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巧不成書。一天傍晚，趙家村沐浴在一片火紅的霞光中，趙母家院內(nèi)的兩棵棗樹和大門外的那幾棵槐樹上也泛起秋的光彩；陣陣秋風習(xí)來，寒蟬的鳴叫也為這安謐祥和的村落增添了些許溫馨的情調(diào)。文先生帶著一份輕松愜意的心情，他雙手背在身后在村中央那條路上行走著，病愈之后的文先生比以往精神多了，他看到落日，看到了霞光詩興而來，禁不住吟出：

《西江月》

日暮，獨自信步，一時意念皆空，輕松自適，恍如凌風。過一橋，偶聽淙淙流水，頓覺，難得己身融于天籟，遂作詞！

遙望斜陽紅韻，近觀草樹蔭濃。一心一意踏清風，慶幸難得佳境。

流水淙淙悅耳，落花顫顫低鳴。彈指一瞬一時空，卻是一場好夢。

他信步走到村東頭，正好看到趙仁挑著滿滿的兩桶水慢慢地走著。

“趙仁，你好！”

“大叔，你出來走走啊”，趙仁一邊說著一邊放下?lián)樱⑿Φ赝南壬f道。

“好孩子！往家擔水呢？”

“是的，大叔！我家就在附近，你來我們家坐一會兒？”

“好吧，孩子。”

“娘，上次與我相遇的那位大叔過來了。”趙仁前腳剛進門就喊道。

文先生隨著趙仁來到趙家院內(nèi)。四間草房面南而立，東邊一間低矮的草房內(nèi)炊煙裊裊升起，東、西、南三邊分別用一米半高的泥土砌成三道墻，東邊從那間低矮的灶房南邊三米處用一排一米半高的木棍作為“大門”立在東邊那道土墻中間。院中的一棵棗樹的樹枝將要伸向西邊那道一人高的土墻，幾棵槐樹高高地立在大門的左右兩側(cè)。

“是你呀！文先生，你好，請屋里坐。”趙母說完后急忙走到灶房內(nèi)端來一大碗開水。

“大姐，真是無巧不成書，原來趙仁是你家的孩子呀！”文先笑著說道。

“他是我們家的老大，那天與他相遇的那個先生原來是你啊！這真是巧合。”

“趙仁是個好孩子，那天多虧了這個孩子，要不然……”

“文先生，你太客氣了，這都是小事兒，這也是孩子應(yīng)該做的。”

文先生環(huán)顧著堂屋內(nèi)，一張老式的八仙桌，那張八仙桌的桌面上殘留著一些星星點點的黑漆，那張桌子的后邊是一個用泥土砌成的一個條案，條案上方有一副對聯(lián)：上善若水潤物無聲育萬世；中庸為道德厚流光承千秋，橫批：育潤德承。

“好個上善若水，好個中庸為道。”文先生自言自語地說道。

雖然這個家家徒四壁，茅檐蓬屋。然而文先生看到這副對聯(lián)，看到和藹慈祥的趙母，看到趙仁和其他的孩子，他禁不住對這個家產(chǎn)生一種發(fā)自肺腑的敬意和羨慕。

“大姐，你家的趙仁是一個懂事的孩子，那天多虧了他，在我發(fā)病時是他攙扶著我回到家，今天我特意來看看！”

“先生，你太客氣了，這都是小事，你不用記掛在心上。”

“大姐，這些孩子都是你家的嗎？”

“是的，他們都是我的孩子，我們是一個大家庭。”

“大姐，你真的不容易，養(yǎng)育了這么多的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先生，這也許就是命吧！不過日子漸漸好轉(zhuǎn)了，我相信我們這個家一定會苦盡甘來。”

“大姐，你是一位善良之人，好人有好報，你的家會好起來的，將來所有的家庭都會好起來，我們的生活將在不久之后會有好轉(zhuǎn)的。”

文先生再一次環(huán)顧這個只有幾間草房的院落，看到這九個質(zhì)樸的孩子他禁不住吟出：

青青屋上草，滿院落紅霞。

煞苦凄風日，溫情暖人家。

無常風雨在，霧散水山佳。

歲月不平逝，欣榮廣天涯。

“先生，我也相信，我們都相信，將來會有你說的‘歲月不平逝，欣榮廣天涯’的那一天。”

“娘，我要好好學(xué)習(xí)，將來用自己的文化知識去改變咱們這個家的一切，讓咱們家里的人吃好、穿好，我還要讓咱村的人都能過上好日子，我決不會辜負文先生對我們的期望。”趙智說道。

“好孩子，你能在先生的門下學(xué)習(xí)是我們這個家?guī)纵呑有迊淼母７帧！?

