于什么,陸念尤也不知道。
陸念尤上了兩天學,依舊有些悶悶不樂,誰也不想去認識,對于臨水鎮(zhèn)上的人,她依舊帶有有色眼鏡,總覺得他們都是土里土氣的鄉(xiāng)下人。
他們穿的鞋子都是亂七八糟的牌子,甚至不知道KTV是什么,陸念尤與前來搭訕的人聊了幾句之后,便索然無味。
別人見她態(tài)度冷淡,便也不再來討沒趣。
而后別人都知道,臨水一中的初一八班,來了個傲氣的轉(zhuǎn)學生,說是大城市來的,長得漂亮是漂亮,就是傲的不行。
不消兩日,蘇荀也聽說了陸念尤的名號。
當時他和灰皮,國標那幾個狐朋狗友,還拿這小學妹開玩笑:“來個傲氣的美女,蘇荀要不試試有多傲氣?”
蘇荀還不屑的撇嘴:“要傲氣的一班二班不就有幾個,這些女的就是屁事多,長得好看一點,就自以為貌比天仙,動不動拿鼻孔看人?!?
“那你覺得智雅中學的?;ㄔ趺礃樱坑绣X又漂亮,那屁事不多了吧?”國標下意識就提起了另外一個學校的?;ā?
那是個學費挺貴的私立學校,那校花自然也是個白富美,家里開公司的,做些投資之類的。
“先看看初一的那個轉(zhuǎn)學生怎么樣?!?
這會智雅中學的?;ㄊ乔撇灰?,新來的轉(zhuǎn)學生倒是動動腳就能看見。
于是蘇荀在這幾個兄弟的攛掇下,在初一八班的教室窗戶外,一眼就看見了那穿著淺藍色上衣,扎著頭發(fā),一臉寧靜寫著字的陸念尤。
那一刻,她就像一副美麗的畫,深深印在了他腦海里,直到夜里閉上眼,都還忘不掉。
她周圍的景物和人,都是虛幻的,只有她是清晰的,像是鍍了一層瑩白光圈的。
蘇荀夜半翻了個身,將這歸咎于,因為那轉(zhuǎn)學生長得太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