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明月居的路上,謝芷蘭一直低著頭,思考著謝宴剛才說的話。
謝宴說,因為她的婚事是皇帝親自定下的,甚至還把她叫去紫宸殿,當面跟她許諾,讓皇后為他們操持婚事,所以謝宴才會是現在這個態度。
謝芷蘭不明白,當朝幾位王爺,凡是成了親的,婚事都是皇帝定的,為何偏偏會因為這個,就讓謝宴不得不重視自己呢?
謝芷蘭想不通,但是她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謝宴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對她們母女視若無睹。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這是好事。在她成為齊王妃之前,謝宴不會再讓劉氏欺負她們母女。
至于以后,還得看她這個齊王妃的位置,坐不坐得穩。
想到此,謝芷蘭不禁眼神有些黯淡。
女子如此不易,未出閣的時候,只能指望自己有好父親庇護,否則在家也要受欺負。出了閣就得指望丈夫疼愛,若是夫妻不睦,日子也難熬。
女子就如同菟絲子一般,永遠只能依附于別人,便是自己再能干再有本事,也永遠不能靠自己立足于世。
就好像她自己,明明一身醫術,若身為男子,就可以去醫館坐堂,卻因身為女子,只能困于這小小院墻。
“小姐,老爺處罰了二夫人和二小姐,也沒訓斥您,還讓管家給明月居添置東西,又撥了奴婢來伺候,您怎么還不開心啊。”香云小聲問謝芷蘭。
是啊,若是從前的自己,得了這些一定會開心的,現在的自己為什么還會想旁的呢?
吸了口氣,謝芷蘭給自己鼓勁兒,傷春悲秋的也改變不了什么。世道如此,她還得努力掙扎向前,不是嗎?
午膳后,胡嬤嬤在院里安排新來的丫鬟婆子,謝芷蘭百無聊賴的趴在案上翻醫書,一枚石塊不知從哪里投進來,“當啷”一聲落在謝芷蘭面前的案上。
謝芷蘭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誰使壞,低頭一看,那石塊上竟然綁著張紙條。
謝芷蘭拆了紙條,有人在后院假山處等她。
謝芷蘭奇怪是誰會這樣找她,帶著香云去了園子里。冬日里園子幾乎沒什么人,謝芷蘭走到假山處,江流突然冒出來,嚇得謝芷蘭險些叫出聲。
“你是齊王的小廝?這是相府后宅,你怎么進來的。”謝芷蘭警惕的望著江流。
“小人江流,唐突姑娘了。王爺想單獨跟姑娘見一面,不方便遞帖子,所以小人只能出此下策。”江流給謝芷蘭作揖,“明日巳時二刻,王爺在常湘坊等候姑娘,請姑娘一定前去。”
“王爺找我做什么,今天早上在宮里,我們不是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謝芷蘭微微皺起眉頭。
“王爺想說什么,小人也不知道,不如姑娘親自跟王爺問個明白?”江流笑道。
謝芷蘭有些猶豫,她跟齊王的婚事雖然已經人盡皆知,但兩人私下見面依然于禮不合。若是被人發現,齊王沒什么,她定會叫人戳脊梁骨。
齊王這么大費周折的單獨約見她,肯定是有事的……
“王爺今早見過九殿下了?九殿下是不是說了什么?”謝芷蘭忽然有些緊張。
江流一臉為難:“姑娘,九殿下跟王爺說了什么,小人也知道的不清楚。您若有疑問,還是當面問王爺的好。”
“好,我去。”謝芷蘭咬了下嘴唇。
就算不指望跟齊王能夫妻和睦,至少她不想跟他鬧得不可開交。
“那小人就回去復命了。”江流一臉喜色,“小人告退。”
江流轉眼沒了影子,香云吐了下舌頭,“乖乖,這王爺身邊的小廝就是不一樣,大白天的,竟然敢偷偷闖入相府后宅,拿住了可不是小事。”
“他既然敢來,就知道自己不會被拿住。特意面見,是怕我不去。”謝芷蘭不禁有些煩躁。
裴瑾亦到底跟齊王說了什么?他該不會到現在還惦記著想娶她,叫齊王來說項的吧!
回去之后,謝芷蘭就坐立不安的,晚上甚至沒睡好。第二天一早,謝芷蘭就借口買藥出了門,又從藥店后門溜了出去,直奔常湘坊。
還不到巳時二刻,謝芷蘭有些忐忑,進了雅間,卻發現齊王已經到了。
小廝不在,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
“謝姑娘來的真早。”裴瑾之望了一眼謝芷蘭,“姑娘請坐。”
謝芷蘭也不矯情,直接坐在了裴瑾之對面。
“王爺找我到底何事。”謝芷蘭開門見山。
裴瑾之瞥了一眼謝芷蘭身后的香蘭。
謝芷蘭咬了下牙,回頭對香蘭道:“你去外面等我。”
香蘭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謝芷蘭,又小心的瞄了一眼裴瑾之,屈膝出去了。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嗎?”謝芷蘭盯著裴瑾之。
裴瑾之抿了口茶,“謝姑娘,本王有一事不明,還請姑娘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