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都會給小費的,保底200左右吧……”
200,這么多……再加上底薪……我瞄到傳單上寫的“僅招一名”,從老劉手里抽了過來“老劉,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別走啊,小冉,不陪師傅喝酒啦?”喝酒哪有掙錢重要。
三十分鐘后,我到了風眠拳館門口,下午三點五十。比我想象的要順利很多,前臺的工作人員問了我的名字,帶我到了一個辦公室簽合同。合同內容無非是些正常的陳詞濫調,只有最后一條加重:合同期滿半年可解約,未滿合同期解約算違約,違約金一百萬。
為什么要解約?難道會被打死嗎?明年六月份左右,還沒開學,可以。我接過漂亮姐姐遞來的筆,麻溜簽下我的大名:林冉。
她面帶微笑拿走我面前的合同,看了眼她的手表,“林小姐,即簽即上班哦,你今天還要工作兩小時四十七分鐘,祝你好運。”說完,她走出辦公室。
嗯?都不帶我熟悉熟悉環境?我可是一個外人,就這樣把我放在辦公室了?
我收起合同走到門口,手剛握住門把手,被門往前拽,門開了。隨之而來就撞到了一個男人,至于為什么是男人,因為他比我高出了近一個頭,我吃痛地往后撤了兩步。
“林冉。”他叫出我的名字,我穩了下眼神,眼前這個男人穿著一身正統的黑色西裝,帶著一架黑色半框眼鏡,單眼皮薄唇,活脫脫一個斯文敗類。
“認識?”“當然,你的老板,還是你的第一個客戶。”然后他邊脫外套邊往外走。客戶?剛來就要被老板揍?
到了擂臺邊,他已經脫去外套和襯衫,剩下一件白色背心,露出他那壯實的肌肉線條,這……不會把我打死吧。
“我叫陳眠,24歲。”他說著,扔給我一副陪練護具“上來。”
我戰術性咳咳嗓子,老板下手輕點,話沒說出口,只是微微點頭。
一拳一拳,陳眠揮拳如暴雨急驟,完全沒把我當成女生,不,沒把我當人看。才剛過十分鐘我就撐不住了。身上挨了十幾拳不說,臉上也挨了幾拳。靠著柱子,我癱坐下去,“不來了,要死了。”
“我可沒空給你上墳。”這句話,許知安好像也說過,我好像又看到那個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站在我面前,但就在那一瞬。
許知安永遠是許知安,陳眠永遠是陳眠。
“就這樣還想在‘風眠拳館’掙錢?”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面無表情,不可一世。
身上還隱隱作痛,我沒空去反駁他,他卻向我走兩步,蹲下身來。“林冉,18歲,弘立高中高三學生,一年前父母健在,現在是孤兒,家住在……”陳眠慢條斯理的說著關于我的一切,我這是遇上變態老板了?
“你有病吧?”“辱罵老板會扣工資。”他挑眉,比許知安還欠揍。“我們見過。”我卻好像記不起來。
“一年前。”我腦海中突然閃出畫面,那個男人,戴著口罩和墨鏡,原來是他。仇人的上家,竟然還敢自己說出來。我揮拳往他臉上打,陳眠眼疾手快,握住我的手腕,微微用力,“毆打老板也會扣工資。”
我甩開他的手,起身去拿我的東西“我不干了。”“早退也要扣錢。”錢錢錢,這人掉錢眼里了嗎?
直到我走到門口,陳眠才開口“違約金,一百萬,呦!”為什么要叫陳眠呢,叫陳建不是更好?回想起之前的種種,還有那合同上的好多個零,我第一次認識到人心險惡。
“陳眠,你這么大費周章,就為了讓我來你的拳館挨揍?”如果真是這樣,我有理由懷疑他是個變態。但是他嘴角勾起,搖頭否定。
“那你不會……看上我了吧?!”這更變態,也更惡心。“出門左拐超市有賣鏡子。”呵呵,這個人罵人可真高級。
“你到底要我干嘛?”我是找工作的,沒空跟他兜圈子。
“你不想挨打,就去打別人,你知道,我是要債的。”陳眠點了一根煙,坐到皮椅上,眼底透著一股清冷。想著那些地痞流氓的嘴臉,我就惡心。
“第一,我不會打架,第二,我也不想成為那種人。”煙味微微嗆鼻,我輕咳了幾聲。
他把煙摁到煙灰缸,眼角含笑,“第一,你要是想學打架我可以教你,第二,我只是要回我借出去的錢,如果你不想用暴力,就用你的方式證明給我看。”
這個人,為什么可以這么狂?我快步上前,舉起水杯裝勢往他臉上潑。陳眠頭側了一下,眼鏡半瞇。
陳眠,你還是怕嘛,水杯轉到我的嘴邊“好,我會證明給你看。”
沖動上頭,完全沒注意到陳眠眼底狂妄得意的笑意,“走吧。”他起身。
“走哪?”“搬家。”……
原來有錢人真的有司機,是上次給陳眠撐傘的男人,有錢人的快樂,我想象不到。
陳眠和我一起坐在了后面,車開了一段路,我往窗外望,好像不是我家的路。他不是知道我家在哪嗎?還是說……
“我們先去吃飯。”陳眠可能注意到我的動作了,沒等我問,他自己開口了。
“我想吃火鍋。”反正不是我請客。“對腸胃不好。”他委婉又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我,我把車窗關上,陳眠卻把他那邊的放下來。他側著頭看著窗外,十二月的風已經很冷了。
過了大概五分鐘,在風聲呼嘯中,他問我,“林冉,你恨我嗎?”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又突然反正過來他說的是我爸的事。“冤有頭債有主,他……我不恨你。”我懶得再去重復那些細節。
他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輕聲“嗯”了一聲。隨后從他的黑色大衣口袋里掏出兩個有粉色桃子卡通貼紙的創口貼扔到我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