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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去

  • 師兄好難啊
  • 柏虹
  • 2743字
  • 2023-06-19 01:17:44

許長川不想讓我死,可我的死該是必然。

“疼嗎?”他的眼簾低垂,我只能看見他柔軟的發(fā)旋。

手掌交握的地方,帶著寒意的靈力沿著受損的經(jīng)脈緩緩的流動,把經(jīng)脈里拿撕裂的疼痛感給暫時安撫了下去。

他似乎格外認(rèn)真,每天看著他這么認(rèn)真的用靈力幫我梳理經(jīng)脈,總會讓我有一種我其實格外重要的錯覺。

我搖了搖頭,忽然意識到他看不見,剛想開口的時候他卻率先抬起了頭。

他沒什么表情,只是很認(rèn)真的再問了一遍:“疼嗎?”

我愣了一瞬,緊接著笑了笑:“不疼。”

“蔣勝喜歡你。”他的語氣淡淡的,雙眸依舊澄澈清冷,只是稍微咬重了“喜歡”二字。

我就著坐著的姿勢,朝著許長川湊近了些許,他沒有躲迎上了我探究的目光。

這距離有些近了,近的我能感知到他悠長穩(wěn)定的呼吸,黑色的微微顫抖的睫毛,再往下的那雙毫無波瀾的眸子,在里面看到了微微有什么期待的我。

他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握著我的那只輸送靈力的手,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

我的眼神閃爍了兩下,斂了笑意提了一個要求:“離開這兒以后,我要查看你的丹田。”

對于修真者來說,丹田是除了識海之外第二重要的地方,非親近之人是不會允許被人隨意查看的。

雖然我下毒害過許長川,但是我同他這么多年的師兄弟,他應(yīng)該不會……

“不行。”他偏過頭,不再與我對視。

我愣了愣,隨即靠了回去,陷在柔軟的枕頭里,喉結(jié)不自覺的上下滾動。

是因為他的道心出來問題嗎?為什么會出問題?千言萬語涌到嘴邊,卻又被他另一只空著的手凝出的帶著寒意的劍意堵的啞口無言。

那劍意鋒銳無情和以往沒什么區(qū)別,我暫時松了口氣。

“既然他們都來了,”我垂眸,用指節(jié)摩挲著被子上的花紋,淡淡的道,“明天就出發(fā)吧。”

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蔣長勝喜歡我從何而來?

多半是因為千玄宗的人找到了我,而蔣長勝也跟著來了,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么得出來這么一個結(jié)論。

我雖醒了,卻因為虛弱明天大半的時間都在昏睡,感官也遲鈍了很多。

我嘲諷的笑了笑,到如今才真成了一個廢物。

“他們來多久了?”

“昨天來的。”

“為什么不告訴我?”

“徐前輩,”他有些執(zhí)拗地道,“不走。”

我明白他的意思,抬頭看了看天青色的帳幔,又看了看我們交握的手,悠悠的嘆了口氣。

“出去以后沒有徐琳,還有神女閣,萬毒門……世家玄門,總不會找不出一個比得過徐琳的人。”我寬慰道,“況且生死有命……”

死亡什么的有時候其實是一種解脫。

“生死有命?”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諷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話也變多了,“我想師兄修的才是無情道吧。”

他抬頭看著我,緊抿的唇和琥珀色的瞳眸看起來比平日里更加冷淡。

“你總是這么冷靜,成天笑盈盈的,其實誰都沒放在心上。”

手上的力道加大,捏得我的手生疼,我微微蹙眉,因著靈力輸送并未停止,所以我并未抽回手。

而他反而不依不饒起來:“既然你恨千玄宗為什么還要回去?留在這兒慢慢養(yǎng)傷不好嗎?”

我敢打賭,這是他修無情道以來第一次一次性說了這么多話。

但這很有趣,我玩味地笑了起來:“不好。”

如果說之前我對殼子里魂魄的懷疑只有一成,那么現(xiàn)在該有五成了。

看來還得去趟慕容家,看看這聚魂燈聚出來的是個什么玩意兒,還是許長川嗎。

我強勢的抽出受制于人的那只手,食指中指并攏,指尖凝出一道靈力準(zhǔn)備召喚我的法器拂塵。

“今天就走。”

但是一道更強勢的力道摁住了我準(zhǔn)備起身的動作,我就這么近距離的迎上了那琥珀色的眸子,看著里面的寒冰一點點碎裂,種種復(fù)雜的情緒決堤而出。

差一點就被帶著沉溺進去了,我咬了咬舌尖,帶著鐵銹味的疼痛感讓人清醒,現(xiàn)在我對他的懷疑是七成。

“師兄。”他毫無征兆的紅了眼眶,清冷的嗓音暗啞的下來。

我面無表情,心說真的不怕我起疑動殺心嗎?

