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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有女初長成

兩個月之后睿親王府拱月閣

“額娘!快看莪兒帶什么來了”

“看把你高興得,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啊。”李氏在丫頭攙扶下從里間兒走了出來。

她帶著笑意端坐椅中,接過丫頭遞上的茶杯,就著才沏好的香濃淺嘗了一口。

東莪跨進房來,麻利的彈了彈箭袖,冬日里的朝服華麗質硬,發出“嘩嘩”的聲響,合著她朗朗的請安聲,將虎虎生風的男兒英姿展露。

“兒臣叩見額娘,祝額娘福體安康!”

李氏笑容有些僵,她放下茶杯抬了抬手:“起吧!什么時候你才能用屈膝禮給額娘問個安呢?!”

“嗨——那不是、不是遲早的事兒嗎!將來再說吧!”東莪站起身來悻悻然說到,在李氏若有所思的神情中忐忑起來。

李氏的顧慮絕非多余,她擔心女兒會被這種特殊的情形耽誤了人生。自打科爾沁一行歸來,皇上的圣旨已下,從名義上來說“貝勒爺”已被“和碩格格”取代,但東莪仍舊長袍馬褂,纓帽皂靴不曾換裝。

若要讓“和碩格格”名副其實,必須要她自己肯配合。十四載畢竟是一個漫長的歲月,如果沒有內因的支持,一切都皆是空談。這一項浩大的工程,僅憑外因的強迫是無法達成的。

李氏一抬眼簾將女兒得瑟的神情盡收眼底,她失笑的猜起了她的來意:“過來讓額娘看看,今兒咱格格怎么這么高興???”

東莪聞言來了精神,一揮手令小德子將物件搬上了桌。李氏端詳了一番,被這份神秘感逗樂了——物件的外面包裹著一層紅布,看來是件“貴重”的禮物。她琢磨著微微一笑:“是什么啊?”

東莪抿嘴笑著揭開了紅布:一個象牙質地的鳥籠赫然展露,其方正的框架,扇貝的點綴,使得此物透出了一股外域風情。

“喲!真漂亮!莪兒那里得來的!”那邊廂頓時一樂,仔細端詳擺弄起這獨特的禮物來。

李氏素來有養鳥的嗜好,前些日子儒教國的使者特地為她捎來了一對家鄉的翠鳥,欣喜之余卻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鳥籠飼養,想不到東莪將這事兒放在了心上,她此時的欣喜可謂是雙重的。

東莪瞄了瞄喜形于色的老娘,既為盡了孝心感到高興,又為爭取到一個絕佳的機會而感到興奮。

“有心之人當然能得奇物了!兒臣對額娘的事兒,可是一點也不敢疏忽!這朝中貢品哪是女兒家能力所及的!”

“呵,那額娘不是賺了嗎?生了個既有女兒細心,又有兒子卓為的好孩子!”李氏的戲謔讓東莪綻開了笑顏,母女二人都為此浮起了感慨。東莪是樂在其中,將那“夸耀”照單全收。而李氏卻猶如苦中作樂一般,卻上了眉頭。

末了她整了整高聳的立領,溫柔一笑:“莪兒是有什么事跟額娘說嗎?有話說話,趁額娘現在正高興呢,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地兒了!”

想不到老娘一眼識破了她的小伎倆,且擺明了是要成全她一把,東莪眨巴著眼,挨著李氏一屁股坐下身來,討好的湊近臉龐說到:“額娘,莪兒聽說,阿瑪和您有意思的是,近日就讓莪兒穿女兒裝?”

李氏沒想到她會說這碼子事,錯愕的抬起眼簾來,將眾人掃視:“哪個奴才這么會嚼舌根!傳話傳得這么快!”

奴才們見勢,頃刻都垂下頭去望著自己的腳尖,不敢搭腔。房內一時間沒了聲響,氣氛有點緊張。

李氏乃儒教國金林郡公李開音之女,在本國貴為公主。當年她雖以“藩屬國”的戰俘之卑入府,卻愣是在眾多妻妾中站住了腳。不管夜闌人靜時她偷偷掉了多少眼淚,好歹也是個厲害的角兒。在有了東莪后,多爾袞對她的態度不斷加溫,算是苦盡甘來了。

她是一個骨子里頗為鋼傲的人,既不會輕易向困境低頭,更不對女兒隱瞞她的過去,因著她的坦然和教導,也得來了一個不卑不亢得過了頭,近乎我行我素的女兒。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位英明的母親,為她的女兒搭了一部人生的升降機,讓她在順境和逆境中,行云流水般進退自如,可上可下。為她大起大落的人生打下了堅實的根基。

東莪深知額娘的脾性——對人溫婉,對事卻嚴厲。怕奴才們為此而遭殃,更怕李氏對“泄密“之事刨根問底,她便急忙說到:“怎么會是奴才們說的,給他們十個膽兒也不敢嚼主子的舌根。不是前些日子母后皇太后說要給莪兒指婚嘛?所以,就這么猜想著······是不是有這回事啊,額娘?”

李氏深深看了她一眼,倒也無心追究淡然說到:“莪兒,既然你都問到頭上來了,額娘也不想同你兜圈子了。如今你年紀尚小,扭轉起來會容易些,把這事兒給拖著始終也不是個辦法!臘月過了就把頭發蓄起來吧,好歹給母后皇太后一個交代??!她老人家為你操的心不少!”

