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雖則是烈日當頭,但空氣中的熱氣已經沒有之前的那么逼人,不知不覺已經是夏末了。
自從那一夜的人狼事件之后,這個不知名的小鎮冷清了許多。似乎這個傳聞早已經像瘟疫一樣傳遍了世界,令得原本要途徑此地的人都選擇了繞道而行,就連這個小鎮的本地人也不敢輕易貿然外出曬曬太陽。
那賣冰糖葫蘆的小哥一臉沮喪的蹲坐在那間客棧門邊,看著街上寥寥無幾的幾個人,不住嘆氣。
客棧里也是冷冷清清,那名店小二更是無聊地靠在門口,與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今天賣了幾串?”
“賣個屁,老子要考慮搬家了,此處不宜居住了,現在人都走了,你看有人買嗎?”
店小二打了一個呵欠,咂咂嘴巴,道:“你要搬到哪去?天下都是怪物,離開了這里,外面更慘。”
小哥嘿嘿一笑,看了他一眼:“來一串嗎?”
店小二瞥了他一眼:“老子有飯吃,吃你那冰糖葫蘆?”
正說著,客棧門口人影一花。
兩人以為是錯覺,禁不住抬手在自己眼前揮了一下,定睛一看,不約而同倒抽了一口涼氣。
史易拓扶著白青玉跨進了門檻:“四間房,沒有的,將人趕走騰出來。”
店小二雙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瞪著眼睛看他從自己面前走進去。而那在客棧門口賣冰糖葫蘆的那小哥,早就已經撒開兩腿,跑得沒了影子。
店小二渾身顫抖,哭喪著臉:“怎么又來了。”
繼而客棧門口又是人影一花,蘇振武與雷笑出現在門口,舉步跨了進來。
店小二只覺得兩眼發黑,就要暈倒了過去。
掌柜的在里面聽到動靜,跑了出來,一見到史易拓頓然一個踉蹌,幾乎要摔倒。再看到白青玉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雙眼一翻,掙扎著站穩了,這才沒有暈倒。
他瞪著眼睛,一動不敢動地看著史易拓與白青玉。
雷笑道:“四間房。”
掌柜的仍舊不敢把眼睛從他身上挪開,仿佛自己一眨眼睛,馬上就要被他一口吃掉似的,不住地拼命對那癱軟在地的店小二揮手。
店小二連滾帶爬,看也不敢往這邊看過來,沖上了二樓,打掃房間去了。
史易拓將白青玉扶著坐下,白青玉看了掌柜的一眼,那掌柜的渾身一顫,四肢僵硬。
白青玉苦笑一聲,道:“掌柜的,我們是人,你不必害怕,我們只消歇歇腳馬上就走。”
掌柜的拼命點了點頭,話都不敢說。
蘇振武與雷笑相互攙扶,也在那方桌上坐了下來,大口喘氣,四人個個都是繃著臉,每一張臉都蒼白無血,仿佛剛從棺材里爬出來似的。
雷笑連續喘了幾口氣,對那掌柜的道:“有勞上茶,再來吃的。”
掌柜的渾身一顫,連連點頭,始終不敢發出任何一丁點聲音,回身鉆進去,將受驚一同探出頭來的幾個店中伙計推了回去。
雷笑道:“原來史兄弟所說的未了之事,指的就是廖堂主之事。”
史易拓道:“此事也算在內,當時情況不容我告訴青木堂廖堂主之事,還望見諒。”
雷笑搖頭道:“史兄弟何來此言,若換成雷笑,雷笑也會與史兄弟一樣,所幸青木堂中皆都是忠義之士,沒有令堂主失望。”
罷了,他長嘆了一口氣,神色黯然。
白青玉聽他如此嘆氣,也微微嘆了一口氣。
蘇振武一聲苦笑,看了看他們,道:“兩位,逝者已逝,不必如此,如今我們也已經將那姓魏的殺了,總算沒讓他們白死,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像個娘們似的唉聲嘆氣,是要讓已死的兄弟們看不起么?”
兩人悵然而笑,道:“蘇兄所言極是。”
雷笑道:“史兄弟,谷底之下那三只怪物的晶核該是被你服用了吧,那姓魏的擁有千年修為,若非服用了那三顆各有五百年修為的晶核,絕非他對手。”
史易拓憶及谷底的絕境和絕望,不禁慨然,道:“實則只服用了兩顆,當中一顆即為白堂主所殺的那地蛇怪,另一顆則是那金虎,但可惜,地蛇怪的晶核雖則被我服用,卻給那石蛋盡數吸走了,故而只有金虎的修為。”
白青玉苦笑道:“哪里是我殺的,若非青木堂眾兄弟出手相救,我早已經是它的腹中之物了。”
蘇振武道:“但那谷底乃是一片毒沼,史兄弟你如何能進得了那天地洞?況且,你僅僅只有金虎五百年的修為,如何又殺了那姓魏的,這真是天下第一奇事,我蘇某生平聞所未聞,真讓我按捺不住想要知道其中緣由。”
史易拓看了他們一眼,他們個個都是身負重傷,恍若剛從生死邊緣爬了回來,心中一陣感慨,無聲而笑:“想不到,你我這幾日里,不曾見過面,各自為各自的事掙扎,卻原來都是同一個人所致,真是緣分。”
三人聞言紛紛面露感慨之色,嘆息不已:“真是天意安排,若說這不是緣分,那緣分是什么?”
罷了,四人相視一眼,揚天長笑。
笑聲震得客棧里桌椅微微顫抖,驚得那幾個店伙計躲在里面不敢出來。
笑罷,史易拓長長嘆了一口氣,這才開始慢慢說起來:“說來話長,我五年前家鄉被一頭不明怪物夷為平地,身上更是被它的邪氣侵染,得一路過恩人賜予奇功,將那邪氣壓制于體內。”
他不住嘆息,道:“五年里我一人流浪四方,日夜苦練不斷,雖則對尋常武者來說,不足二十的年紀能練得數十年的修為已經羨煞旁人,但這丁點修為想要殺那怪物,連想都別想。”
“而后我又遇到了三元幫的一位長者,得他臨死傳授三元功,這三元功與那奇功本是同源,乃是三元幫幫主與我那恩人促膝長談,靈感迸發,各自創立的兩門功(嗶)法。”
“只是,那奇功僅僅是為了壓制邪氣,并無任何攻擊性。但三元功卻是純純粹粹地,不擇手段地想要將人體潛能毫無保留激發出來的功(嗶)法,這在各門各派中興許算得上是一門邪功。”
“但,在這怪物橫行,老天不在的世道,哪里還有正邪之分,只有生死之別。怪物如此強大,人卻如此渺小無力,哪怕真的是邪功,只要能用來屠怪保命也不用管那么多了,只有活下來了,才有正邪。”
三人紛紛點頭稱是:“此言不假,人都死了,還要正邪來干什么,遍地空留怪物,還談什么正邪。”
史易拓接著道:“我服用了兩顆晶核,體內卻只留有不足五百年的修為,原本是要被那姓魏的一擊斃命的命,但我被那程梟放光了全身的血液,瀕臨死亡之際,卻頓悟了血脈的存在。”
白青玉臉色一動,茫然不解,蘇振武奇道:“血脈?”