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北驍當然知道問題都出在自己身上。

前世的他就是太自負，覺得只要給她最好的物質生活，她就會心安理得的待在他身邊，可她性格倔強，不肯輕易屈服，他只能不擇手段，利用她在乎的人威脅她。

換做是他，被人要挾，怎么可能服氣？

“是我思慮不全，考慮不周。”

他耳根子微紅，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我沒談過戀愛，不懂該怎么跟女孩子相處。就用我自己認為的方法，逼你乖乖就范。”

“是啊，用小惜，舅舅表哥他們來威脅我，賀北驍，你真有出息！”

不說還好，越說越氣。

云傾陰陽怪氣的道，“我大舅開的飯館鬧出了人命，他差點蹲監獄，九爺好手段！”

賀北驍呼吸一滯，表情龜裂。

“怎么，你以為這件事我不知情嗎？”

她掙脫他的懷抱，坐到旁邊的椅子，還跟他拉開了距離。

既然提到前世，那就好好算算這筆賬吧。

“九爺的手段很高明，沒有留下蛛絲馬跡，我當時也是心焦，擔憂舅舅會卷入命案，就求了九爺幫忙。九爺答應得特別爽快！”

她將“爽快”兩字咬得很重。

她所求換來的條件就是任憑他處置，賀北驍很快解決了這件事，回來后賴在她身邊，好幾天都沒能出房間，索求無度。

“傾傾。”

賀北驍在心里暗暗喊糟，前世的事大多是他理虧，傾傾要跟他算賬，恐怕沒個三天三夜算不完。

她對他的態度才稍微好一點，有軟化的跡象，他卻把事情搞砸了。

“九爺也別懊惱，這些事總要攤開來說的，不然我心里會留下疙瘩。”

要是對他心存芥蒂，他們以后肯定會有摩擦，她不想總跟他吵架。

她也不是個喜歡翻舊賬的人。

有些事說開了就好，反正已經過去。

云傾看清了自己的感情，她確認自己是真的喜歡上眼前這個不可一世，冷酷無情，卻又把她捧在手心里呵護的男人了。

前世即使他有再多的不是，做了再多的錯事，可今生他已經在彌補了，她心里的傷痕在他的細心呵護下，逐漸結痂，甚至痊愈。

有時候回想起他的所作所為，生氣的成分少，哭笑不得的成分多。

如果以“他喜歡她”為前提條件來回想前世他對她做的事，只能用“青澀、不懂情愛、幼稚”來總結，畢竟他的行為的確算得上幼稚。

喜歡一個人就要欺負她，大約他那時候就是這么想的。

賀北驍自知理虧，態度不敢放得太高，就怕又惹她生氣，他抓住她纖細柔軟的手指，態度溫和，聲音溫柔，“傾傾，我沒真的想過要送你舅舅進去，我知道你在乎他。”

“九爺高深莫測，心思難猜得很。”

“不難猜，你可以把你心里的想法都跟我說，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問我，我絕對不會瞞你，更不會騙你。”

云傾勾起嘴角，“那九爺不如說說，小惜當時出車禍，腿腳明明沒有嚴重到要截肢、甚至癱瘓的地步，可那些醫生怎么都下了那樣一個結論？”

賀北驍：“……！”

“九爺肯定是在想，我為什么會知道對不對？”

“傾傾，你是不是弄錯了？”他小心翼翼的問。

“弄錯嗎？”

她笑了，眼睛瞇成了月牙。

“我成為植物人那一年多的時間，九爺不是怒吼著叫我起來罵你，揍你，恨你嗎？”

她歪著頭，心情極好的欣賞他臉上精彩的表情。

“傾傾都聽到了？”

“是呢。都聽到了啊，九爺將自己的罪名一條一條陳述給我聽，我不能辜負你的好意不是？我記得清清楚楚呢。”

“所以你那時候意識是清醒的，你能聽到我說話？”

“嗯呢。還聽到九爺兇神惡煞的說：楚云傾你要是再不醒來，別怪我對白家、對虞笑笑、還有你最愛的妹妹下殺手！你那么在乎他們，應該不想看到他們痛不欲生吧？”

云傾挑眉看他，“九爺可有說過這樣的話？”

審問賀北驍，看他緊張又害怕的樣子，云傾心里別提有多舒爽了。

難得看他有害怕的時候。

“傾傾，咳，我只是嘴上說說，并沒有真的那么做。”

他知道要是真的做了，傾傾醒了會更恨他，那他們之間就真的完蛋了。

“傾傾既然都聽到，為什么不早點醒來？”

“動不了，你以為什么叫做植物人？我倒是想醒，想痛罵你一頓，揍你一頓，然后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他一聽果然緊張了，“不行，傾傾不能丟下我。”

云傾表情兇狠，“別岔開話題！你利用小惜逼我跟你達成交易，手段極為惡劣！”

害她擔驚受怕不說，還要跟一個陌生的男人睡，這種感覺別提有多憋氣了。

東窗事發，賀北驍既尷尬又害怕，他和傾傾開成公布，其實有想過傾傾知道他前世做的事會更恨他，但他還是選擇跟她攤開來說，就為了解開她的心結。

她心里承受了太多，還都是他給她的傷害和痛苦，只有說開了，他們才能走下去。

賀北驍想去抓她的手，被她甩開，只能正襟危坐，像犯錯的學生，“我那也是沒有辦法，只能出此下策。”

“嗯？”

“你喜歡沈涼，我調查過他，得知他早就跟楚憐憐勾搭在一起，他沒拒絕你的好就是利用你，那我肯定不能讓他得逞。可你心里只有他，又正好小惜出了車禍，我就用她的腿做文章，這樣你才能到我的身邊來。”

這樣不僅讓她遠離沈涼那個人渣，又能滿足自己的私心，何樂而不為呢？

“我為了小惜的事心力交瘁，九爺還拿此事來威脅我。”

“傾傾，我沒想過傷害你，從來沒有。”他立即表明心跡，免得她對自己的誤會更深。

“九爺那時候就喜歡我了？”

“啊？”

云傾轉移話題的速度太快，他反應不過來。

“應該是的。”

不喜歡又怎么會想盡辦法將她牢牢困在自己身邊？

“我記得，在賀家那段時間，我和九爺見面的次數不超過一只手，而你從來不正眼看我，怎么會突然喜歡我？”

這一點說不通啊。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