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來她根本就不是王女呢。”

洛雨笙并不知道，一個蜻蜓大的小飛行監視器一直跟在她身邊，把影像化作電流信號，通過衛星傳遞到超級計算機“亞當”中，最終在一臺手機里成像。古利德和格拉托妮以此監視洛雨笙的一舉一動，他們刻意控制了炸彈的威力，盡量不波及她。

“如果是王女的話，不可能躲得這么笨拙吧？”格拉托妮托著下頜，一幅很苦惱的樣子。

“未必，”古利德瞥了屏幕一眼，雙手愜意地枕在腦后，“也許她是個文職人員也說不定呢？”

“可就算是文職人員好了……作為王女，起碼也要有遠超常人的膽魄啊！”格拉托妮吐著舌頭，打了個響指，“亞當，是不是？”

“我和您的觀點一致，教長閣下。”

擬人電腦的男低音在兩人耳機里響起，“根據危機臨場反應力測評，基本已經可以排除洛雨笙是‘王女’的可能性。”

“對吧對吧？”格拉托妮有點小小的得意，“她怎么看都只是個普通人啊！”

“是啊，似乎只是個普通人啊。”古利德看著屏幕上那張蒼白的、爬滿淚痕的小臉，眼神微微一動，“不過……長相還挺有味道的。”

“哇喔~哥哥對這女孩有興趣嗎？”格拉托妮立馬興奮起來，眼底閃過一絲促狹，“要不然……我去幫你抓過來？”

“免了，趕緊結束掉。”古利德哼了一聲，擺手，“我可不想節外生枝。”

“切，真無趣！”

“既然可以確認不是王女，哥哥你又不想要她的話……”女孩打了個呵欠，輕描淡寫地說，“亞當，清理掉吧。”

“是，教長大人。”男低音里帶著笑意。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般的爆炸，另一顆C4炸彈被引爆了。格拉托妮根本懶得看結果，她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走吧哥哥，看來這次又是無功而返呢。”

像洛雨笙這樣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這種程度的爆炸里生還。

“等等。”古利德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你不會是后悔了吧？可是人家都死了你后悔也沒用了啊……”戲謔的表情突然凝固在臉上，格拉托妮怔住了，吃驚地盯著屏幕，“怎……怎么可能……”

“大教長他——親自過去了？”

“我猜那個女人還活著。”古利德壓低聲音，瞳光漸漸銳利起來，“做好戰斗準備吧，格拉托妮。”

“——我們抓到真正的‘大魚’了。”

*

“咳……咳咳……”

漸漸平息的粉塵中，年輕人直起腰，露出一個不那么輕松的笑容，“要糟糕啊……我一個文職人員，實在不怎么擅長打架。”

“嗨，你沒事吧？”他搖醒了懷中的女孩，“阿笙？”

“哥哥……”借助手機的微光，洛雨笙勉強看清了這個人的臉，吃驚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會在這兒？”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還是先逃出這里吧。”蕭音珩把她扶起來，“有受傷嗎？還能走嗎？”

洛雨笙試著走了兩步，搖頭，“我沒事。”

蕭音珩松了口氣，放開手，“那就快逃吧。沿著最左邊那條通道，一直跑下去，你很快就會看到出口了。”

“什么？”洛雨笙愣住了，一股冰寒的恐懼漸漸凍結住了心臟，“哥哥你……你不和我一起嗎？”

“嗯，我還有些事情要做。”蕭音珩笑笑，擁抱了她以示告別，“別怕，我很快就會跟上來。”

“不……不可以！”洛雨笙拼命搖頭，緊緊攥住了他的衣袖，“哥哥，我們一起走！留在這里你會死的！”

“放心，不會的。勇敢一點。”蕭音珩揉了揉她的頭發，鎮定的聲音令人感到安心，“哥哥答應你，我絕對不會死。”

他把手輕輕按在她頂心，溫暖透過掌心傳來，“我豈沒有吩咐你嗎？你當剛強壯膽，不要懼怕，也不要驚惶；因為你無論去往哪里，耶和華——神必與你同在！”

“走吧，不要回頭！”

蕭音珩霍然轉身，黑色的Burberry風衣衣擺在風中舞動，仿佛戰旗。分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男人，可是這一刻，洛雨笙忽然覺得他和祁夜有些相似。

“哥哥！”她猛地跳起來，大喊，“不要死啊！”

但蕭音珩已經離開了。黑暗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空空蕩蕩的，得不到任何回應。

*

“為什么要來救那個女孩呢，風王？”

地下甬道里響起了第三個人的聲音，笑聲里帶著一絲詫異，“從生物學上看你們算是兄妹，但你只不過是個不完整的人偶，又怎么會有人類的感情呢？”

“真討厭你這種殺人者的口吻啊……我的行為，不需要你來置喙。”

蕭音珩戴上了面具，淡淡地說，“好久不見，大教長閣下。”

光從被炸塌的磚縫里傾泄進來，照亮了深幽的黑暗。一個披著牧師長袍的男人走近，陽光流淌在他純白的衣襟上，像是圣光。

“好久不見。”大教長微笑，“也是時候了……風王，來做個了斷吧？”

“期待已久。”蕭音珩深吸一口氣，點頭。

兩人站在廢墟中，目光隔空相撞，如出一轍的冰冷徹骨。不同于祁夜、格拉托妮這些人，蕭音珩和大教長在各自陣營中的地位很特殊，他們并非武士，而是擁有強大精神力量的催眠師。

事實上，包括王女在內，星燧同盟的諸王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種過精神暗示，輕易就會被蕭音珩制服。盡管他的身手一般，甚至連B級都算不上，但哪怕強如祁夜，也絲毫反抗不了根植在潛意識深處的禁錮。

“墮月教團，第一教長，請教。”

“星燧同盟，風王，請教。”

兩人都看著對方的眼睛，沉重壓抑，透著不可動搖的決心。從這一刻起，兩大宿敵組織終于打破了表面的平衡，正式開戰。

另一邊，被卷進命運的女孩孤身奔跑在黑暗中。不由自主地，她回想起了某個男人的側臉，揮之不去。

“不要放棄，千萬不要……你是有希望的。”

“維爾諾斯會來救你的……一定……”薇薇安最后的話回蕩在腦海里，振聾發聵，“我不會看錯他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