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子’兩個字還沒出口,崔大妞的巴掌如狂風暴雨般襲過來,一邊打一邊道:“老娘問你這些了嗎?你耳朵聾了嗎?聽不見嗎聽不見嗎聽不見嗎?我問你,是不是劉大狗子!?”
劉父劉母快嚇壞了,再打下去,劉大狗子的臉可沒用了。
他們忙拉住崔大妞,替他回答道:“是的是的,他是劉大狗子,他就是劉大狗子!”
崔大妞終于松了手。
劉大狗子軟塌塌地倒在地上,只覺得滿頭滿眼,都是小星星。
崔大妞拍了拍手,看著劉大狗子道:“你們怕是唬我的吧,我見過的劉大狗子,可沒這么丑。”
劉父生怕她打他,忙擺手否認道:“我們沒有騙你,他就是劉大狗子,不信,你去左鄰右舍打聽打聽。”
崔大妞歪了歪頭,又看了看他,道:“難道那天我眼花了?”
劉母對崔大妞道:“妞兒啊,你看看他鼻子上和身上的傷,他去做了徭役,受了不少折磨,想必因為這個才變了樣。”
崔大妞想了想,道:“罷了,就他了,把他抬回崔家吧。”
她想著,丑就丑吧,總比沒有好,反正要嫁人,招個上門的伺候也不錯,省得那些叔叔伯伯整天惦記著把她嫁出去。
劉大狗子現在才清醒點,他甩開那些抬他的人,道:“你們干嘛?走開!”
崔大妞雙手環胸,走到他面前道:“還能干嘛?我當然是要把你娶回去啊!”
劉大狗子瞪大雙眼,不可置信道:“你開什么玩笑?女人怎么可能娶男人?”
崔大妞笑了笑,道:“你父母沒告訴你,他們已經把你賣了,讓你給崔家做上門女婿嗎?”
“不,不可能!”他大驚,扭頭看向父母。
劉父劉母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著頭,轉到另一邊去了。
劉大狗子轉回頭來,指著崔大妞叫道:“你做夢,你這種女人,當個通房暖暖床都不配,做你的春秋大夢……”
他話沒說完,崔大妞一巴掌打過來,道:“由不得你!”
劉大狗子被她打得栽倒在地上。
崔大妞轉身坐在了炕上,居高臨下地對他道:“今生,你劉大狗子死是我崔大妞的人,死是我崔大妞的鬼!百年之后,你的牌子還會寫上崔劉氏,放在崔家!”
劉大狗子晃悠悠地站起來,和她對視道:“你才做夢,我不想,你難道還能逼我?我可是劉家人,劉族長的侄孫。”
崔大妞翻了翻白眼,道:“我怕他,崔大妞我今生還沒怕過誰。你與其在這里和我耍嘴皮子,不如想想以后該如何討我歡心!”
她頓了頓,吩咐跟來的人,道:“把他按跪下,讓他聽聽教訓,他才知道什么叫規矩。”
兩個膀大腰圓的女子上來了,道:“哎大妞姐,放心吧。”
她們說著,反剪著劉大狗子的手,瞬間便把他按跪下了。
劉大狗子使勁掙扎,卻怎么也掙脫不開。
崔大妞悠閑地看著他,道:“我呢先給你說說該做是事,你嫁過來后,一日三餐你來做,還有紡織漿洗等,都是你負責。至于其他的嘛,早上早點起來,給我準備好洗臉水,晚上也別忘了伺候我洗腳,哎,你個大男人,也不會伺候人,先這些吧,以后再慢慢學。”
她說著,鄙視地瞅了瞅劉大狗子,道:“看你這身子骨,也太差了,地里的活就由我來做吧。”
她喋喋不休地說了半天,劉大狗子一句都沒有回應,始終掙扎著。
她踢他一腳,道:“哎,你聽沒聽到?不聽話,就沒飯給你吃!”
劉大狗子一臉羞辱,啐了她一口,道:“呸,老子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以前多少女人被老子玩于鼓掌之間,怎么可能受制于女人?讓老子做飯?除非老子藥死你!”
他話沒說完,崔大妞的巴掌如狂風驟雨般朝他襲來。
崔大妞一邊甩著巴掌,一邊道:“老娘怕打壞你個新婚贅婿,好好跟你講規矩,你卻給老娘胡攪蠻纏,給你點顏色,你就給老娘開染房了?老娘打爆你,看你還敢不敢反我?”
劉父劉母看不下去了,趕忙來拉崔大妞。
劉母好聲好氣地勸道:“妞兒,妞兒啊,別打了別打了,再打人就廢了。讓我們來勸勸他吧,保準幫你勸好了。”
崔大妞也打累了,停了手道:“好,你們勸勸就勸勸。”
劉母蹲下了身子,對劉大狗子,道:“狗子啊,你就認命吧,崔家家境殷實,你去了只要好好聽話,吃穿是不愁的。”
劉父點了點頭,道:“你娘說的沒錯,崔家父母都不在了,就崔大妞一個人,有幾十畝地呢,這些可都是你們的。”
劉大狗子冷笑,對他們道:“就為了幾十畝地,你們就把我賣了?”
他頓了頓,冷漠道:“我都知道了,你們放開我吧。”
兩個壓著她的女子看他松口了,以為他想通了,于是就放開了他。
沒想到,劉大狗子忽然從衣服里面拿出一把短劍,并抽出劍來。
崔大妞看著銀光珊珊的劍,驚道:“你想干什么?想殺我?自不量力!”
劉大狗子眼里充滿了絕望,他想起徭役時,被亭長當成牛馬,受盡百般折磨,又想起他帶領著一眾人,叱咤風云,攻陷了一座又一座縣城。
他以為他的人生,會巔峰至極,結果,在一天之內,他不但失去了所有,還被逼入贅給一個丑婦。
他不由朝天狂笑,道:“哈哈哈哈,我劉大狗子今生受盡屈辱,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來生,我要頂天立力建功立業,做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男兒!”
他說著,忽然把劍捅向了自己,在眾人的驚叫聲中,他慢慢倒地,死了。
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是這樣。
李喜鵲聽完敘述,對劉父劉母道:“他做過什么壞事,你們是知道的,這樣的結果,起碼給他減輕了些罪孽。”
她說著便轉身出去了,心里感嘆著,道:“劉大狗子死了,也算是罪有因得,蜜兒四姑姑的死,也算有了個了解。這是老天爺看不下去了,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啊。”
她抬頭望了望天,心道:“蜜兒,你現在到底在哪兒呢?”
她緩了緩情緒,道:“還是去找劉大貓吧。”
劉大狗子死了,現在唯一的線索,就只有劉大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