“凝神。”

我沒動,他卻徑直做了個讓我們額頭輕抵的動作。

窺視識海?皮肉尚可偽裝情緒,可是識海可不會。

我眸光微動,一瞬的失神,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多疑,但轉(zhuǎn)念又一想這人用了三只引魂香強行進入我的識海,還不知道窺見了多少東西呢。

隨即就閉上了眼,凝神進入了他的識海。

再睜眼,我落了地,腳下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白色花海,但只要微微低頭就可以看見花海底下腐爛的死尸。

不遠處是一個欣長而清瘦的身影,過于繁復(fù)華麗的紅色長袍堆在腳邊,披散的墨發(fā)則因為低頭的動作遮掩住了面容。

不想是那個清冷的白衣劍仙,倒像是一個從地獄歸來索命的厲鬼。

我眼皮一跳,這是奪舍?還是……

“你是許長川嗎?”我輕聲問。

平地刮起狂風(fēng),無數(shù)張破碎的畫面在我面前展開,我聽見他的癲狂的笑聲。

“我是許長川嗎?”

“是嗎?”

“許長川是個什么玩意兒?”

“一個任人玩弄的廢物罷了……”

“下賤,淫蕩……”

……

很多念頭從腦海出來的時候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千頭萬緒亦不過是轉(zhuǎn)瞬即逝。

那嘈雜的自我懷疑和否定最終歸為一處,那紅色的身影沒動,但那人聲音的確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不是。”

他這樣回答著,身子卻在微微顫抖,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痛苦在一寸一寸壓彎他的脊梁。

盡管他說不是可是我知道比奪舍更糟糕的情況,奪舍的話簡單,直接把殼子里的孤魂野鬼打泡就行了,可是這是重生吶。

帶著上輩子記憶的許長川就這么現(xiàn)在我面前,之前的種種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身體卻先一步做出了回應(yīng)。

回過神來時,我已經(jīng)伸手扶住了他纖瘦的肩膀,防止他支持不住下滑跌倒。

琥珀色的瞳眸清冷,直勾勾盯著人顯出一種毫無生氣的冷光,讓那本該如謫仙謫仙般的面容也帶上了病態(tài)和偏執(zhí)的邪氣。

“師兄,你滿意了嗎?”他笑著問我。

沙啞的嗓音好像化作不可名狀的觸手將我拖入了冰冷黑暗的湖底,窒息和冰冷的感覺蔓延了上來,堵在了胸腔處讓我說不出話來。

滿意了嗎?我問自己,因著多疑一步步逼問他,問出來的結(jié)果滿意了嗎?

我看著他勉強的笑容,翕動著的睫羽,還有眼底那濃濃的化不開的情緒。

其實我很想去用力抱抱他,告訴他,他是許長川,一切都改變了!我……

但那一瞬,殘存的理智戰(zhàn)勝了情感。

我松開手,微微挑起眉毛,聳了聳肩,故作輕松的笑道:“滿意了。”

隨即毫不猶豫的離開了他的識海。

睜眼的一剎四目相對,額頭相抵的姿勢太過親昵了,我伸手推開他。

只有我知道自己心跳如擂鼓,還強裝鎮(zhèn)定的說:“明天離開,今晚早點休息。”

太難看了,今天的種種遠比我醒來的那天更讓人窒息,但這也是他的極限了吧,一次一次控制不住的情緒外漏,一次次竭力祈求著卻又一次次被拒絕。

那么驕傲的一個人……

我看見他近乎狼狽的離開,心說,干什么呢?總不能想憑著這點兒微末的情愫跟他糾纏吧,癡心妄想也該有個度……

當(dāng)斷則斷才是最好的選擇,既然給不了他想要的就不要給他希望,那些只會傷他更深。

可是好疼啊,帶著寒意的靈力一點點消散,身體上的疼痛感又蔓延了上來。

我從來沒覺得這么痛過……

雙眼模糊起來,修真之人耳聰目明,我胡亂的抹了抹眼睛,可就是止不住那像是開了閘的淚水。

我躺了下去,像一個懦弱的孩子,努力抱緊被子,壓抑著聲音小聲的抽泣。

有那么一瞬我絕望的想,如果今晚死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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