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零臉色一變，沉聲道：“二十年？你隨隨便便就浪費了二十年？”

夏蘿微微一怔，旋即露出苦笑。

“沒關系，您不用在意，我本身就活不久了，如你所見，我感染了玫瑰病，感染了玫瑰病的人一定會死，一般壽命在癥狀顯現后的兩年左右。

更何況好不容易才抓住他們，必須確保問出來的是真話。”

周零回想起剛進娼館時，里面到處都是這個味道，男男女女都有。

“這里的人也都感染了吧？他們不知道自己會死嗎？”

“他們知道，艾爾教很早就公開了玫瑰病的危害，所有人全都知道玫瑰病的致命性。

但現實是，人類根本不在乎病，或者說，人類根本無法對抗自己的本能。

那香味的催情效果，已經壓倒了人的理性。

而且對本就貧困不堪的貧民窟居民來說，玫瑰病的兩年壽命根本不算什么。

對他們而言，越早得玫瑰病的人，反而越早能享受到本來觸不可及的人生。

在玫瑰病病爆發初期，一個底層的女子哪怕再丑陋，只要得了玫瑰病，去主城區走一遭，就有貴族公子愿意一擲千金，與她共度春宵，而女子就靠貴族手指縫里漏下的金沙，讓一家人就能擺脫貧困。

而男人得了玫瑰病，哪怕你再無能，也會有富家千金愿意臣服在你腳邊。

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家人，窮人選擇主動得病，都是最好的選擇，并且越早越好。

在玫瑰病爆發的初期，這座城就是那樣。

當然，現在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樣子，玫瑰病患者會免疫其他患者的催情效果，所以當所有人都得病之后，反而一切又回歸了正常。

只不過，想要延緩玫瑰病的死期，就必須頻繁做那種事，所以現在娼館才如此熱鬧。

現在大家都無所謂了，人的理智在神的惡作劇面前，本就很脆弱?！?

說完，夏蘿發出一聲嘆息。

周零聽完后，也有些感慨。

他想起夏蘿身上的香味，比剛才娼館里的所有人都要濃郁芬芳，她或許根本沒選擇延緩病癥，而是放任病癥快速發展。

至于原因，周零也能想到，大概是為了保存最后的尊嚴吧。

“當然……我，我是用血液主動感染的玫瑰病，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混進斯隆教調查?！毕奶}紅著臉，想澄清些什么，但又不好說得太明白。

甚至連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明明都快死了，為何還要在乎這種無意義的清譽。

周零點了點頭，根本沒留心夏蘿的澄清，他內心被這個副本的世界觀深深震撼了，心情莫名沉重起來，他很想知道，副本究竟是輪回空間創造的擬真世界，還是真正的世界。

“算了，反正夏蘿是這個世界的人，隊長也不在身邊，干脆就放開手腳大干一場吧！就以自己應有的實力，以最快的速度，終結這個副本！”周零心想。

周零深吸一口氣，嚴肅道：“夏蘿，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您說就好了，什么事??？”夏蘿低聲詢問。

“其實跟我來這里的，還有一個同伴，而除了我，還有一些和我一樣的人，也來到了這座城市，因為一些不能說的原因，我不能在他們面前暴露我的真實實力，所以如果我們和他們碰面了，你能不能當我的替身？”

“替身？能否請您說的更詳細一些？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夏蘿困惑道。

“在下水道時你看到我動手了嗎？我的攻擊很快，如果不是我站在最前面，手里的刀還發光，你是不是根本就不覺得是我動的手，對吧？”

“的確是這樣。”夏蘿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之前若不是周零擋在他們前面，在她眼里，斯隆神反而更像自己莫名其妙地四分五裂似的。

可以說周零的攻擊沒有任何征兆，只要有人能做出相應的動作誤導，完全可以欺騙敵方。

“所以，只要我做好偽裝，你配合我表演，就完全可以把我的攻擊，說成是你的法術，這就是我說的替身?！?

“如果只是這樣，我可以幫您，但為什么要瞞著你的同伴呢？”

周零：“主要是因為一些不可說的代價，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提高勝算。如果不這么做的話，我不但自身會有危險，而且戰斗力也會大打折扣，所以我必須盡量偽裝成弱小的姿態?！?

“明白了，就和儀式的限制一樣對吧？我懂了！包在我身上吧?！毕奶}自信滿滿道。

周零松了口氣，這樣一來，所有問題就都解決了，只要把夏蘿帶在身邊，他就能肆無忌憚地戰斗，即便遇到了其他輪回者，也能讓那些輪回者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夏蘿身上，從而降低他的存在感和重視度。

這辦法真是太完美了，能想出這計謀的自己，簡直就是天才！

“為確保萬無一失，你得裝出一副實力深不可測的樣子，我們要不要先排練一下？”

“沒有這個必要，我的存在本就形同深邃的星空，星空永遠只能仰望，星星也永遠無法接近，你們無法理解我，正如我無法理解神明。”夏蘿冷冷道。

方才還唯唯諾諾的語氣，早已變得堅定自信，透著先知般的睿智，令人難以捉摸。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冷漠，神情也變得高傲起來。

但那高傲的神態中，又帶著一縷刻意隱藏的不屑，不屑中夾帶一絲憐憫與慈悲。

她頹喪的身形變得挺拔，氣質變得高貴，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似學者，又似掌權者的從容風范，顯得智慧、強大、成熟、冷酷。

周零直接愣在原地，他不清楚這是演技，還是對方身體里真的有兩個靈魂。

下一秒，夏蘿的臉立刻紅了：

“這樣可以嗎？我在第七夜木屋是圣女，因為我師父總是偷跑，所以她總我偽裝成她的樣子，應付信徒和其他法師，所以我很擅長說那種話，就是那種……聽起來好像很厲害，但其實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漂亮話?！?

周零鼓掌：“很好！最好從現在開始，就這樣保持??！”

“那應該會有些辛苦?！毕奶}說。

“沒事，不會太久的，現在我們就出發去教堂吧，速戰速決。”周零說，“路上我會把我的戰斗方式告訴你，方便你之后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