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生源的拳頭很重,又極為堅硬,像是一塊烏黑的鐵塊砸了上來。
而如今,這鐵塊孕育出了鋒芒,要扎進血肉之中。
一時之間,陸禹腳下的青石磚塊接連碎開,裂紋密布,整個人被壓低了半寸。
但他的神情依舊平靜,身形不動,但更多的真氣在靈識的操控下流轉,匯聚在了右拳之上。
由“庚金煉體”打磨出的肌體流轉暗金光芒,在烏光之中并不醒目,但絕不容忽視!
疼痛感被隔絕,陸禹抬頭盯著對方,淡淡道:
“沒吃飯?”
說完,他像是一座雄峰拔地而起,將萬生源生生擊退。
他并未展開追擊,平靜地看著對方。
不遠處,萬生源身形略顯踉蹌,數步之后猛地站住,凝眸盯住了陸禹。
他右手自然下垂,烏光流轉其上,黝黑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但瞳孔有過剎那的收縮。
從對面的神情與方才的語氣來看,對方的體魄不在自己之下!
“以之前得到的情報來看,對方還掌握著極快的身法,如今體魄又如此強悍……”萬生源心中暗想,無聲自語:“我已經敗了。”
雖然自己剛才未用盡全力,但想必對方也是一樣。
他如今依舊能站著,其目的只不過是想看看自己,能在體魄方面逼他到何等地步罷了!
“真是令人羞恥!”
萬生源驟然握緊拳頭。
原以為自己將“不動如山功”修煉至第一層圓滿,在林楓城不說體魄第一,也是前三之列,但眼下一個不從哪里冒出的武者,居然就與自己不相上下,甚至高過一籌。
之前當著家族眾人的豪言壯語,此刻看來,如一道道巴掌,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且更何況,如今英才匯聚的林楓城,會是何等的臥虎藏龍!
“終是高看自己一眼,壓低他人一頭。”
萬生源沉吸一口氣,煩雜的心緒斂去,瞳孔中倒映出陸禹清晰的身影。
他邁步向前,步伐沉穩,氣息內斂,唯有右拳之上的烏光更盛,像是一輪黑色的太陽。
“就讓我來看一看,我的極限在哪里!”
萬生源心中怒吼,一步踏出,高高躍起,像是一塊烏金巨石轟然砸落!
遠遠看去,空氣被撕裂,形成肉眼可見的氣浪。
但只是一個眨眼,一切都被抹平。
巨石下方,陸禹抬起了一只手,緊握成拳,暗金光澤,正好抵在了烏光之中。
隨后,烏光破碎!
陸禹往下再沉一寸,萬生源則被拋飛,像是斷線的風箏,砸落在了遠處,身下青石磚碎裂。
“好強。”
長街旁的酒樓上,白衣少年口中喃喃:
“‘不動如山功’不愧是號稱最接近天階功法的煉體之法,萬生源僅是修煉到第一層圓滿就有如此驚人的防御。那安家的安卓言想要破開都怕很難。”
如此一言,便將半年前勢均力敵的兩人,排出先后。
“不過……”
少年目光流轉,看向陸禹所在,“此人更強,即便是我,都不一定說穩勝之,不知從何而來。”
一旁的青年從美人懷里冒出頭來,看向自己同母所生的弟弟,開口道:“多半是與王家有所牽連。
“不過六弟,此人真的有這么強?”青年疑惑。
因為他深知自家弟弟天資聰穎,實力強悍,在陳家搬血境中已無敵手,就連老太爺也贊嘆不已,稱他年輕時不如六弟。
平日里,他六弟除了那幾位全然不看在眼中。
這并非高傲,自大,而是本就如此。
“很強,具體如何,要掂量一番。”
說著,他將手中的折扇,放在了桌上。
長街上。
陸禹沒去看萬生源,只是低頭看著裂出口子,流淌鮮血的右拳,喃喃道:“是我體魄的極限了。”
剛才的一擊,光以體魄而言他無法承受,若強行迎擊,右臂少說也要折斷,因此負傷,能勝是因為真氣的強悍,本身的強大。
對此他沒有意外,并不認為自己一定能在體魄上勝過對方。
要知道對方所修行的是一門地階功法,而“庚金煉體”不過是黃階上品而已,雙方能夠對抗,也不過是因為對方的境界低,所修功法的程度不高。
“功法的品階差太多了。”
念罷,陸禹看向萬生源所在,將自身從地面中拔了出來,邁步走去。
邁步間,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玉瓶,假裝服藥,實則暗暗施展了個“春風化雨訣”。
“他要干什么?”
邊上眾人凝神看去,心中暗自猜測。
緊接著,他就看見陸禹抬起手,朝著萬生源打了過去。
“我來時說過,要下一次重手,打的狠些,而我看你,還不夠慘。”
陸禹望著對方,邊開口,邊揮拳。
起初萬生源氣息紊亂,身體多處骨折,但對于煉體武者來說,并不嚴重,但此刻陸禹揮拳后,他的右臂和左臂齊齊折斷。
“兄臺未免過了!”
就在他要繼續揮拳之時,一道隱含怒意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你是?”陸禹側過身子,見一白衣少年站在那里。
少年語氣不變,道:“陳家,陳朝應。”
“陳家?”陸禹挑眉,看了看身下被揍之人,心中會意:“原來是正主到了。”
陳朝應聞言一怔,旋即道:“這么說也沒錯,我陳家……”
“不不不,我并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最終的目的便是你們這些世家子弟,至于……”他轉過身子,看了眼王守信,隨后道:
“誰是誰家的狗,我并不在乎。”
無視四周的眾人反應,陸禹看向陳朝應,淡然道:
“來么?”
陳朝應目中怒意深藏,神情未變,頷首道:“我此番下來便是要與你一戰。”
他沒有去解釋與萬家的關系,因為沒有必要。
他踏前一步,盯著陸禹,一字一頓道:“在我勝了你之后,希望你告訴我,你為何而來。”
作為陳家頗受重視的子弟,他昨夜便知曉皇極印的事情。
眼下秘境將開,一個強勁的對手,他并不畏懼,但擔憂,這名對手的身后站著什么。
他覺得,有必要弄清楚。
陸禹靜若處子,語氣平和道:
“探索自己極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