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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陵墓。
外圍搭滿了密密麻麻的窩棚,一個男人拿著一個粗糙的陶罐,在窩棚中穿行,清理著窩棚附近的屎尿。
他并沒有因為這項臟臭的工作而感到憤怒,反而臉上帶著輕松的微笑。
相比在工地上無休止地做工,隨時被鞭打,這項輕松的活,是亭長對他額外的照顧了。
所以他一定要好好做,不能讓亭長失望。
窩棚群里其實蓋有茅房,但人多茅房少,十來個人窩在一個棚里,睡都沒地睡。
徭役白天活計繁重時間又長,到了睡覺時間,大家累得眼都睜不開了,哪還有心思搶茅房?寧愿就地解決,省得為了上個茅房沒休息好,白天上工又撐不住。
雖然露天大小便太過影響環境,但亭長拿他們沒辦法。
誰能天天盯著別人的屎尿屁?
亭長只好讓一個看得順眼的男人,專門做清理的工作。
今天,這個看得順眼的男人身體狀況不錯,他像一只勤勞的小蜜蜂,很快就把窩棚附近清理干凈了,連帶還替要好的燒了些水。
就在男人準備進窩棚休息一下時,一個黑臉男人和一個白臉男人抬著一個人過來了。
他們一邊抬著,一邊喊道:“陳三,麻煩過來。”
陳三走過去,看到他們抬的人是劉大狗子,頓時心中竊喜,問道:“他怎么啦?死啦?”
黑臉男人道:“還沒死,亭長讓你給他喂點水和吃的,別讓他死了。”
他說著,把穿在劉大狗子鼻子上的繩子拿起來,系在窩棚的柱子上,囑咐道:“看緊他咯,別讓他醒的時候把繩子解了。”
陳三有些不樂意道:“亭長讓我伺候他?”
白臉男人道:“是,得好好伺候。”
陳三的白眼快翻到了后腦勺。
如果伺候別人,他是沒什么怨言的,但伺候劉大狗子嘛,他是千萬個不愿意。
劉大狗子剛到徭役隊伍的時候,陳三一眼便認出了他,他是他姐姐的相公的堂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流氓。
他們姐弟兩個命運多舛啊,陳氏被劉大財磋磨,他呢,好巧不巧的在徭役的隊伍里碰到劉大狗子,被他欺負。
劉大狗子剛來的時候,脾氣非常暴躁,不知什么原因,專找陳三欺負。
可憐陳三從小就體弱多病,本就承受不了長途跋涉,還被劉大狗子天天打罵,命都差點丟了。
陳三覺得,他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因為他遇到了一個好亭長,不但替他出了口惡氣,還給他安排了這么輕松的活計。
如今,劉大狗子奄奄一息,他恨不得大家都不管他,把他丟路邊喂狗。
白臉男人看陳三半天沒應聲,道:“怎么?你不愿意?你不愿意這活計給我做啊。”
陳三立刻清醒了過來,忙不迭道:“我哪有不愿意?只是看他昏迷不醒,考慮怎么喂他。”
不就是給他喂幾口水嗎?還能把人難死?他的活計輕松可不能丟啊,要是丟了去做苦力,不知有沒有命回去呢。
黑臉男人看他不是很上心的樣子,語重心長道:“你要是機靈,就好好伺候他,把他救活了,亭長說不定還會褒獎你。他可是亭長的玩具,少了他,亭長肯定會有怒氣的。”
亭長的玩具?
陳三眼睛一亮,意味聲長地笑笑道:“多謝李鈺大哥提醒,我一定竭盡全力,把他救活。”
李鈺憨厚地笑了笑道:“不客氣,出門靠朋友。”
李鈺兩人交代完事便告辭離開,工地里還有很多活計,他們不能耽誤很久。
他們出了窩棚,白臉男人很是不滿地埋怨道:“你做什么爛好心?他要是惹惱了亭長,這輕松的活計不就是咱們的了?”
李鈺嘆了口氣道:“大家都是可憐人,何必相互為難?”
窩棚里。
陳三細心地給劉大狗子喂了點水,考慮他可能是中暑了,又用冷水給他擦拭了一下全身,降了降溫。
他做完這些,瞅見劉大狗子的鼻子因為穿了臟污的繩子,已經發膿,潰爛,他考慮要是鼻子爛缺了,繩子沒地穿,亭長也沒法牽著他啊,于是他去外面找了些草藥,替他細細地敷上了。
陳三因為從小體弱多病,久病便成了良醫,認識和了解不少草藥,這些草藥可是葵縣吳大夫家祖傳的,不管多潰爛的傷口,只要敷上它,都能好。
陳三忙活了一番,劉大狗子卻完全沒有好轉的跡象。
他摸了摸他額頭,燙的嚇人,只好又去外面采了些草藥,熬好后,咬了咬牙,給他灌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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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姐妹和李喜鵲回家的路上。
田苗兒和李喜鵲聊的正歡,田蜜卻一直沒說話,她總覺得劉家哪不對。
田蜜皺著眉努力思考,但她們聊得嘰嘰喳喳的,讓她根本定不下神。
她只好打著手勢道:“你們,先停一下,先停一下,讓我想想,我總覺得劉家好像少了什么。”
李喜鵲馬上反應過來,道:“不就是少了陳嬸子她們嗎?蜜兒,你最近是不是太緊張了?”
田苗兒看她這樣,有些擔憂,道:“蜜兒,回家后,你什么都別做了,好好休息一下。腦子里想太多不好,大姐的病就是想出來的。”
田蜜搖搖頭,道:“不對不對,不是我想多了,肯定少了什么。”
田水兒而忽然插話道:“我知道少了什么!”
“什么?”三人低頭齊聲問。
田水兒道:“他們家的那口井上,原來有很多好看的花紋,現在沒有了。”
田蜜恍然大悟道:“哦,我想到了,我說怎么感覺怪怪的呢,水兒真聰明。”
田苗兒翻了翻白眼道:“切,我還以為什么大事呢,不就水井沒了花紋,也值得你這么傷腦筋?”
李喜鵲道:“我倒覺得蜜兒的擔憂的是對的,誰會閑的沒事去把花紋磨平啊?又是石頭的,可不是一般的費功夫呢,那劉大財懶得要死,會去磨嗎?楊氏挺著個大肚子就更不會了。”
她說著,忽然恐懼地睜大雙眼道:“不會是邪祟作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