聞言東莪眨了眨眼,似乎也并不驚異。透過隨侍處的索昆,不得到了不少“情報”。雖然“收編”索昆是年生久遠的事兒,但因掏鳥窩子得來的崇敬,延續至今倒還是熱乎的!

“額娘,聽阿瑪說來年有幾場大仗要打!碩塞和葉布舒指不準都得上戰場······莪兒這不也想去嗎!所以······這節骨眼上能不能緩一緩再穿女裝啊——”

“不行!”東莪話還沒說完,李氏臉一沉,站起了身來:“額娘從前不該任由多鐸帶著你到處瘋跑,把你的性子越養越野了!你以為打仗是上駟院騎馬射箭嗎?你以為女人的力量,真是穿上一身男裝就和男人一樣了嗎?刀劍無眼,到時候誰都保不住你!”

對額娘的話頗為不贊同,東莪按耐不住的出口頂撞到:“莪兒不要誰保護!怕死怎么領兵出征!況且、死在戰場上是無尚的榮耀,不足懼也!”

“啪!”

李氏驚起一巴掌,扇得母女倆都懵了。屋內頃刻間鴉雀無聲,奴才們大氣不敢出。伶俐的大丫頭韻哥兒見狀悄悄召喚了眾人與她一道退下了。

東莪桀驁的偏著頭,吸了吸鼻子:“莪兒不明白說錯了什么話,要挨打?”李氏一頓悲涼了起來:“莪兒是個好孩子,錯的都是額娘!”

懵懂的傻了眼,東莪扭過頭來端詳起了老娘:“額娘??您這是——”

“額娘知道你不怕死!額娘只恨自己沒能把你生成兒子,也恨這諾大的睿親王府人丁太單薄?!崩钍蠈ψ约旱囊粫r沖動追悔莫及,抬手撫了撫女兒紅腫的臉龐:“痛嗎?”

“不痛!”東莪全神貫注的看著李氏,漸漸釋然了。那邊廂拉著她的手,娘倆坐下了身來:“你的阿瑪戎馬一生,他這前半輩子幾乎是在馬背上過來的,這大清朝是在他手里崛起的。這睿字頭一系卻未必能在他手里開枝散葉。老天爺對他太不公平了!”

李氏輕蹙起了秀眉,遙望著窗外的景致,心思飄渺了起來。東莪吁了一口氣想要開口安慰,李氏卻又幽幽的開了口:“額娘懷著你的時候你阿瑪高興極了,一準兒認定是個兒子,合著老天爺也不會就這么的吝嗇、獨苗苗總要給他一根吧!終究也得有人襲他的爵位啊?!?

沖著神情蕭瑟的李氏,東莪怔怔的點了點頭,這些故事她并不是沒聽過,不過從額娘口中吐露卻是頭一遭。

李氏那微不可聞的嘆息,撥弄著東莪的神經,讓她一點點走入了母親那悲涼的心境。

“是咱娘倆沒能給他爭氣啊!不過,你阿瑪對你的疼愛不亞于對一個他期盼了半輩子的兒子。你幼時所患之疾,幾乎讓他愁白了頭!好不容易盼著你長大成人了,你怎么能動輒就要死要活呢???這話要是讓你阿瑪聽了去,他指不準會幾天幾夜睡不著覺??!”

“額娘,莪兒并不是這個意思——莪兒知道您和阿瑪的苦,是莪兒不爭氣,當不了阿瑪的好兒子,跟額娘沒關系?!睎|莪鼻子一酸,合著挨了打憋在心里沒發的委屈,一并噗噗的落下淚來。

李氏被她的言論惹得失笑的輕輕抿起了嘴:“傻孩子,怎么能跟額娘沒關系,合著你還真是個猴兒,蹦出來的不成!是額娘把你給生下來的,當然和額娘有關系了!”

東莪似懂非懂的癟了癟嘴,將頭倚在了李氏肩上:“莪兒不孝,今后再也不胡說了!”

李氏拍了拍她的頭安慰的笑了:“額娘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你要知道你沒有自私的權利,你的生命不再是你一個人的事,作為府邸里唯一的血脈,你必須得好好活著!將來為睿系開枝散葉、傳承血脈!不管爵位誰來襲,血緣不能斷!”

李氏的話說得鏗鏘,東莪聽得仔細。她不由得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

當年在科爾沁遇險,死亡扼住喉嚨的一瞬間,讓她看清了父親在自己心里的份量。

這沉甸甸的父女之情,是父親多年來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騎馬射箭、文賦韜略,哪一樣少得了父親對她的栽培,又有哪一樣少得了父親夾著遺憾的疼愛。

他不遺余力的疼愛和給予,絲毫未因求龍得鳳而削減,反而增添了只有對女兒才會有的溺愛和縱容。

她一直以來,活得太瀟灑太自我了,征戰沙場、建功立業這些專屬于男子的理想,那么強烈的吸引著她??僧吘惯@些理想離她太遙遠了。

一個女兒家能為父母做的,恐怕也只得“好好活著、傳承血脈”這八個字了吧。那些熱騰騰的血,今生怕是沒有機會灑落戰場了!誰讓她成為了攝政王唯一的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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