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芷嫣聽永娘這般說心里頭也有了底，知曉永娘既然敢這樣篤定，那必然是經過了一番考量的。

“芷嫣姑娘，我有些不明白，您是要我接客嗎？”小桃子聲音中有明顯的顫抖，雖然從進到鳳棲樓的第一日起她便已經有了心里準備，但是總歸沒到那一步，心里便尚且有些僥幸的。

如今聽樓芷嫣與永娘這般商量著，她心里也不自覺的越發恐懼了起來。

到底是年紀尚小，什么心思都盡數顯在了臉上，樓芷嫣只這么瞧了一眼便知她心里的想法了，于是她臉上的笑意便也更甚了些。

“怎么？小桃子是不想嗎？接客了以后可就是主子了！再也無需做這些伺候人的活了！”樓芷嫣心生逗弄的想法，故而那臉上的笑便果真是像拉皮條的老鴇媽一樣。

這下可當真是嚇壞了小桃子了，她不過瞧了樓芷嫣一瞬，便開始抽泣了，“不是的，芷嫣姑娘……我…我就是…還沒準備好！”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攪在一處，不停地拉扯著，樓芷嫣瞧見她這模樣，心里頭也是一陣的無奈，想她管理了鳳棲樓這么久，還當真未曾有逼迫過姑娘接客的，她這里接不接客的，也全憑意愿。

而且這次她倒有個大膽的想法，便是重開鳳棲樓，她便打算取締了原先接客的模式，將鳳棲樓改成清清白白的娛樂場所。

說實話，這個想法在古代真的是太過標新立異了，畢竟青樓不做那檔子營生，怎么瞧著怎么不靠譜。

不過偏偏樓芷嫣卻是個愛挑戰的人，思及此，她倒也不想再逗著小桃子了，故而只朝著小桃子擺了擺手。

這般小桃子一瞧更急了，只當是樓芷嫣拒絕了她的請求呢，眼淚便一骨腦的開始往下落了。

“這丫頭，你瞧著芷嫣像是會強迫你們的嗎？她不過是想讓你在元宵那日引蝶罷了，你怎的就能想的這么遠？還將自己給嚇著了呢！”

永娘瞧著小桃子哭的是梨花帶雨的，忙拉住了她的手小聲的勸了起來。

如今的永娘已經比之前好上了許多的，至少看著比從前好相處了許多，眼下她這話一說，小桃子立馬停了哭，眨巴著一雙眼晴，一轉不轉地看著她。

“可是芷嫣姑娘說……”她似乎還是心有余悸，小心地抬眸看了樓芷嫣一眼，在與樓芷嫣眼神接觸一瞬間卻又收回了眼。

樓芷嫣一瞧她這模樣，便知小姑娘這是讓自己嚇著了，于是她也只好開始溫聲勸慰，“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罷了，這般模樣，倒是叫我都要嚇著了。”

“再說了，這次再開門營業，我也不想著開設接客的了，所以你呀，只會被我捧成當紅第一人，而不是名妓，你可知道我的意思？”

樓芷嫣只擔心小桃子理解不了，于是又補充解釋道。

小桃子雖然還是一知半解的，但到底也是確認了自己不需要去接客這個事實了，也正是有了這樣的認知，她總算是不再哭了。

她用手抹了把臉，將臉上殘留的淚水盡數擦拭了個干凈。“芷嫣姑娘，只要不讓我接客，怎樣都行！”

小桃子倒也實誠，她此時聲音中帶著一分劫后余生的慶幸。

她其實是當真對接客這事有太多的陰影了，因為她也是很小的時候便來了鳳棲樓了，從前伺候的主子因著姿色一般，所以不似清蓮姑娘，抑或是青青姑娘那般可以挑選客人的。

她一般什么人都接，而作為她的丫鬟，小桃子自然也少不了要目睹這樣的事情了。這也讓她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所以方才以為自己要接客之時，她的反應才會這樣大。

樓芷嫣對小桃子從前的經歷多少也是了解些的，她此時看著這個小丫頭，因為方才哭過的原因，兩頰通紅，倒是更有些嬌艷欲滴的感覺了。

“是不是當真做什么都行呀？若是我說這些日子你興許會很辛苦呢？你可忍受的了？”樓芷嫣似笑非笑地看著小桃子。

小桃子看了樓芷嫣一眼，一點未曾遲疑地點了點頭，“忍得了的！”

樓芷嫣于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便又將臉轉向了永娘，“姐姐，如此這往后的幾日便全仰仗著你了，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千萬莫要忍著，近些日子主要還是以你的身體為重的！”

永娘聞言，也溫和的點了點頭，她此時也站起了身。與樓芷嫣相對而視，然后便聽永娘開口道，“放心好了，孩子還算是乖巧的，再說有冰兒在我身邊你還不放心嗎？”

永娘說著，看了冰兒這眼，眼神之中盡數都是感激。

其實這些時日當真是多虧了冰兒，要不她如今懷著身孕，到底什么都不甚方便的，而冰兒又是個做事細致的，什么事情都替她安排的頭頭是道，很少需要她來多加操心。

所以對于冰兒與樓芷嫣她真的是打心眼里感激著的。

樓芷嫣淡淡的笑了笑，又對著永娘嘮叨了幾句，轉而又跟冰兒吩咐了些許的注意事項，倒也就往后院去了。

只不過她卻沒往自己的院子里頭去，而是一腳就往白雪的住處去了。

不知為何，她總有這樣的想法，一旦是在感情上受了刺激，就習慣于在事業上頭找安慰。

如今也是這樣，只恨不得將一顆心都撲在她的事業之上了。

她這一路行的特別的快，大抵也是擔心一慢下來便會胡思亂想了。

故而不過片刻倒也到了白雪的住處。

白雪如今與先前一樣，仍舊住在西院里頭，只是從前的西院熱熱鬧鬧的，可現如今卻是冷冷清清的。

這是樓芷嫣回鳳棲樓之后頭一次踏入西院，方才進到里頭，便覺得有股涼意撲面而來。

當真是就與一處廢棄的地方無異了，里頭不見一點生氣，就連花草都耷拉著，似乎是沒有活力一般。

樓芷嫣瞧著這般樣子的西院，心里頭一陣痛，她尚且還記得西院從前的熱鬧景象，真想不到不過一月，就是這個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