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穿鵝黃色襦裙,俏圓的臉蛋咬著個肉包子,小嘴一嚼一嚼,肉包的香氣充斥著周遭,包子塞滿了嘴但不妨礙她發(fā)笑,唔唔唔地笑聲忽然間極其明顯。
如果有人試探,就能發(fā)現(xiàn)不起眼的少女是金丹修為,和在場顧老家主一樣。
顧老家主此時顯然也注意到,看向女娃神色不悅,問道:“不知閣下是何人?今日是婉家下聘的日子,希望閣下給兩家賣個面子不要搗亂。”
“不搗亂,不搗亂,我只是婉大小姐的小侍女而已,今天就是代小姐來下聘的。”少女說話間還不忘咬口包子。
聽聞顧老家主頓時有些心虛,老臉擱不下去,就在剛剛鬼使神差地當(dāng)著婉家的面迫不及待地昧下了聘禮,
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在那一箱箱聘禮打開時,那些奇珍異寶就像是有魔力,心里眼里只有它們,心中所想就自然而然說了出口。
少女僅僅是笑,卻沒有后續(xù)話語,他摸不準(zhǔn)對方態(tài)度。
世家大族向來在乎臉面,這是笑他可恥壞了婉家名聲有退婚之意,還是僅僅是簡單發(fā)笑?
老家主斟酌不定,不過這親一定是要結(jié)成的,不能讓它出現(xiàn)意外。
思量間顧老家主看向顧瀚澤,意味深長地說道:“想必瀚澤也是同意老夫的做法的吧?”如果顧瀚澤是主動上供,那他就不是昧下后輩珍物之人,那親能結(jié)成,禮能保住。
老家主所話太過明顯,反倒提醒了顧瀚澤要不要鬧上一鬧,這個他可熟練了,讓婉家大小姐知道他并不是良人,顧家不是良配,從而退聘,不過他很快否決這個想法。
一來奇珍異物、聘禮、隨嫁禮歸于家族分配是常有之事,不說婉家會不會干涉這種小事,顧老家主不過急中出亂。
再說顧瀚澤這個已經(jīng)是第七十二任入贅,是否良人可能也不重要,侍女可能并不會就這樣的事向婉家稟報。
最后女孩說是侍女,可從頭到尾都在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宛如看戲,對方的態(tài)度很是迷惑。
以上種種,如果他不想結(jié)成親的話,眼下不能打草驚蛇再暴露他的想法,不然再想逃親可謂難上加難。
短短幾息,顧瀚澤厘清思路,斂了情緒。
轉(zhuǎn)而面露笑意向老家主深深作了一輯,假裝是作出妥協(xié),同意入贅、同意聘禮歸于顧家。
眼下是先騙過去為好,說道:“家主皆為顧家所慮,瀚澤贊成家主所為。”
家主想聽什么他就說什么。
可這就不如少女的意了,她聽聞后立即癟癟嘴。
她前兩天去下聘的林家,可是因?yàn)榉制覆痪芍^打得血肉橫飛,簡直精彩好看,現(xiàn)在一點(diǎn)意思都沒有,手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顧瀚澤低頭作輯時正好瞥見少女把包子摔在地上,似乎對他的話極為不滿。
果然!她就是看戲的!
顧老家主注意力都在顧瀚澤身上,沒注意這些小細(xì)節(jié),很是滿意瀚澤的審時度勢,
于是大手一揮:“既然此親是瀚澤所成,那么瀚澤就在這些聘禮里先行挑選一件吧。”恩威并施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顧瀚澤倒是不拿白不拿,回道:“謝家主。”
可話音剛落,一黃衣男孩緊接發(fā)話,“老家主,晚輩覺得此舉不妥。”
眾人都不明所以都看了過來。
黃衣男孩挑著粗眉,自是得意續(xù)上:“此禮雖是瀚澤堂兄的聘禮,但他終究是我們顧家的一份子,聘禮由家主分配毋庸置疑,而瀚澤堂兄也應(yīng)該通過德勛堂考驗(yàn)才能挑選,還有剛才顧瀚澤頂撞家主,應(yīng)當(dāng)還要給予懲戒。”
想拿聘禮?沒門。
平日裝模作樣,得了恩惠不知感恩,想脫離顧家,想掙錢,想飛上天?廢物那就應(yīng)該爛在泥里,就算是入贅了,也不能讓他好過。
他心里挑釁,替家主教訓(xùn)這個廢物。
可是此話一出,眾人卻是紛紛在想這個男孩是誰家的,怎會如此愚鈍沒有眼見力,雖然他們也看不起顧瀚澤,可這不是在打老家主的臉嗎?
就連坐上的顧家主此刻都略感惱怒,不禁感慨如果顧瀚澤不是修煉不行,今日入贅的必然不是他。
伏獸仍需圍三闕一,何況御人,一件都不留給顧瀚澤?過于絕情,顧瀚澤此前一直有背離之心,眼下關(guān)節(jié),哪能節(jié)外生枝。
至于他們之前的爭吵,他們內(nèi)部解決就好,如今在婉家面前展示出來,這算什么?
簡直愚不可及。
最后還是決定讓顧瀚澤選上一件,不看一眼自家的愚鈍子孫,出聲說道:“此親畢竟是瀚澤所成,于情于理都應(yīng)讓瀚澤先選,瀚澤,你可選好了?”
顧老家主再度示意他挑選。
宣讀聘禮的下人至今沒有讀完,看著許多平時未曾聽聞的珍寶、
顧瀚澤心里燃起點(diǎn)莫名希望,思索一下后坦然說道:“不知這些聘禮里是否有九轉(zhuǎn)回春續(xù)命丹,晚輩想討要一顆。”
九轉(zhuǎn)回春續(xù)命丹?
顧老家主聽剛才侍從的宣讀中好像并沒有此物,他看向遠(yuǎn)處的婉家侍女,詢問意思明顯。
襦裙女孩剛才吃了癟,不過聽到有問題立馬那副笑嘻嘻的模樣,絲毫沒有一個侍女該有的樣子。
有問題可就有沖突。
面對顧老家主的詢問,她很樂意回答,用著清脆悅耳的聲音說道:“九轉(zhuǎn)回春續(xù)命丹么?聘禮里面沒有哦,不過......哼,哼。”
話不說盡,可大家都聽明白了,聘禮外有,但是不給你。
“沒有啊,那真是可惜了。”顧老家主裝起了糊涂,讓他拉下老臉為顧瀚澤這么個棄子,向一個黃毛丫頭討要根本不可能。
又繼而嘆氣:“這九轉(zhuǎn)回春續(xù)命丹傳聞能醫(yī)治你母親的頑疾,瀚澤這副為母著想的心思很好,不過婉家既然也沒有,瀚澤也不要太過灰心,另再選擇一樣吧。”
老家主的話不出他意外,顧瀚澤看向了那眼始終笑吟吟的看戲少女。
對方也注意到顧瀚澤看她,用她銅鈴般的眼睛挑釁地瞧回去,眉角上揚(yáng),宛如說道:你想咋地。
襦裙少女用她那帶有嬰兒肥的圓臉作出審視的模樣,很是嬌憨。
顧瀚澤不想和對方玩“瞧你咋地”的游戲,心里忽然有了想法,
不過眼下不是時候,欣然收回視線,留著少女一人再次吃癟。
他最后挑挑揀揀,在那堆聘禮里選了一件隱息袍衣。
挑選完后就沒顧瀚澤什么事,日光西斜,已經(jīng)沒有來時的明亮。
他得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