“大姐你過獎了，能遇到趙智這樣天賦極好的孩子也是我今生的福氣。”

“先生，你請喝茶。”趙智一邊說，一邊雙手遞給文先生一碗熱騰騰的茶水。

“大姐，看到你和你的這些孩子真讓我羨慕，你們這個家清苦之中卻有著說不出的幸福，我已感受到了你們這個家的溫暖，讓我再仔細端詳這幾個孩子并把一些祝福和囑托送給他們吧！”

“先生，感謝你多多指點，趙仁，快去把那根鉛筆拿來，讓娘記在咱家那本《千家詩》的封面上。”

他端詳著趙仁，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身材魁梧的男子漢。說道：“樸實厚重勤勞不輟如青松偉岸，宅心仁厚心底無私與天地同寬；身處艱辛，知難而上，勇于擔當，常記恩德與心上；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一生奉獻終無怨。”

文先生正視趙義，面龐瘦削，膚色黝黑。說道：“行事慎微，心思細膩，心中無限瑣事不知何處相寄；瞻前顧后，剛直無欲，前思后想平生一字從未離，不知心上一秋向何去？”

趙禮，中等身材，面色發(fā)黃，和藹可親，舉止有方。“溫文爾雅，目秀眉清，天然有和善；舉止有方寸。福報常因勞碌勤懇，運籌帷幄一生不負宿命。”

趙智，身材中等，面色如玉；眉若墨畫。文先生說道：“才智精明，慎語慎言，輕利重義，高瞻遠矚。學(xué)海無涯以苦為甘，視功名利?如糞土，到頭來偉名影隨，使人羨。”

趙光，生性秉直，身材魁梧。教授說道：“天生一字‘勤’，勤儉持家，業(yè)精于勤，期盼內(nèi)助蕙質(zhì)蘭心。雖說一技本領(lǐng)在身，到頭來終留九泉遺恨。”

“趙明：躬耕未忘孝親，善待親朋里鄰。笑容有嚴厲，威嚴中有真情。雖說富貴人常盼，繁華富貴未留心。養(yǎng)兒不忘嚴教育，苦樂年華，風云只待后人。”

“趙冰：面如桃花，目若秋波，嘔心瀝血持家，平生人人相夸。一生平安天相賜，不用祈福福到家。”

“趙清：亭亭玉立，無畏風雪，辛勞竹籃里水，功名夢中明月；坎坷自古皆有，一生憔悴費心到底是少是多？”

“趙玉：言語從容，事事心平，款款之路遠方，夷夷心路今生，今生時時祈福，福祉自有天定。”

文先生說完，趙母和九個孩子再一次望著這位才高八斗的先生。雖說九個孩子聽不懂先生所言，但是趙母卻感到欣慰。她在想八個孩子的命運也算可以，只是聽到文先生說趙光“雖說一技本領(lǐng)在身，到頭來終留九泉遺恨”時不禁眉宇緊鎖，疑慮重重。

“文先生，趙光這孩子，他的命運怎么那么坎坷呢？”

“大姐，人的一生，大家都以為的歸宿，其實都是命運在過渡；大家都以為的過渡，其實就是命運的歸宿。人生中有很多事情的結(jié)局是早已注定的。悲歡離合，陰晴圓缺，取決于每個人天生的際遇，每個人的運氣早就藏在了各自的命運里。所以不要驚慌，莫要恐懼，只能慢慢等待。人們常說人定勝天，其實上天早已把你的一生都安排好了！努力也罷，奮斗也罷，夢想也罷，鉆營也罷，投機取巧也罷，每一個人的所作所為都躲不過老天爺?shù)姆ㄑ郏∫廊说囊簧鋵嵲缫炎⒍ǎ沼兄更c江山的本領(lǐng)和豪情，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夢而已，人們追求的往往是希望，而收獲的只能是滿滿的回憶。”

趙母只是為自己的孩子趙光的命運有所擔心，然而她聽了文先生的這一番話后又不好意思再次追問，最后只能代表全家對文先生表示深深的謝意。

“文先生，今后有空常來家里坐坐。”趙母向文先生說道。

“文先生！你今后要常來家里。”趙仁、趙義、趙禮和趙智陪著文先生走到大門外齊聲說道。

“孩子們，你們回屋去吧！”

趙母陪同文先走到大門外三十步遠處說道：“文先生，你慢走，我們不遠送了。”

“大姐，你太客氣了，雖說你的這個家庭負擔較重，但是我相信終究會否極泰來、云開霧散，你在今后如有什么困難請盡管說出來，我能幫忙的一定會盡力而為。”

“謝謝你！文先生！”

文先生再一次回望趙家老小，他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望著趙母說道：“大姐！這是前幾天作的一首詞說給你聽！《釵頭鳳》凌云夢，英豪縱。義薄云影一真境，天藍綻，江河漫，草青花艷，驀然長嘆，遠，遠，遠。菩提徑，誰人共？翼飛清露陰濃重，風云變，霜雪滿，紅日東升，月明風暖，盼，盼，盼！”

趙母望著文先生遠去的背影，她心中有著無限的感慨和感激。晚上，趙母在孩子睡覺后就在那盞昏暗的燈光下寫下了一首《虞美人》，浮生尋夢如流水，飫飲千般味。幾番風雨幾兼程，世俗鏡中幾時復(fù)清明？百花玉靨應(yīng)常在，和氣東風來。艷陽寄語滿園春，譽滿人間真愛共紅塵。

趙母躺在床上想著文先生的那句“雖說一技本領(lǐng)在身，到頭來終留九泉遺恨”，這句話始終讓她如鯁在喉，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難道說趙光的命運多舛，趙母自幼熟讀經(jīng)書自然對宿命論一說只是半信半疑，然而她始終相信好人有好報，仁者無懼、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