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個人又開始商量具體的數(shù)量、價錢和制造的細(xì)節(jié)。

而其他人呢？

陳氏在做衣服，劉獅一直細(xì)心地照顧著他弟弟。

田冬青不懂這些，再加上在貴人家拘謹(jǐn)，便不太敢說話了，田苗兒怕他呆著難受，就一直扯著他小聲聊著。

他們聊著聊著，田苗兒偶爾一扭頭，發(fā)現(xiàn)蔡早正一動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陳氏瞧。

陳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沒察覺到蔡早的目光。

田苗兒拉了拉蔡早道：“蔡早，你干嘛呢？這么盯著一個婦人家瞧，多沒禮貌。”

蔡早被她拉得回了神，尷尬地咳嗽兩聲道：“我，咳咳，我只是覺得她衣服做得挺好，對，衣服做得非常好。”

田苗兒嘲笑道：“衣服做得好你就能瞧那么長時間？難道你還想學(xué)做衣裳？”

蔡早被她說得臉?biāo)⒁幌录t了，窘迫道：“我，我欣賞一門手藝，怎么就不行了？況且，她手藝確實很好。”

田苗兒歪歪頭道：“是嗎？”

蔡早沒好氣道：“懶得理你。”

他背過身去，沒再理田苗兒，也沒再看陳氏。

田苗兒抽抽嘴角，瞄了一眼背著身，怪怪的蔡早，心中有了一些模糊的概念，但她沒再多想，又扯著田冬青聊去了。

到了接近中飯的時間，陳氏的衣服終于做好了，呂昌讓丫鬟帶著陳氏去里間把這套衣服換上。

陳氏出來的時候，眾人頓時感覺眼前一亮。

她做的衣裳還是慣常的曲裾深衣，但綠色的衣裳配上深綠色的衣邊，再加上一些巧妙的設(shè)計，襯得她身材窈窕，綠茵茵的顏色，讓她整個人精神氣煥然一新，由一個怨婦的的模樣變得生機(jī)盎然起來。

呂昌滿意地笑道：“非常不錯，陳氏，呂某現(xiàn)在就正式聘你為我呂氏衣坊的制衣工，這套衣服非常適合你，就作為你的開工福利吧。”

陳氏驚喜地笑了，忙不迭地跪下就要給她東家行大禮。

呂昌忙示意丫鬟將她扶起來道：“不必這么多禮，好好為我們呂氏衣坊工作就行了。”

陳氏還是實實在在地給呂昌磕了幾個響頭。

她現(xiàn)在什么處境，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呂昌給的不止是工作，而是她們娘三的命，有了這個作，她就能在這個以男人為天的世間里，有了立身之本。

既然有了希望的曙光，翻身還會遠(yuǎn)嗎？

她也感謝她娘，教了她一身好手藝。

想到娘，她又黯然了，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樣了？

陳氏從里間出來后，關(guān)注的重點一直在呂昌和工作上，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在客廳的角落里，一個人正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那個人就是蔡早，他一瞬不眨地盯著陳氏瞧，比剛剛她做衣服時候更甚，簡直要把她揉進(jìn)他眼睛里。

他座位旁的田苗兒看他又這樣，拉了拉他，皺眉道：“你是怎么了？再這么盯下去就不是禮貌不禮貌的問題了，而是有傷風(fēng)化了。”

蔡早回過神來，他這次沒再理田苗兒，而是鼓足了勇氣，起身徑直走到中間，行了一禮道：“東家，蔡早想應(yīng)聘您衣坊的伙計。”

所有人都被他唐突的言行弄懵了，陳氏自薦倒可以理解，他這又是來哪兒一出？

田苗兒把嘴巴張成圓形，手指著蔡早，喃喃道：“他，他真不回去了？不要家里的婆娘了？”

呂昌雖有些訝異，但還是正常回答他道：“我呂氏衣坊做的是女裝，為了女客方便，聘的都是寡婦或也在衣坊做工的人的娘子，你恐怕不合適。”

蔡早一聽便紅了臉，但他卻沒有放棄，咬了咬牙道：“小的不要工資，只需要管小的飯就行了。小的，小的還可以男扮女裝，怕什么，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他這驚人的話一出，‘蹼呲’，田蜜沒忍住，最先笑出了聲。

這個蔡早，學(xué)得倒挺快。

她有些欣賞他的執(zhí)著了，對呂昌道：“呂叔，您就讓他試一試嘛，實在不行，再辭退就好了，反正沒什么損失。”

呂昌懷疑地看著蔡早，道：“她如果是個女子，倒可以先試上一兩月，但男扮女裝，能成嗎？”

蔡早篤定了要進(jìn)呂氏衣坊，道：“東家有沒有現(xiàn)成的衣物，小的現(xiàn)在就試給您看。”

呂昌思忖了下。

他現(xiàn)在正缺伙計，店里不能沒人，找到合適的伙計又不會那么快，不如就讓他試個幾天？

于是他道：“可以讓你一試，但先說好，你身為男子，不可冒犯客人，還有，只給你三天時間，這三天要看你的售衣成績，超過以往的伙計你才能留下來。”

蔡早道：“好，小的答應(yīng)。”

呂昌讓丫環(huán)拿了一套女士衣服過來，蔡早進(jìn)里間換上便出來了，他長得中性，換上女裝雖不算漂亮，但起碼不會讓人一眼看出他是個男的。

于是，他在呂氏衣坊試水的事兒就這么定下來了。

他湊到陳氏身邊，沖她微微一笑道：“以后我們就共事啦。”

陳氏扭過頭去，沒理他。

蔡早訕訕地摸摸鼻子，站一邊去了。

劉獅倒是湊到了他身邊，以行動歡迎了他。

田蜜皺著眉，看著陳氏身上的衣裳。

她很滿意陳氏的手藝，卻不滿意這些衣物的繁瑣。

曲裾深衣，款式雖很好看，冬天穿著很好，但夏天穿著就難受了。

深衣的下半身，裙子延伸出一塊很長的布料，在腰上裹了一層又一層，讓裙子形成斜形的曲裾，三層裹著，要多熱有多熱。

她當(dāng)然明白這是為了防走光，然而就不能簡單點防走光嗎？

她想到這兒，起身走到中間，對呂昌道：“呂叔，蜜兒給您帶來一件新款衣裳，絕對能賣得大火。”

呂昌挑挑眉，道：“哦?什么衣裳？”

這精怪丫頭，不知又有什么鬼主意。

他很是好奇她能拿出稀奇衣裳出來，卻萬萬沒想到，她忽然把自己裙裾一掀。

他嚇得趕忙用手捂住了眼睛，心里暗惱：老夫這些年的清譽(yù)啊。

不止呂昌，所有人都被田蜜的動作嚇了一大跳。

尤其田家人，雖然他們知道她裙裾下穿的是什么，卻不明白她做這個驚悚的動作意欲何為。

田蜜卻不感到窘迫，淡淡地道：“你們干嗎呢？快把手放下來啊！”

呂昌哪敢放，惱羞成怒道：“你，你這女孩，簡直不知廉恥。”

田蜜無奈：跟古人相處，真累。

她道：“放下來吧，我里面還穿了一層衣裳。”

呂昌終于猶猶豫豫地把手放下來了，他睜開眼一瞧，看見田蜜下半身穿的衣裳，疑惑不解問道：“這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