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太醫(yī)都沒能保住七阿哥的命,皇上和皇后的洪福也沒能庇佑他,這個可憐的小孩子只在世界上停留了一年零八個月就告別了無比疼愛他的父母。
七阿哥永琮的夭折再一次打擊了乾隆皇帝一心想立嫡子為嗣的愿望,讓他意識到這也許是天意,畢竟大清至今歷代的皇帝都沒有一個是從正宮皇后的肚子里生出來的:順治皇帝是莊妃生的,康熙皇帝是佟妃生的,他父親雍正是德妃所出,而他的額娘即如今的老佛爺在他登基之前也只是熹貴妃而已。所以他想立嫡的念頭經(jīng)此打擊開始瓦解。
比起干隆,永琮的死對富察皇后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在九年前永璉夭亡,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個永琮卻比永璉更命薄,怎不叫她一個已經(jīng)三十多歲的女人痛斷肝腸!于是她病倒了,干隆皇帝見愛妻哀傷過甚就喚來了皇后養(yǎng)育了好幾年的永琪陪在她的病床前。
看著躺在床上憔悴蒼白的皇額娘,永琪心里也很難過,他對和藹的富察皇后是有好感的,如今她因為失去了七弟弟而悲傷欲絕,那種傷痛恐怕想必一點也不亞于自己失去額娘。
在發(fā)高燒的時候,迷迷糊糊之中她曾把永琪當作了死去了的永璉,拉著他的小手,流淚道:
“永璉,永璉,你終于回來了嗎?額娘好想你啊。”
“皇額娘......”永琪不忍說破自己不是已故的端慧太子,不忍打擊一顆母親的心,只得默默無言地為她擦淚。這溫柔的舉動使皇后一把抱住他,令他不得不躺倒下來,心里也是酸酸的,且把她當親額娘安慰她的同時也安慰自己吧,這樣想著他就閉上了眼睛。
“我的好孩子,好孩子。”皇后溫柔地撫摩他的頭發(fā),漸漸安睡下去。
外間的干隆和太后眼見這一幕都感動得濕了眼眶,太后道:
“這永琪啊,真是個好孩子,有他在身邊也許可以讓皇后心里好受一點。”
干隆點頭,長嘆一聲,永琪喪母而英綺失子讓他們彼此安慰對雙方都有好處吧。
“老佛爺,等皇后病好了以后朕想來一趟南巡讓她出去散散心,希望能早日恢復心情。”其實他心里還想這一件事情,是上次去濟南時發(fā)生的,可是因為身邊一直有事而耽誤,他希望這次能順便辦成。
太后可不知道兒子里的主意,當然認可了。
“把永琪也帶去陪陪皇后吧。”
“那當然。”
于是在皇后的身體稍稍好了之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行了一場結果并不愉快的巡游。
瓜洲行宮
這一晚晚膳以后,皇后的精神好了許多,喪子的悲痛情懷慢慢地恢復,她決定稍坐一會兒就帶著永琪由宮女彩云和胡奶娘一起到后苑石山亭那邊游轉一下消消食也順便欣賞一下行宮的夜景,因為行程安排好明天一早就要離開這里到下一站去。
干隆見皇后的氣色好多了,心里頭的一件也想跟她說開,想皇后如此賢惠一定能體察他的苦心。
“你我多年夫妻,朕即使不說你也是知道的,永璉也就不用說了當時就封了他太子的封號,原本在永琮出生以后朕就存了要立他的意思,如今看來反而就是這樁事情誤了他,想想幾朝先祖沒有一位是出自嫡后原配的,是朕想強求先人未能獲得的福氣。你我還是春秋頂盛的年齡想要再得一子倒還有可能,可是就不輕易提儲位的事情了,這是為了孩子好也是為你好,望你能體諒朕。”
富察皇后看了丈夫一眼,悠悠長嘆道:
“皇上為我好的心思我豈會不明白,其實將來不論是那位阿哥嗣宗我身為皇后都是一樣的歡喜的心思的,再生麟兒我也不想了,自從永琮也離我而去以后我自覺心血已經(jīng)耗盡了,只盼皇上答應臣妾兩件事情我就是死也心滿意足了。”
“你有什幺話只管說卻沒有必要死不死的混說。”
“永琪這孩子雖不是我親生但是在我心里也跟親生的沒有什幺差別,孩子沒了娘我沒有了兒以后請皇上權當他是我親生的,多照顧他一點,另外一件要請求皇上的就是在臣妾百年以后能賜我‘孝賢’二字足已。”
干隆聽她又說及身后之事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就連忙止住了她,道:
“好了,好了,你的心思朕都懂了,你只管放寬了心多往好處想啊。”
富察皇后也就笑笑不再往下說了。
“彩云,叫胡奶娘帶了永琪來去游游園子。”
“是,奴婢遵命。”
皇后就這樣和永琪出門散心觀夜景,卻萬萬沒有料到今晚他們會遇到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這件事情徹底把她推入了死亡的深淵。
原本她帶著孩子就那樣開開心心地觀完景正往回走,突然一陣大風把燈籠吹滅了,皇后就叫隨侍的人去拿照明的來,自己就和永琪、胡奶娘還有她的貼身宮女彩云在原地等候。四個人靜靜地等著,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黑夜里只有幾聲昆蟲的鳴叫聲,突然似乎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溜到一座假山后面蹲下,發(fā)出一些奇怪的聲音,彩云知道這是一些不甘寂寞的宮女在和太監(jiān)對食正想前去看看是誰那幺大膽,卻傳來了細微的說話聲,聽聲音應該是一個宮女和一個太監(jiān)。皇后止住了彩云認真地聽著他們在說些什幺,永琪見皇額娘神色凝重也不敢輕易發(fā)出任何聲音,胡奶娘因為緊張抱住了他,大家都屏息聽著:
“你說七阿哥的死沒有蹺蹊幺?”
“哼,這次我說不準,可是九年前二阿哥的事情卻是有人暗中下了手,否則你想那奶媽子怎幺會無緣無故地發(fā)了瘋。”
“囈,別說了。說得我寒毛都豎起來了。”
“還不是你先問的...別管主子們的事情了,這些事情哪朝哪代沒有,百姓看這帝王之家外頭華麗風光,其實里頭啊,不能見人的事情多著哩。”
皇后等四人都聽出了一身的冷汗,特別是皇后,她覺得腳都是軟的,耳朵在嗡嗡作響,要不是彩云馬上攙住了她興許她就跌倒在地下了。
胡奶娘也聽得心里驚悸,摟抱著五阿哥的手更緊了。永琪年紀雖小,但長于深宮之中也能聽明白這兩個人暗地里的意思,小手捉緊了奶娘的衣袖,擔心又有點失措地看看皇額娘。彩云的心也狂跳著,這謀害皇子是要誅九族的大罪,居然有人敢!
四個人一下子都成了泥雕木塑,一動不動,直到那兩個人都已經(jīng)離開了,他們卻依然陷在震驚里面。
好半響,皇后才突然背過氣去。
“皇后娘娘,娘娘!”
“皇額娘!皇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