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不說話了,他知道錢伯軍這個人是一頭出了名的犟驢,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最后,他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說:“咱們互相退一步,你讓他們在這里住一個星期,等那個女孩的病徹底好了就讓他們離開,這總行了吧?”
錢伯軍哼了一聲,醫(yī)生沉著臉說:“如果你不答應(yīng),以后你們家的任何一個人病了,也休想讓我給你們治。”
面對這種威脅,錢伯軍臉色鐵青,最后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極不情愿的點點頭。
醫(yī)生笑了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錢,你這輩子缺德事干了那么多,也該做幾件好事給子孫后代積點德了。”
深夜,錢傳宗坐在床邊吸煙,何郁芬坐在窗邊,呆呆的看著天上的月亮發(fā)愣。
“天冷,早點睡吧。”錢傳宗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打了個哈欠。
“被救回來的那對父女好些了嗎?”何郁芬突然問。
錢傳宗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何郁芬怎么會有這個閑心問這個問題。
“醫(yī)生給看過了,死不了……對了,我把這件事也和傳平說了一下,讓他在公安局查查,看看這家伙究竟是不是逃犯,我怎么看都覺著那家伙不像是什么好人……”
“那你就是好人了?”何郁芬回頭白了錢傳宗一眼。
“哈哈哈,我當(dāng)然不是好人,我可是天下第一大混蛋。”錢傳宗笑著在何郁芬的脖子上親了一口。
何郁芬把錢傳宗推到一邊,說:“別鬧,和你說正事呢。”
錢傳宗眨眨眼:“正事?這也算是正事?喂,你別是看上那小子了吧?”
“呸!狗嘴里吐不出個象牙來,我說的是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小女孩怎么了?”
“病好了嗎?”
“沒問,不過聽說就是著涼了,得了重感冒,打針吃藥后已經(jīng)開始見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哎,我想去看看那個女孩。”
“看看?嗨,看她干什么?全身臟兮兮的,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不可愛嗎?”何郁芬皺皺眉頭。
“可愛個屁,和個叫花子似的,丑死了……我說,你別是對那個女孩有什么心思吧?”
“沒、沒什么……”何郁芬低下頭,有些扭捏的小聲說。
“我和你說啊,雖然我干過不少的壞事,可從來沒有干過搶人孩子的事情,太沒有水準(zhǔn)了。”
何郁芬抬起頭,狠狠瞪了錢傳宗一眼,大聲說:“誰讓你去搶孩子了?你就去干那些‘有水準(zhǔn)’的大事去好了,就別管我了!睡覺!”
接下來的幾天,醫(yī)生每天都會定點過來為左小舟和阿加塔做檢查,阿加塔的身體恢復(fù)的很快,這讓醫(yī)生感到很欣慰。讓他發(fā)愁的是,左小舟的情緒已經(jīng)開始發(fā)生了些許變化,時而變得很狂躁,時而又很沉悶。他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也不許阿加塔出屋來玩,他不吃不喝,甚至不休不眠,無時無刻的緊盯著阿加塔,生怕她突然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不像正常人了!我該怎么辦?還要繼續(xù)留著他?”會客廳里,錢伯軍焦慮的來回踱步,花慕容的目光停留在了醫(yī)生的身上,希望他能幫著出個主意。
“他的不正常在我看來反倒是正常的,我早就說過,他能活到今天就已經(jīng)算是個奇跡了。”
“可、可是前幾天他不是一直都很正常嗎?怎么最近……”花慕容緊張地問。
“前幾天他的心思全部都在那個小女孩身上,心里憋著一股勁,強迫著自己始終能保持著清醒。現(xiàn)在那個小女孩已經(jīng)好了,他心中的那塊石頭放下了,憋著的那口氣松了,自然就開始發(fā)病了。”
錢伯軍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醫(yī)生說:“那個小女孩的病已經(jīng)好了,我們有言在先,等她好了就送他們離開。”
花慕容臉色蒼白,求救似的看著醫(yī)生,說:“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醫(yī)生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夫人,錢先生說得對,無論是誰都不希望一個外人死在自己的家里……”
“可是現(xiàn)在送他們離開,他們不一樣是個死嗎?就那個男人的那副樣子,能養(yǎng)活那個小女孩嗎?”
醫(yī)生苦笑笑:“有些時候,人真的需要聽天由命,我們畢竟不是神仙,救不了天下所有的人啊。”
這時,錢傳宗走了進來,說:“爸,媽,傳平那有消息了,那對父女并不是逃犯,公安局的系統(tǒng)里并沒有通緝他們的信息。”
錢伯軍揮揮手,錢傳宗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就在這時,花慕容突然開口:“可以讓那個男人走,但那個孩子得留下來,我想收養(yǎng)她。”
錢傳宗的一只腳已經(jīng)邁出了門,一聽這話,又把腳縮了回來。
錢伯軍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著花慕容,說:“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當(dāng)然沒有開玩笑,實話說,這件事我已經(jīng)想了好幾天了。郁芬不是一直都想要一個女兒嗎?那正好,把這個女孩留下來給她當(dāng)女兒好了。”
錢伯軍大怒:“簡直是胡說八道!你難道不知道嗎?收養(yǎng)是要經(jīng)過雙方同意的才行,你看看那個男人,把那個小女孩看的和寶貝一樣,他能把她送給你?”
“我、我們可以給他一筆錢嘛……”
“什么?你想買孩子?我看你真的是活夠了!”
花慕容無言以對,看了錢傳宗一眼,問:“你呢?有什么辦法嗎?”
錢傳宗聳聳肩:“從一開始,我就不贊同把他們留下來。”
花慕容氣紅了臉,把茶杯狠狠摔在了桌上,大聲說:“好,那你們就把他們趕出去,然后看著他們在你們的眼皮子地下活活凍死吧!”
說完,她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錢伯軍指著花慕容的背影氣的直哆嗦:“這、這老太婆,更年期啊!不可理喻!”
錢傳宗笑了笑:“這個年齡的女人都是這樣……爸,我看必須要把他們趕緊送走,郁芬對那個孩子也有些興趣,是我硬拉著她才沒有去看。他們再不走的話,我怕夜長夢多啊。”
錢伯軍點點頭:“嗯,找個那男人清醒的時候和他說清楚,趕緊讓他們走。傳宗,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